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耳目聪颖的,消息灵通的,虽不知苏罡方面在得钟山下挖了道深渠,及时挡了险情,却知昨天夜里,闻颜惠上了得钟山。
疑团重重谣言渐广,如果翰徽王爷死在得钟山,闻渊与苏罡铁定开战。
也不知是阴云太重,使众人无心观赏,还是众舞者受了惊吓,舞姿不同于往日从容飘逸,总之开场一段时间,庆典气氛沉闷,舞罢也只少许几声零星喝彩。
情形自闻渊舞者上场而急转。昨夜得钟山顶的白衣男子,飘然登场。他一出现,便引人注目。一身白衣,白缎带缠身,以真力修为使缎带腾空,既与身体保持一段距离,却又像佩带在身躯上似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手段!
席下小蔡心知肚明,昨夜白衣人留了一手。
俊美男子,翩翩飘逸。未舞已惊魂,甚至连苏魄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白衣男子缓缓走到舞台中央,白缎带微微飘动,始终不离他左右,如一只无形的白色蝴蝶停在他背后。
男子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苏魄脸上,司仪在一旁道:“闻渊翰徽王爷府,白容公子,一舞白蝶。”
白容,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司仪言罢,白容忽然动了起来,衣衫一展,那白缎带仿佛连在身上似的,也一起飘扬了起来。随即,他的整个身子跃起半空,真如一只蝴蝶一般,在半空停了一停,而白缎带微微摇曳,说不清的妩媚。
“好俊的功夫!”席下识货的人赞道。
白容头一偏,身子一转,徐徐落下。具备上层轻功身法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门极难练就却没什么人练的轻功,通过糅合真力、灵力,延缓下降的速度。在实战中一点都不管用,但却姿态优美。
白缎带悠悠荡荡,如风中枯叶,又似沾露蝶翅,令人屏息的美,脆弱又易伤。这个起舞震撼了在场所有舞者,而白容这个名字今后再不会默默无闻。
哀伤的乐声响起,白容虽面无表情,可举手投足间还是流露出了伤感。见过了明美的剑舞,任何舞蹈对身为舞者的他而言,都失去了意义,而王爷生死未卜
旋转,飞跃,停留,白缎带如影随身,仿佛是他背后延长的双翅,轻盈幽雅的舞姿,如泣如诉的乐曲。忽然,缎带散开,白容以他最大的功力,挺身跃至半空,竟有三丈之高。双脚脚尖向下,头微微上扬,一抹愁容终于显现。即便每日每夜饱享美色的苏魄,这一刻也为白容动容。
如断翅的蝴蝶,断线的风筝,白容身子往后一倒,直线坠落。
“呀!”不知谁惊呼一声。这样的落幕,白容竟似寻死。
85贴身
黑衣小蔡距离舞台较近,情急之下,不顾三七二十一,直冲上前去。四下一片唏嘘。诺威皱眉,却见王座上的君王嘴角浮起一丝邪笑,俊美的眼中精光闪烁。
毕竟距离太远,小蔡赶不及,白容就在他眼前坠落。一片雪白,焕发出耀眼的光。一旁的几位胆小的舞者,不禁低下头去闭上双目,不忍相看。
小蔡大声呼喊:“白容!”
在触到红舞台的最后一刻,仅仅一毫之差的距离,白容忽然一个鱼跃,洒脱地站立当场,白缎带自然而然回到他背后,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戏剧性的变化。
这变化在场众人绝大部分始料不及,反应同小蔡一样,傻眼。
几声清脆的掌声,那是苏魄在拍手。诺威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以白容那样的身手岂会轻易寻死?舞台上的不过是一场戏。戏弄人间,欺骗众人,以求达到最完美的剧情效果。
四下掌声阵阵。白容对小蔡粲然一笑,转身离开舞台。目送他飘逸背影,小蔡忽然意识到,白容决不是个普通人,更不是位寻常舞者。
在众多目光瞩目中,白容没有回来时的舞者席,而是径自走入了闻渊军队的营阵。小蔡暗叹一声可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罡踏庆典终于因白容的“白蝶”转了气氛。场面很快活跃起来,各路舞者纷纷倾情表演。火红的舞台上,绚丽的舞者翩翩起舞。几个细心人发现,二个玄衣人分别走向诺威与苏魄,附耳低语了几句,然后离去。诺威表情骤变,随玄衣人而去,而苏魄依然是那副嬉笑面孔,想来没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心情。
舞台上忽然似火骄阳,小蔡一身深红舞衣,明艳动人地动作起来。有力的舞姿,性感的神情,虽没有白容那么出尘清雅,却摄人魂魄。仿佛一个精灵,误入人世丛林。
舞台下异动起来,却是玄衣军队的撤离。尽管军士们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他们训练有素鱼贯而出,一队队抽离,但偌大的舞场外围走动那么多人,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不少人回头观望。
舞台上的小蔡自然也发现了,他一咬牙,即便无人欣赏,他也要将舞蹈进行下去。
闻渊军阵里的白容微微一笑,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仰头望天,王爷,赶快回来吧!
苏魄忽然离席,竟飘身上了舞台,来到小蔡身旁。这一举动顿时引起更大的轰动。原本窃窃私语和议论纷纷的声音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纬侗盆地只剩下行走的步伐声,如风。
白容失色,但只一刻,又恢复了常态。
小蔡觉得自己的手脚快要僵硬,君王的突如其来,比适才无人观望更具压力。
苏魄一笑,忽然伸手揽住小蔡的腰,往上一提。小蔡原本就身形矮他一截,此刻几乎被他横空抱起,手脚竟似再不能动,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君王英俊的脸一分一分贴近,席下小蔡的同伴中有二人,“啪嗒啪嗒”地晕倒在地。
但苏魄只是在小蔡耳畔轻笑道:“与你共舞一曲,可愿否?”
小蔡点头。
苏魄又笑问:“你可知该跳什么舞吗?”
小蔡脸色发白,再次点头。
于是,君王大笑,笑声间,玄黄衣袍一展,小蔡头上的发髻被苏魄打散,长发一扬,人落到苏魄脚下,却是跪倒在地。
一旁乐师机灵地开始弹奏,靡靡之音缠绵响起。小蔡双手抱住苏魄的小腿,一路往上摸去,苏魄弯腰低头,双手捧起他的头。忽然两人分别收手,急速转身,各自退开三步。红衣低头,黄衣望天。一个缓慢舞动起来,一个原地转身。
“贴身!”席下有人惊呼。没想到,苏魄表演的竟是风月场所常见的舞蹈——不过,这对素有好色君王之誉的他来讲,实属正常。
转过身来,苏魄手臂一展,拉起地上的小蔡,二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小蔡双腿盘住苏魄的腰际,身子却扭在一旁,斜斜靠在他肩头。四手相扣,四目相对,一瞬后分开,分了目光分了双手。乐声高扬,小蔡奋力旋身,竟一脚点在苏魄腿上,翻身而去。消瘦柔软的身躯在半空被苏魄拦住,又是一番挣扎,却被他自上而下摸了个遍。
若即若离纠葛不清,暧昧的动作,激情四溢,深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众人心里打下深刻的烙印。贴身,这就是苏魄的舞蹈,昭显他本色的舞蹈。无须预演,只要配合,跟着他即可。苏魄的放荡不羁,加上小蔡的别具性感,这一组合的舞,可说是相得益彰。
白容在席下拧紧眉头,之前他所造的声势完全被苏魄遮盖住了,而因玄衣军队撤离引起的慌张也被掩饰过去了。这个君王,真的只是好色之徒吗?
玄黄衣袍逐渐散开,更添情欲色彩。
远处行宫,一双美丽的眼在帘子后闪闪动人,耶遗世脱了一半的盛装,露出映上一朵梅花的雪白脖颈,深深凝视舞台上那人。
苏魄在一系列近身动作之后,忽然抱小蔡入怀。玄黄衣袍二片一合,将小蔡罩在里面。
白容不禁冷笑,此刻苏魄的怀中人若换作自己,就是玩命了。
小蔡一点点往下滑,直到滑出衣袍。苏魄慢慢蹲下身,提起他双肩,乐声戛然而止。小蔡停靠在苏魄胸前,君王温柔地,低头一吻,在他额头。
耶遗世转身,盛装完全落到地上。自胸膛下,星星点点的红印。“昏君!”
掌声响起,苏魄拉起小蔡,长身修立,英俊的面孔上浮现明亮的笑容。纵然刚才心内暗骂他淫邪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笑极其纯正。仿佛刚才跳舞的是另外一人,此时站在舞台上的又是一人。
司仪及时插话,结束了这一场舞蹈。
苏魄放开小蔡的手,走回王座。而小蔡被他的同伴们热情拥了回去。能在罡踏庆典上与君王共舞,可谓出尽了风头。原本都为他遭遇冷场而惋惜,不想半途苏魄竟为他解围。众所周知,苏魄是极好色的,虽说小蔡并非俊男,但君王没准打算换换口味,今日一场,难说往后不对小蔡另眼相看,因此众人都异常兴奋。
时间一段段推移,很多人都翘首相望,方向是纬侗的行宫,期待着今年罡踏的重头戏——苏罡王室的耶妃大人一舞。
闻渊、涩怿二国的人,早对耶遗世闻名已久。去年耶遗世最后因身体不适而中途弃权,令许多人遗憾。曾见过他起舞的人无不心驰神往,绝色之容,曼妙身形,单就外表而言,犹胜彝阳一分,不愧为苏罡第一美人。
而苏罡人则每年都期待他们的耶妃大人能艺冠舞林,艳惊四座。
众人在见识过君王的“贴身”之舞后,如何能不期待更加精彩绝伦的饕餮舞宴。身体里的灵魂被诱惑了出来,很多人都想同苏魄一样找一个小蔡那样的舞者,共舞一场。
舞者流水般表演,落花般离去,时光一分分流走。玄衣军队走得一干二净,却没几人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光彩流离的舞台吸引住了。
王室侍女们席下走动,也走到行宫外军阵里,二军壁垒分明,左侧是闻渊军,右边是苏罡王军。
夕阳终于红艳,乐声忽然大作,舞台后飘起了阵阵花瓣雨。白的,粉的,红的,黄的,不多时,淡淡花香弥漫场中。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关注台上。
86诀别
山石动摇,尘屑飞扬。明美一手揽着温闲,一手环着裟神。大快石头尽数被裟神神力震开,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