《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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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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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青听到文墨的声音,这才似回过神,偏过头来唬了她一眼,可文墨已收回目光,他只得略略尴尬轻咳一声,才复又回身道:“淑妃,你有何求,且说来听听。”
  淑妃再福了福身,语带亲昵道:“皇帝哥哥,臣妾想住在崇嘉殿里,自皇上登基后,崇嘉殿一直空着,永华宫过于奢华,臣妾实在是惶恐不安,受之有愧。”
  她言尽至此,一双杏眼含水,幽幽就往宝座望了过去。
  崇嘉殿名目上是空着,实际上,皇帝在登基后,还常住过段日子,直到大婚之后,才渐渐空了出来。
  皇帝“嗯”了一声,劝道:“朕知你心意,这崇嘉殿乃是个单院子,着实简陋了一些,只怕委屈你。”
  淑妃低头浅笑,掩不住的羞赧之意:“皇帝哥哥,谈何委屈二字?臣妾对崇嘉殿总是……有许多的回忆。”
  皇帝听闻此言,心中对过往亦颇有些感怀,不禁点了点头,方答应下来,淑妃这才欢天喜地的谢了恩。
  他又说了些其他的话,如什么若有何需,只需告诉皇后之类的,便让他二人退下,只想留文墨下来,熟料文墨一道起身谢了恩,携二人去了雅韵斋。
  她今天穿了条清亮的水青色长裙,长青在宝座上看着她每走一步,裙摆流动,就恍若踏在渺渺水云碧波之间。直至文墨出了两仪殿,拐了个弯,再也不见,他才讪讪收回目光,忍不住长叹一声。
  至雅韵斋时,正好太皇太后刚念完经,出了大佛堂到后院之中,几人上前请安,她虚虚扶了扶,仍是像原来那样,一手搀着一个,转身进了正殿,只留文墨一人在后头,好似个外人。
  文墨深吸了口气,雅韵斋离御花园近,空气中飘荡着些花香,杂糅在一起的淡淡清香味,让她一直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觉得好受些了,方移步跟上。
  几人落了座,太皇太后就轻点淑妃的额头,笑道:“叶眉,进了宫,可万万不能再称呼什么哥哥妹妹你啊我的之类的话了,君臣有别,总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淑妃“呀”了一声,双手掩面,自知失言又忙起来欠了欠身,太皇太后忙摆手,又笑着看向文墨,一双精光的眸子,意味深深。
  文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终撇过了头,她素日里与皇帝没大没小惯了,这也倒罢了,若是那个昏君之谈被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耳中听着他们三人之间,说着似乎极为熟稔的话,她插不上嘴,只得在心中对自己叮咛再三,以后这宫里,终究不一样了。
  这幽静清冷的深宫之中,诸人心思向来各异,不过这一日,众人难得皆在等着一桩事情,那便是看皇帝会去哪个宫里。
  皇后自大婚后一直专宠,至今大半年,而两个妃子的牌子由内务府早就做好,今日这番觐见完,亦是在可侍寝之列。
  后宫之中,短暂停下的戏码,似乎又要敲锣开唱了。
  好容易到了夜里,长青独自在两仪殿用过晚膳,就见小平子捧着个银盘进来,到他跟前一递,上头是两枚绿头牌,他随手翻了翻,狐疑道:“怎么不见皇后的呢?”
  小平子呵呵一笑:“按祖制规矩,皇后不用这些,皇上您若想,自去就是了,那今夜里,可还是摆驾去咸安宫?”
  这话,倒是提醒了长青昨夜某些缱绻缠绵的画面,他心头一热,正要命其摆驾,可紧接着二人欢好之后置气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他差点被踹下了床,以至于她今日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他稍稍一怔,不明白为何二人有那么多气要置,就连这属于他俩最后的单独一夜,也要辩个一二三四来,长青唇角扯出了个苦笑,摆手叹道:“罢了,还是回崇嘉殿吧。”
  小平子看皇帝这无可奈何的模样,轻轻点道:“皇上,这崇嘉殿可是赏给了淑妃娘娘,您今晚可是要去——”
  长青倒真快忘了这茬,他一愣,又伸手揉了揉胀痛不已的额间:“是了,快去。”趁他还没改主意!
  小平子得了令,忙退下,就让人去崇嘉殿报信,以备迎圣驾。
  夜已深,文墨斜靠在方枕上,翻过一页书,过了半晌,复又往窗外望去。荷香进来给她加了个暖炉,方劝道:“小姐,早些歇着吧。”
  “嗯,可知皇上今夜去哪儿了?”文墨回过神,盯着手中这卷书,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待听荷香说是去了崇嘉殿后,她缓缓合上书,呆呆愣住片刻,复翻身坐起,双手振臂一叹:“宫里闷得慌,我出去转转。”
  荷香见拦不住她,又不敢大声声张,遂急急忙忙要去拿灯。文墨摇摇头,唤了赵忠海进来伺候。最后,她披了件竹青色锦缎厚披风,手握着个暖炉,由赵忠海提着八角鎏金宫灯,出了宫门。
  虽是春日,夜间仍凉,此刻萧萧冷风吹来,宫灯之中的烛火随之摇了摇,最后还是立住了形。
  文墨四下看了看,不知该去何方,想到白天的花香,便说去御花园吧,这盏宫灯牵引着他们的方向,主仆二人沿着暗黑的甬道,一路往北。
  太液池的柔柔清波,经月光一照,明晃晃的宛如银盘,文墨扶着池边栏杆,往里走去。
  到了那杏林边子上,已能闻到杏花的清香,文墨静静在千步廊下站了会,才靠着廊沿坐下,又捶了捶腿,见赵忠海还立着,微微颔首,让他一道歇会,赵忠海忙摇头,连说不敢。
  文墨见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问道:“你是几岁进的宫?”赵忠海答是十岁,文墨接着又问了是哪儿人士、家中还有谁之类的话,赵忠海仍垂着脑袋,一一恭敬答了。
  一时无话,文墨想了想,又道:“你来我宫这么久,竟都不曾问过,你之前都在哪儿当值了。”
  “回娘娘,奴才原先在先帝跟前负责灯盏之职,后来先帝驾崩西去后,就留在两仪殿当值,一直到皇后进宫,承蒙娘娘提点,做了咸安宫的首领太监。”
  文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今这宫里来了好去处,你可愿去?”赵忠海忙跪下,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以表忠心。文墨便不再为难他,让他起来,又问:“咱们皇上还是皇子之时的事,你可知道些?捡些有趣的,说来听听。”
  赵忠海挠头努力回忆了些,方讲出两三件出来,不过是贪嘴要吃东西,然后又着凉闹肚子之事,文墨听了,隐不住的笑意,可笑完了,她看着这丝绒夜幕,远处星星闪着光,像是有人在朝她俏皮的眨着眼,她叹了一声,终问道:“那他与凌相家的到底如何?”
  在白天凌叶眉开口求那崇嘉殿时,文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便是他二人曾经在崇嘉殿相扶的身影,并肩而立,一对璧人,连她都会忍不住想要啧啧称赞的般配。
  原先她毫不在意,就是在昨日,亦不放在心上,可待真正见上面了,才发觉那是一根刺,早已深深植进了心间。
  若今夜皇帝去的是宁妃那儿,她大概还不大会在意,可偏偏是那个崇嘉殿!
  文墨问出这话时,就知自己落了下乘,不禁反复扪心自问,这究竟是怎么了?她早有了心里准备,怎么还会如此狼狈?
  皇帝虽然亲口说过那些情话,说他心里只有她,可他亦说过,人心不能试,他会不会就此……她惶惶然,心里如翻江倒海,怎么都平静不下来,那种孤海之中沉浮的窒息感又窜上心尖,手中的绢子在指尖打着圈的绞,或许,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求个什么答案。
  赵忠海听了,亦是一惊,他想了想,正欲回答,就见皇后摆了摆手,他只好将要说之话又给咽了下去,静静垂首立在一旁。
  过了许久,才听皇后吩咐了声回宫,他提起一旁的宫灯,复又引着往回走去,皇后的身影印在红墙之上,似有孤独了一分。
  嫔妃皆按例要给皇后晨昏定省,翌日,文墨派人免了淑妃的问安,到时辰后,这咸安宫的西次室,亦只有宁妃一人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说道诗词歌赋上,才勉强聊了几句。
  就听外头通传“淑妃娘娘来了”,文墨一怔,见她徐徐进了次室,脸上满是喜色,文墨忙让人给她看座,又道:“昨夜淑妃辛苦,今早不是免了你今日的问安么?”
  淑妃由人搀着,袅袅上前,微微福了福方坐下,赧然一笑,露出点点娇媚来:“臣妾不敢。”
  文墨一笑,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规矩这些都无妨,身子要紧,还望两位早日为皇帝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说罢,她自己倒是一滞,心里不免暗笑,这说辞倒有些耳熟。
  是夜,皇帝还是留宿崇嘉殿,一连七夜,到最后太皇太后沉不住气,只好找文墨去雅韵斋,让她好好劝劝皇帝。
  文墨苦笑,应道:“皇祖母,您对我说过,皇帝知道了一个人的好来,就不晓得旁人了,我如今说得话,皇上怎么可能会听呢?”
  何况,她这些日子并没有见到皇帝,这个混蛋!
  文墨咬牙切齿地出了雅韵斋,最后还是绕到了御花园中,她近日夜里常常来此,仿佛只有此处才能抚下心底莫名的恨意,又不停地以母仪天下、雨露均沾等词麻痹着自己,方浑噩至今,可只要想到还有几十年这样的光景,不免又心烦意乱的很。
  她信步走去,就见前头那长葡萄藤架外,列着一队黄甲侍卫,心下好奇,却也一喜,遂问道:“可是皇上在此?”
  侍卫们见皇后来了,忙跪下请安,当头一人应道:“启禀皇后,皇上和淑妃在里头……”说着,他又抬起头来,似有些难言之隐。
  文墨心下一凛,举目四下望了望,绿叶随风沙沙翻动作响,其间窜出个人来,正是皇帝贴身伺候的平公公。
  小平子暗道不好,慌忙上前行了礼,再看看里面,面露难色。
  文墨再傻,也明白了这是何意,她抬头看了看天,面色变了几变,交握的双手紧紧攥着,眼眶一热终是泛了红,狠狠留下“胡闹”二字,甩开袖袍急促往回走去。
  这一回,再无人追了上来,她近乎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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