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叹气道:“阿姊说的是,只是我和他如今满心的疙瘩,打起精神互相取悦真的很难。”
谢道韫攥着阿茂的手道:“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整日里都笑嘻嘻一副没有烦恼的样子,可是如今呢?除了对着玉润,你对谁真心笑过?你不可以把错都归到献之一个人身上算数。”
阿茂摇头:“我其实也是不想的,只是”
“听我的,横下心来把别的都忘掉,和献之好好过,他也不是块石头,日子总会过回来的。好吗?”
阿茂狠狠的点了点头,谢道韫这才笑了起来:“走,我带你去请符。”
二人正要向那边走去,阿茂却看到一个少女正跪在一个蒲团之上闭着双眼摇着一个竹筒。筒里数十只签子哗哗摇动,她觉得很是新奇。
谢道韫笑道:“这是在求签。”阿茂家里世代奉道,郗超虽然礼佛,但是素来也只是和支循等高僧探讨玄理偏多,阿茂跟过去听过一次,求签这种东西她倒是真的没见过。
看着那少女拾起从竹筒中摇出的一只签兴冲冲的去解签去了,道韫命侍从往木箱中塞了几个钱,对着阿茂道:“你也去求一个吧!”
阿茂跪倒在蒲团上,闭着眼摇着沉重的签筒,心中有一些忐忑有一些兴奋。
在她心中,过了很长又很短的一段时间后,“噼啪”一只签砸在了地砖之上。
阿茂拾起那只签,却分明只有一个数字:“三十七。”一旁的老和尚看了她一眼,面上无甚表情:“夫人求得是那一项?”
“姻缘。”
那和尚看了她一眼:“夫人去门前解签吧!”
阿茂点点头,走到店门口侧边,竟是一面墙的黄色签文。管签的是个白胖的小沙弥,接过她的签,走到中间那一段,在第二排撕下一张黄纸:“施主请收好,若有不明,可以去店内询问我师父。”
阿茂对着他笑了一笑。接过签看,一方黄纸上写着中吉,翻过来写着两行字:
“浪花浮蕊一朝春,月仙吞药千年恨。”
浪花浮蕊一朝春,阿茂还是懂的,可是月仙吞药千年恨是什么意思呢?
阿茂想了很久,想起很久以前看过一个上古神话话本,其中有个叫后羿的英雄娶了名叫嫦娥的美人。
一日,这后羿得了一颗药丸,神仙告诉他,这药如果和嫦娥分吃,他二人便可长生不老,可惜的是,这颗药却被嫦娥,偷偷独吃了。于是嫦娥便飞上了仙界,成了广寒宫无尽寂寞的仙子。
阿茂默念着这两句话:“浪花浮蕊一朝春,月仙吞药千年恨。”虽然是中签,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祥。
她把手中签文递给一侧的道韫,道韫看过,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草稿
55
55、抉择 。。。
七月流火,热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辆描金犊车的深紫色帐幔被打开,一个二十出头俏生生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白衣裳,衣摆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一张鹅蛋脸,头上只插着两只小小的花簪,虽然脸上无甚表情,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她小心翼翼的将玉蹬放好,躬身等待,随即一只雪白的手搭在了她等待的腕上,一个身罩桃花色洒金面衣的女人从车内探出了身子,她动作十分优雅,一只纤小的脚轻轻踏在玉蹬之上,虽然只是轻轻的踏上,鞋身还是发出了十分悦耳的“沙沙”声,细看那鞋,不由得让人不赞叹它精致的工艺,丝履上缀满了薄薄的玉花片,鞋头上的云朵图案竟是几颗硕大的珍珠攒成,随着她莲足的移动,玉花拍打出清脆的响声。
门口站立的侍卫都有些痴了,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花香,却又比花香更让人迷离,谁都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在这盛夏的光景下,越发的迷醉。好半天才回神,跪地请安:“给公主请安。”
那面衣略动了动,牵动了衣角上的金色铃铛,那俏姑娘对着侍卫点点头:“公主让你们都起来。”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主子往里走去,朱门之内,另一个和这侍女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领着一架肩舆正等在不远的地方,她和那侍女也是一般的俏模样,只是丰满了许多,白生生的一只手擎着一把孔雀羽扇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见到主子来了,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快,把肩舆抬过去。”
“是,云翳姑娘。”
司马道福坐在肩舆之上,正晃晃悠悠向前走去的时候,一队持刀士兵赶了过来,团团围住了肩舆。
司马道福隔着面纱看到为首是四十来岁的一个男人,又高又壮,挺着一个硕大的将军肚,本也算是清秀的长相无奈生得一脸横肉,一双外凸的眼睛更是浑浊不堪,,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整个模样让人看起来,唯有猥琐可以形容。此人不是别人,却是桓温的世子桓济的长兄桓熙。她花瓣儿一般的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的笑:“这大热天儿的,世子这是忙什么呢?”
桓熙“哼”一笑:“忙什么?本世子再忙也没有公主大人忙啊!敢问公主一声,这是从哪里回来啊?”
一旁的花翳答道:“自是从宫中回来。”
桓熙笑得更欢了,一脸的得意。他去年听自己派在桓冲营中的探子报说,曾在桓冲别苑见过桓冲带着新安公主围猎,当时只是不信,却还是派了人暗中跟踪司马道福的车驾,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虽是父亲的嫡长子,却并不受宠,他本来以为父亲是钢铁一样的男子,既然把世子之位传给了他,自然是要好好历练历练自己,以便于自己将来接手父亲的一切,如今父亲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一壁不断的向朝廷要九锡的封赐,一壁把权力转移给自己的幼弟桓冲。他素来与那桓冲不睦,本想等父亲过世后再收拾他,却没有想到父亲竟似乎并不想把大权留给自己,而是要留给那桓冲。这种事情是他绝不容许的,他到处搜集桓冲的罪证都未果,想不到如今竟得来全不费功夫,简直就是老天要帮他。
桓熙嘿嘿笑:“是吗?”状似不经意的走到肩舆一侧,几乎贴到了司马道福的时候,却被云翳一挡:“世子这是想要干什么,这被人看到了可不雅!”
桓熙一把推倒了她,笑得越发猥亵:“装出一副圣母娘娘的样子作甚么?怪不得一下也不让老二碰,原来是心里有了旁的惦记,哼哼,便宜了那卖羊肉的还不兴便宜便宜本世子?”
司马道福曾听桓冲讲过,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桓彝就过世了,兄长桓温无力维持家中生计,便将他送给一家卖羊肉的寄养,那家人对他很是不错,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做买德。多年后他成了大将军,骑着骏马路过那家羊肉铺的时候,高声叫着养父,养父都不敢认识他了,他笑着说:“我是买德郎啊!”
司马道福当时听完后,脑子里便浮现金色阳光下俊朗的少年高高的挥着手,心里就不知不觉的柔软起来。如今听到桓熙这样说,到底是怒了。
桓熙大手刚揭开司马道福的面衣,只觉得手心一疼,竟是一把匕首穿掌而过。司马道福的发髻些微有丝凌乱,面上噙着冷笑:“放肆的东西,反了你的。”
桓熙素来见到司马道福都是冷艳十足的样子,从没想过她居然这样厉害。他挥了挥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快,给我把这个淫 妇拿下!”
身边的士兵畏畏缩缩:“世世子,这这是公主啊!”
桓熙虽然素来糊涂,到这时候却也清楚了些,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一只手指着司马道福道:“你就等着爷怎么收拾你吧!”
说着就带着一帮人走了。
司马道福咯咯笑起来:“呵呵,疼死他,这只手怕也要废掉了。”
一旁的花翳面上透出些焦虑,凑过来道:“公主,怎么办?”
司马道福不屑道:“这有什么?桓温那老贼分明是强弩之末了,撑不了多久了,这个家早晚都是他的,谁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
司马道福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桓冲,两个侍女互相交换了眼色,对司马道福的一番话不置可否。
华灯初上,桓冲刚刚得知白日里发生在司马道福身上的事情,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桓温从军营里急急召回了府邸。
桓冲尚来不及换装,穿着一身轻甲便骑了快马奔了回来。
桓冲走得急,在廊道上便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上了,那人“哎呀”叫了一声,不是旁人,正是世子桓熙,他看到桓冲本想发作,忽而诡异的笑起来:“原来是阿叔啊嘿嘿阿爹他正等着您呢!”言毕,悠闲自得的向前走去。
桓冲联想起白日里那件事情,心想着这桓熙难道竟真的蠢到还没有用这件事情要挟到他就直直捅到了兄长那里去了吗?
他想到桓温现在的身体,不由皱起眉头来。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黑影扑在了桓冲的面前,桓冲本能的几乎要拔出剑来,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喊:“小叔叔,我是玄儿啊!”
桓冲将那黑影向上一提,可不是个忽闪着大眼睛的白胖儿童吗?
“玄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爹召见我来着,奇怪的很。”桓玄是桓温前几年新收的侍妾所生,小小年纪,聪明果敢,能骑善射,桓温很是宠爱。
桓冲看了看桓玄随行的侍者,对着他道:“阿爹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桓玄眨巴眨巴眼睛:“玄儿听说阿爹召见就来了,结果因为世子哥哥在里面,所以过了好久才进去的,阿爹说以后要听小叔叔的话,好好和小叔叔学本领什么的,嗯后来阿爹咳嗽得更厉害了,便招来了那个脸很白的叔叔,让玄儿先回去了。”
桓冲眉头皱得更深了,摸了摸他的头,对着桓玄身后的侍从道:“快带小少爷回去吧,不要在路上耽搁了。”
“是!”
桓冲还没有走到房门口,就听到桓温大声的咳嗽夹着怒骂:“老夫竟竟败在这两个竖子手中简直是天要亡我”
桓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