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他一言不发也不理人,只是不停地画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画不过,她不敢确定那能叫画吗?那只是一些线条和颜色块的组合罢了,反正她是看不懂,只是记得提醒那些新护士们一定要记得不停地为他提供笔和纸,否则他会用自己的血画得满屋子都是,那种情景每次想到她都毛骨悚然。
“爸,是我。”
埃文走进小房间的时候,看见他的父亲安迪,又在埋头画着画,对于埃文的出现没有一点反应,对于埃文的话也没有任何响应,就像处在只有他自己的空间里。不过埃文早就习惯了。他知道要吸引父亲注意力的唯一方法就是
埃文伸手取走了他正在画画的本子,他的父亲这时才极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
“是我啊,埃文,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并不理睬,只是把手伸向埃文,要他的本子。
“你必须听我说,”埃文干脆将本子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用力握紧他的手那是为了防止他自残,因为一旦不让他画画,他就会咬破自己的手来画,那是极可怕的事,“爸,你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真地疯了?”
“布兰特失踪了,也许他死了。”
没有响应。
“艾伦被关了起来,不过也许他是无辜的”埃文断断续续地将所有的事情给安迪讲了一遍,从头到尾,安迪的表情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只在提到南希死的时候,父亲的眼中似乎飘过一丝痛苦但是那如过眼云烟,消失得太快让他无法确定。
埃文有些受伤的感觉,虽然这么多年了,但是他每次仍会有受伤的感觉没有反应是父亲唯一给他的反应。
唉,埃文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以为这些事会刺激起父亲的记忆呢?
父亲早就疯了!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放弃呢?
当年的论文也许自己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自己的记忆的,自己也许只是一时的运气又或者说有什么极重要的环节他遗漏了?
埃文再次看着安迪呆滞的表情,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爱你,”他低声说道,就像在说给自己听,“真希望你能明白过去的就过去了。
我恨过你,但是现在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放手了,我爱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父亲。”
是吗?
脑中另一个声音讥讽地嘲笑着他
你现在当然原谅他了,是因为你已经成功地踏着他到达了天堂的高度,你将他成功地塑造成一个世人所痛恨的犹大,而你则从众人对他的痛恨中浴血重生
你成功地报复了所有的人!
你将一双黑色的羽翼利用犹大的鲜血洗涤成纯白!
你真是太过成功了!
安迪什么也没说,他接过儿子递给他的本子,继续画着,看也不看儿子走出门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确定只有他一人的时候,安迪抬起了头,那双无神的黑眸里竟然浮现着水光。
这是一幢极古老的楼房,住在这里的最是一些贫民或可以称这是栋危楼也不为过。
埃米琳·卡尔住在一楼,她最痛恨的除了这里的吵闹以外就是那些该死的老鼠,真是些可怕的家伙,一双双眼睛就像是恶鬼一般,每次她都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看,她发现在厨房的角落里就有一只极硕大的一只,她拿起扫帚,用力地拍向它,却发现这只老鼠压根不怕人,它转过头,睁着一双极凶恶的眼睛盯着她,好象她是他的食物一般,老天,看看那一身凝固了红色
是颜料吧,她想着,不过真是恐怖的色调,恶心极了!
刚想着,老鼠便像恶鬼一样扑向她,几乎撞到她身上,惹得女人勃然大怒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有着和男人一般强壮的胳膊,她操起手边的菜刀,一刀劈向它,将它分成两半的同时,一股极为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她气恼地看着一地的鲜血,嘴上嘀咕着,真该死,她才刚拖过地啊。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水管边的大洞,该死,她知道这老鼠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从不见人影的两楼住户,有这么个邻居真是见鬼的安静!也真是XX的鬼异!
而就在埃米琳·卡尔边在心里嘀咕着,边低着头收拾地板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在她的正上方只隔着一层快塌陷的天花板,躺着一具被老鼠吃得七零八散的尸体,就在现在还有几只老鼠在那东西上挖洞、撕扯,相互抢食还有一堆不断蠕、动的豆芽状的白蛆密密麻麻地附在尸体上劈啪作响,那些小肉条们热乎乎地开心地爬动着
当天直到深夜,莫里斯才得到空闲回到市中心的家里,而他想着那里等待着他的也许是另一场浩劫,也许这么形容有些夸张,不过他总觉得母亲和埃文之间无论有过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灾难。
莫里斯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发现房里一片黑暗,他心想,也许他们都去睡了。
“你回来了。”
他的双眼刚恢复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转身一看,差点被呆坐在客厅中央的伊莎贝尔吓了一跳,“妈妈。”
伊莎贝尔一动不动地坐着,莫里斯打开了客厅的电灯开关,“您还没睡?”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埃文呢?”
“他在客房里睡着。”
虽然察觉出母亲的声音仍不平和但至少比今早好多了,莫里斯放下一半心来,“那您还不睡吗?”
“我想告诉你我和埃文·李之间的事。”
母亲意想不到的提议,让莫里斯微诧异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要再花上一堆口舌才能说服母亲呢,“现在吗?”他在母亲对面坐下。
一语不发的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伊莎贝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是他最在意的。
听到儿子的问题,伊莎贝尔微皱起眉头像是想起什么忧伤的往事一般带着怜惜地看着他。
不明白母亲表情的莫里斯不解地凝视着她,伊莎贝尔伸出手,将他的头搂进了自己怀里,被母亲搂进怀里的一瞬,莫里斯回想起小时候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极短暂却极快乐的时光。
“对不起。”
母亲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说的莫里斯静静享受着七岁后母亲就收回了的温柔,这份温柔让他这些日子的紧张得到了一些放松,母亲一直是他从小敬慕的对像,她总是优雅而从容,只要在她身边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对不起”
贴在母亲胸口的他感到脸上的湿润,他发现母亲竟然落泪了,他吃惊地抬起头,“妈妈?”
“对不起,我没事,”伊莎贝尔深吸口气,轻轻地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她只要想到自己即将说的一切,她就觉得一阵的不安,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的不甘心
“莫里斯,无论我等会要说什么,请你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母亲的语气让他的心咯!一下,他的唇线不由自主地绷紧,他有种极恐怖的预感。“妈妈?”
伊莎贝尔静静地望着他,眼里窜过数道异彩,半晌,她终于开口说道,“埃文是我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莫里斯被这个答案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母亲眼中的担忧,那双眼瞳反射出一张从未腊白过的脸庞。
“莫里斯,”母亲抓住他的双臂,有些急切地说道,“妈妈没有骗你,所以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明白吗?你不能和埃文·李在一起。”
“仅仅因为他曾是妈妈的恋人吗?”莫里斯不带情绪地问道,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妈妈和莫里斯,一股很酸的感觉从心底泛了上来。
“这还不够吗?”她略提高了声调。
“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和他在一起,这不成为理由,妈妈和他的一切已成为过去了,不是吗?”他抿紧唇,语气暗哑。
“你要怎么样才和他分开?你告诉妈妈。”伊莎贝尔终于将戴了一晚上的平静面具摘掉,露出了下面激动的情绪,为什么儿子和埃文一样固执?!“你说啊!”
他不语。
“你说啊,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直看进她那藏着卑劣企图的内心她几近以为儿子发现了她布下的一切。
那双眼睛一如她的一般碧绿,她了解他,了解他的固执与死心眼,他和自己一样,像冰层下的岩浆,极难熔解,一旦熔解却是沸腾一辈子的持久。
她的儿子啊,她爱他,可是却没超过一切,没有超过她自己!
那双逼视着自己的眼睛,她孕育了他的一切,他却要夺走她最爱的一切,真是讽刺啊!她想起埃文的话我绝不会离开莫里斯。绝不吗?她倒是想要看看。
“呵呵,真是报应,”伊莎贝尔忽地摇头,身子软倒在沙发上,“果然还是不行吗?”她怔忡数秒,突然逸出一阵狂笑,“上帝啊,你真地要逼我到这一步吗?”她的内心在挣扎,她的幸福、他的幸福、她儿子的幸福原谅她,她是自私的女人!
静静地等着母亲后面的话语,他的所有情绪都系在母亲的身上,母亲到底想说什么?!
“莫里斯,你还记得在小时候你爸爸很少来看你吧,”她死死盯着他,眼底的绝望让他的心房一紧,“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是的,从小他就与父亲接触甚少,父亲好象总是对他很不耐烦的样子,他问过母亲很多次,每次母亲都悲伤地看着他,很少见母亲脆弱表情的他以后就不再问了,因为他不想惹得母亲伤心。
“那是因为他无法爱你,他看见你就像看到我的背叛”她喃喃地说着,最后一句破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那里面蕴含着深深的绝望。
莫里斯几乎屏息,定定地瞪着从她脸上滑落的泪珠。
终于,她微启双唇,“你是我和埃文的儿子!”
什么?!就像过了半个世纪一样,他的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他原先的沉着已荡然无存,他从来没有过的惶恐与不安,完全无法理解从她口中逸出的话语的含义,每个字他都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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