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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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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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袖袍急促往回走去。
  这一回,再无人追了上来,她近乎逃一般回了咸安宫,蜷缩在床榻之间,无声地流下了泪。

  第 57 章

  淑妃挽着皇帝从葡萄藤架下出来之时,就见小平子两手不停来回搓着,脚下不定,神色紧张,不由好笑道:“平公公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长青亦抬眼打量,疑道:“怎么了,可是前边有何要紧之事?”
  小平子闷闷摇摇头,若是在这时候说出皇后二字,就怕淑妃该记恨上自己了,心想只待寻个机会,再跟皇帝说个明白。
  可这一天,他竟未找到机会。
  直到翌日,去崇文殿早朝的路上,小平子才吞吞吐吐地说了昨日皇后偶然撞破之事。
  旒珠底下的脸色霎时泛了白,变了又变,心似被个什么东西,狠狠地用力揪做一团,却怎么都摊不平回到原来的模样,长青骇意顿生,他再怎么胡闹,也不想当着文墨的面,让她难堪!
  因淑妃盛宠,长青又赏了凌仕诚许多东西,只差尊他国丈待遇了,所以凌派倒再未没给皇帝找什么麻烦事,只是凌相在朝中,端地架势越发大起来。
  待下了朝,长青来不及换下朝服,便直奔去了咸安宫。
  熟悉的菱花隔扇宫门大敞,殿前几株石榴,不过几日未见,就抽出鲜绿嫩芽,迎风招展,生机盎然勃发。
  早有随侍唱喏,长青下了肩舆,快走几步,正殿之中齐刷刷跪了两排接驾诸人,却未见文墨的影子。以她的烈性子,他知她铁定是置了气,心中不免懊恼,此时只想赶忙赔罪,遂指着赵忠海问皇后现在何处。
  赵忠海俯身一拜:“回禀皇上,赵太医在房中给皇后娘娘瞧病呢,如今正是那要紧关头,所以不便接驾。”
  “什么紧要关头,怎么不来报?!”长青剜了他一眼,急急往东暖阁去,旒珠叮当,龙袍最下头的碧海纹样随之动作,宛如真得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他的身上。
  就见那杏花纹屏风,这回换成了两道厚厚的冬日帷幔,挑在两旁,他未做多想,径直走了进去,却见床榻空空,不禁回身焦急问道:“皇后人呢,不是看病呢吗?”
  追在后头的赵忠海一溜小跑,才喘着气应道:“昨日夜里,皇后娘娘说要搬去西暖阁住,奴才先前还未来得及禀明……”
  长青一怔之下,再看那床榻之上,只余个蛟龙出海瓷枕,和一床龙凤呈祥合欢薄被。
  他们婚床上,原本并排摆着两个瓷枕,一为蛟龙出海,一是凤凰于飞,可文墨总嫌瓷枕又硬又凉,她睡不惯,所以就换成了个锦缎软枕,图样是尘世间最为普通、亦是最甜蜜的花开并蒂,其中一朵,还是当时她亲自绣得。
  而那床薄被,是先前二人一直合盖的,现在,却正好好地叠在了那儿。
  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长青茫然四下望了望,才发觉整个暖阁之内空空荡荡,她常用的物什都没了,铜镜、梳妆台,连南窗下那盆白兰都不知所踪……
  他心尖像被针狠狠扎了一记,再扎一记,不消片刻,疼意就渐渐弥漫上来,手脚都忍不住微颤。
  长青复又匆忙往西边走去,眼前旒珠乱动,扰了视线,亦乱了心房。在他认知之中,为皇权做得所有一切都是值当的,可这一回,他不知自己走得这一步棋,究竟是对,还是错……
  文墨她不是茗玉,不是叶眉,不是旁人,是他行过合卺之礼的发妻!
  西暖阁在书房后头,经过书房时,长青抬头看了看匾额,原先他写得“戏文轩”三字竟亦被摘了下来,换成“养心”二字,落笔是不羁的狂放草书,看得出是文墨的字迹,两字如同恶兽扑来,面目狰狞,让人的心跟着一颤。
  长青不做停留,继续往里,就见到与东边一模一样的厚厚朱红帐幔,此刻静静放了下来,形成宫中最常见的一道红墙,外头守着文墨贴身的几位婢女,早已低低拜下,他掀开帐幔径自走了进去。
  荷香紧攥着手立在榻边,赵垂丹跪在蒲团之上,缓缓抽出一根细长银针,而放下的青纱帐,随风轻摆,一截白皙的手腕,时隐时现。
  见皇帝来了,赵垂丹起身正欲请安,长青心下惶然,免了他的虚礼,只问他皇后如何。
  豆大的汗珠从赵垂丹额头滴落,他伸手抹了抹,才回道:“皇后娘娘无碍,只是思虑太多,郁结过盛,微臣暂时将郁气疏导出来,往后时日,还需请娘娘务必多多放宽心些。”
  这几句诊治的无心之言,句句都打到长青脸上,他面上如火烧一般烫,边听边瞟榻上之人,纱帐底下隐隐约约露出个人形,只能瞧个大概。
  他提步上前,撩开纱帐,只见眼前之人双眼紧闭,血色全无,唇色惨白,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蔫得没有一线生机。
  长青坐到床帏边,捉住她露在外头的手,冰凉一片,他心下涌起些不详之意,忙唤了几声“墨儿”,见她没有丁点回应,复又摇着她肩膀喊了两声“临夏”,可她仍是反应全无!
  长青慌张之下,只好抱她起来拥入在怀,轻轻拍了拍文墨的脸,见她双眸闭合,没了知觉,浑身冰凉,发丝无力垂荡,就像个……
  他心下大惊,不敢再想,大声怒斥道:“赵垂丹!”若是文墨有事,他只怕会要了这些人的命!
  赵垂丹被皇帝一吼,吓得赶紧跪下来,解释道:“皇后娘娘昨儿个折腾一夜,到方才才好了一些,如今只怕是昏睡过去了。”
  “什么叫折腾了一夜?”长青不悦,目光扫过荷香,声音不怒自威,“究竟何事?皇后病得如此重,为何不来报?”
  荷香亦跪了下来:“昨日小姐从外头回来后,就一人待在东暖阁内,约莫到了黄昏时分,便吩咐奴婢们将所有东西都搬来了西暖阁,然后打发所有人出去,将自己闷在房中。”
  说到这儿,荷香偷偷抬眼打量了下皇帝脸色,见他面色不虞,又道:“夜里奴婢不放心,偷偷过来瞧了瞧,就见小姐晕了。”她指了指对面那张竹榻,“原本想着要来禀报皇上,结果小姐恰好醒过来,问明皇上的在处,便不让奴婢们扰了皇上和淑妃娘娘清梦,只着人去请宫直太医来。”
  “所以,折腾到现在?”长青拥着文墨,低头凝视,止不住的心疼,又自责不已,她昨夜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到他在别人床榻,又吩咐出那些话来了!
  文墨性子固执又倔强,他吃过不少苦头,亦是再了解不过,病到这般地步还不愿来知会一声,她这回是存了心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长青将她轻轻放平,伸手拨了拨粘在她脸颊上的几根发丝,又掖好被角,不知静静看了多久,才起身往外走去。
  听闻皇后病重,太皇太后和淑、宁二妃皆赶至咸安宫,因皇帝下旨不得扰皇后养病,众人只得在次室等着消息。
  太皇太后边拨弄着佛珠,口中边振振有词,不时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之类的话,宁妃安静地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一双眼睛只盯着地上,淑妃神色恍惚,怔怔看着那道厚重的红色帐幔。
  长青略略跟皇祖母交代了几句,只说皇后旧疾犯了,不大好,他再看眼前面色各异的诸人,更觉心烦意乱,便让她们都先回吧。
  待他人走后,太皇太后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轻轻叹息:“皇帝,多好的东西,都得讲个节制,都得说个由头。”
  长青诺诺应下,将他们送走,方回去换了身常服。
  文墨昏睡至掌灯时分,脑中才有了些微意识,她只觉得胸膛之中缓不过气,郁在怀中,极其难受,正如昨夜哭到最后,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她喘不上又咽不下,就像是溺入水里,憋着,闷着,最后就窒息死了。
  她蜷着身子,方觉得好了些,又止不住咳出几声,就听纱帐外有人脚步踢踏,一个人影挑起帐帘,关切问道:“墨儿,可是要喝水?”
  她昏昏沉沉,天晕地旋之间隐约辨出是个男人的声音,这深宫之中的男人还能有谁?她眉头一蹙,心中郁结之气重又浮了上来,旋即阖上了眼睑。
  长青先前窝在竹榻上看奏折,听到她咳嗽的动静,就赶忙汲着鞋过来,这会子见她不理自己,他赶紧坐下,好言道:“墨儿,可有哪儿难受,要不要再宣人来给你瞧瞧?”说罢,似乎才想到这回事,他忙宣太医,就见帐幔外有人应下,闪了进来,正是被留在咸安宫一整日的赵垂丹。
  赵垂丹请完脉,再看了看青纱帐之中的人影,心中略有些踟蹰,只好轻咳一声,道:“皇后已无大碍,只脉象不平,仍需静养。”皇后早上昏厥前只交代出静养二字,他这样说,总是不会错的。
  长青听到“无大碍”三字才放下心来,摆了摆手,才让他出了暖阁。
  长青独自在床边坐着,见文墨一直蜷缩身子,黑发铺陈在锦被上,像是把打开的扇子,似睡得极沉,可睫毛簌簌出卖了她,他知她醒着,只是不想搭理他罢了,长青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墨儿,我给你赔罪,要打要罚任凭处置,只求别再置气了,气着身子如何是好?”
  见她老样子,长青赌誓道:“这些时日,我就算在他人身旁,心里亦记挂着你,怕你着凉,怕你睡不好,我发过誓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这话从不曾变过,若有违誓,叫我林长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发了如此重的誓,她却仍旧装睡,没其他法子,长青只好嗫嚅继续道:“我知你气昨日之事,我确实是糊涂又该死,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难堪了。”
  听他提到昨日,文墨再也没法装下去了,她睁开双眸,冷冷笑道:“怎么,陛下还有如此好的兴致,想与臣妾分享昨日心得?哼,臣妾只怕伺候不好,还请陛下另找他人,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皇帝施恩,陛下何故来臣妾这儿讨不痛快?”
  这顿夹枪带棒地刺话,长青一怔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本意根本就不是这些,可她就是有本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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