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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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婚约-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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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可能“六分钱”的惨死连德国佬看了都不忍心。我记得听到艾斯坦建中尉说:“如果双方无战事的情况能维持到今夜,我们就派人去把剩下那四个领回来。”可是,在那该死的星期日,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我们。  长话短说吧。大概是早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替别人办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无非是给附近某个大队的哨兵送点零食,或者是给某个中士牧师送个字条之类的,我也不记得了。我离开时,“矢车菊”正专心一意地堆着他的雪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爱斯基摩”躲在他挖的洞里,大气不出一声;那个多尔多涅省来的农夫自从双手反绑登上了梯子,被赶到战壕的另一边后,则踪影全无,消失在黑夜中了。另外一件事我也是亲眼看见的,因为我当时在现场。当照明烟火在“黄昏宾果”上空爆炸开时,我看见“那个人”正往右爬,爬向一堆没有被白雪掩埋的砖块。我想,他是五个人里第一个在星期六的夜晚死掉的,不是被机关枪射死,就是被手榴弹炸死。不管事情经过是否跟我想像的一样,当我们叫唤“那个人”的名字时,他没有回答过一次。  我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回到战壕的。情况变得很糟,敌我双方互相伏击,丝毫不让,就像去年秋天战况最紧张的时候一样。我的战友跟我说:“一架‘信天翁’在我们头上低空投弹,盘旋了一次、两次、三次,离地面只有十五公尺,可能还要低一点儿。如果我们要对它射击的话,就必须把上半身暴露在壕沟外,可是如此一来,对面的德国佬早就把我们射成两节了。”  那架“信天翁”是一九一五年德国制造的飞机,机后带着一挺机关枪,因为那个年代还没发明有射击装置的螺旋桨飞机,所有的飞机都是在机身上打个洞,从洞中射击。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我可以想像得出当时的情况。那架飞机第一次低空绕行时,主要是观察战壕两边的状况。结果飞机上的人看到雪地上有五个法国士兵,所以又绕行了第二次,边飞边射,把你未婚夫射死了。这样还不够,它又做第三次盘旋,而且到处扫射。这时候发生的事,我所有的战友都看到了,而且都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了。就在“信天翁”乱射一通时,雪地上突然站起一个人来,那是“爱斯基摩”,他用右手向天空中投掷了一个东西,一枚手榴弹。手榴弹在空中爆炸,把双翼飞机的尾翼全炸毁了。结果飞机歪歪斜斜地飞行了一阵,像一片风中的秋叶,在一公里外坠毁,在他们自己的阵线后爆炸。看到这个结果,我的战友一定都在大声喝彩,可是,那些看到“爱斯基摩”惨死的人肯定喊不出声来。双翼飞机中了手榴弹后,射出了机关枪里的最后几发子弹,把“爱斯基摩”扫倒在雪地上。有人告诉我,法福里上尉这时候对大家大喊:“你们全都给我闭嘴,混球!现在赶快去躲起来。”    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食堂飞贼(2)
因为这架“信天翁”的出现,本来还有一线希望的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结果,这个星期日演变成一场大屠杀。开始的时候,德国佬相信我们最初的喊话,说这五个士兵都是死刑犯,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可是大雪把很多东西都掩埋起来,谁也没想到“爱斯基摩”会在雪地里找到一枚手榴弹。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下午两点钟左右为止,双方互相射击,互掷几颗手榴弹,死伤了几个士兵。然后,大家都不射击了。我们耳中传来重型机关枪推动的隆隆声,宣告重头戏马上就要上场了。接着,在炮弹的烟火中,我们看到那个马赛来的、绰号“普通法”的士兵,双手高举,身上盖满了泥巴和雪块,出现在雪地上。他面向德军厉声叫着“我要投降!你们不要开枪”之类的话。虽然炮火声盖过了一切,可是,我还是听到在我附近的一堵护墙后面,我们队里一个叫杜威涅尔的下士大声叫着:“这个王八蛋,真是该死到极点,我来解决他!”我对这个下士印象很不好,因为他对自己的部下吝啬刻薄得不得了,但是他的枪法可是一等一的,六十公尺外的一包火柴盒他都能一弹射中。在大家没能阻止他以前,他已经一枪射中了“普通法”的颈子,使他当场毙命,就跟屠夫宰牛的手法一样。第二天,当一切重归平静,我们幸存长官中军衔最高的法华尔中士长接管了指挥的责任后,曾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杜威涅尔回答说:“昨天双方还没有开打时,我们听到这混蛋跟德国佬求情,说如果他们愿意把铁丝网剪开让他过去,而且好好对待他的话,他会告诉他们我们这边的士兵人数、电话跟机关枪藏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有可能是。  不管怎么样,这五个人就这样一个个死了。后来,德军的炮兵队集中火力,向我们第一线大肆攻击,甚至连自己的防线被顺带摧毁也毫不在意。我们注意到他们的引火线拉得很长,才意识到对面的德国佬早就从他们的战壕撤退了。法福里上尉下命令要我们大家也撤退。  我们带着三具尸体和十来个伤兵,匆匆离开了“黄昏宾果”。艾斯坦建中尉也是三个牺牲者之一。我的责任是负责运送伤兵,所以来来回回了很多趟。大概半个钟头后,我再度回到第一线。我们的两个大队在战壕里向东移动了三百公尺左右,虽然炮火仍然不断,但已经比在“黄昏宾果”好多了。法福里上尉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接近他们。如果我们没有逼近到他们屁股后的话,他们是不会停止粉碎我们的。”就这样,我们分成三拨突袭,冲出了战壕。  我们进到德国人的第一道壕沟,里面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第二道壕沟里,德国佬为了表示一点小意思,留下了五六个倒霉鬼,其中还包括一个副官。两个家伙被打死了,副官还有其他士兵都投降了。我是第二拨的。当我们到了第二道壕沟时,法福里上尉已经带着第一拨到了德国佬的主力防线壕沟,就在我们前方两百公尺一个小山头的侧面,好像雪地中的一道伤痕一样。雪地上还有一座农庄的废墟。当德国佬的机关枪突然开始扫射时,那个废墟是我们惟一的避身之处。  玛蒂尔德小姐,我一点都不想再次回忆这些事情,更没有心情去讲述这些事情。再说,想啊,回忆啊,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们一直混战到当天夜里,才把这个德军的主力战壕攻下。我们终于到了那个小山头,可是代价是一百多个伤亡的士兵,其中包括另外一个中尉和法福里上尉。当法福里上尉奄奄一息时,我和几个战友俯身跟他说话。他问我是不是一个孤儿。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我告诉他,我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双亲。他回答说:“我也这样猜想。”过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说:“记得,手脚勤快点儿总是好的,这样别人才不会找你麻烦。”他要人去把法华尔中士长叫来。法福里受伤后,法华尔接下指挥我们两大队残余士兵的责任。我听到法福里在他面前批评我们营区指挥官、绰号“胆小鬼”的拉鲁耶的所作所为。然后他提到在攻击展开前,“胆小鬼”接到了一纸命令,可是他却把命令状收了起来,并没有执行。讲着讲着,他突然发现我们都围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就叫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他腹部中弹,救护兵用担架把他抬到医疗站,可是,他在途中就死了。  我跟另外两个战友合作,三个人整夜来回于我们的旧战壕和这个德军战壕之间,搬运这个战区所有我们能找到的吃的、喝的,不管是德国佬的还是我们自己的。清晨时,炮火声终于安静下来了。天下着大雪。战友们向我要烟草和烧酒。我回答他们,我就算要“弑父弑母”,也要帮他们找到这些东西。才刚说完这话,我突然明白了法福里临死前问我的问题。我一向这么说,说顺了嘴,熟得连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也都忘了。一直到今天,只要我脱口说出这句话,就会想起法福里上尉。那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儿像是因为他的缘故,我才变成一个孤儿。中午以前,来了一队纽芳德兰的士兵,加入了我们的第一线。接着,来了一队穿格子裙的苏格兰士兵。后来英国兵和爱尔兰兵也都从后方赶来,接下了防守这道第一线的任务。  那个星期一晚上,我们回到营区,我给法华尔中士长和另外两个下士送晚餐去时,他们正在讨论伤亡名单。我听到他们说,那五个死刑犯是在一月六号星期六晚上被调派到我们中队来的,所以他们被算成我们队上在战役中牺牲的人。查多罗下士听了觉得很不是滋味,说这个把戏连孩子都骗不了。中士长大概心里想的跟他差不多,可是他表面上不得不说命令就是命令,指挥官拉鲁耶这样决定可能有他的理由,我们没什么别的话可说了。    
食堂飞贼(3)
***许多年以后,当玛蒂尔德想起自己的年轻时光,同时也就会想起塞莱斯丁。每次她想起塞莱斯丁,第一个浮上脑海的景象是那个八月的星期日,当他抵达三M别墅时,那头金发,和两个大大的、干干净净的、被风镜罩住的蓝眼睛。他脸上其他的地方都布满了灰尘,一片乌黑。为了能尽快赶到玛蒂尔德这里,他骑了一天一夜的摩托车,几乎不眠不休,只有口渴时才在小村子里的喷泉前停留一会儿。毕杰曼拍给玛蒂尔德的电报第二天才抵达:  找到你要见的塞莱斯丁了。他已骑摩托车去看你。我的车马费另计。  毕杰曼塞莱斯丁是毕杰曼两个遍寻不获的猎物之一。几天后,毕杰曼把找到塞莱斯丁的经过告诉玛蒂尔德。  毕杰曼年轻时有一个女朋友,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巾帼丈夫”。一天,她自己一个人开着汽车,在回圣康坦的家的路上。她穿过贡比涅森林时,汽车的一个轮胎漏气了。她不想把自己的手套弄脏,所以就在那里等着,看看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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