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美大师- 第59部分

８６诀别
　　山石动摇，尘屑飞扬。明美一手揽着温闲，一手环着裟神。大快石头尽数被裟神神力震开，但也有几块小石子溅到众人身上。吃痛，但却无人吭声。
　　闻颜惠紧贴着裟神而站，低头看到他腰前那只纤细的手，手腕上系着的貔貅。于是，那些小石子飞溅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哪怕打到他的伤处。一咬牙，闻颜惠一手扶到裟神肩上，刹那，四目相对。闻颜惠不禁一惊。
　　裟神眼中显露疲倦，自肩膀传来的真力竟似强弩之末。独立支撑得太久，从抱着枰硬闯通道开始，他就一直在消耗真力。一力苦撑，若非他修为深厚，毅力过人，恐怕这会众人早就被乱石砸成肉酱。
　　闻颜惠幽光闪动，一股沁凉的真力自肩膀传入裟神体内。
　　裟神惊诧地望着他。闻颜惠冷冷道：“本王不是救你，只是救我自己。”
　　裟神收了惊讶，换回往素波澜不惊的面孔。出口就在前方，圆形明亮的天空伸手可及。他背后的人低低道：“原先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此番倒明白了。”
　　“明白什么？”闻颜惠问。
　　那纤细的手往上移，停在裟神胸膛。虽有飞石掠空，却掩不住清越之音。
　　“以为所见即所得，以为那一小块天就是天的全部，以为那样集中精力关注的一片世界就是整个世界。爱一个人是一样，爱一个国家也是一样。只能以管见的形式来爱，移不开目光，看不见明天，看不清前路。错了”
　　胸口被他摸住，仿佛心被他触及。爱一个国家也是一样。裟神只想狂笑，上天待他何等厚爱，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局势，送给他一个这样的爱人。
　　但他没有笑出声来，因为翰徽王爷抓住了他的衣襟，将头抵在他的肩上。
　　双关之言，深深触动了闻颜惠。惊动之巨，竟导致他错靠敌人肩头。另有一人也被深深触及，歪倒在明美怀中。那是温闲，爱一个人，爱一个国家，误半生的温闲。
　　出路就在前方，明美的掌心传来爱人强有力的脉动，温暖而宽厚，生生不息。
　　枰忽然喊道：“到了！”
　　明亮的一片天空已由之前的圆形拉长成了一道口子，山石动静减弱，但那口子却在逐渐变小，已有合拢之势。裟神毫不犹豫握住胸前那手，一拉，连带温闲，一起被他甩出了口子。
　　明美的身子腾空，霞般美丽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裟神。长身修立，坚毅面孔，虽衣裳褴褛，布满尘土，却掩不了天人之神。身子离他越来越远，心却暗涌出一股恐惧，不知何时起，已经离不得他了。
　　眼看裟神三人在桌台上逐渐变小，明美大喊了声：“神！”却见裟神一笑，顺手拉起枰，往上一扔。
　　明美同温闲落到了口子外，摔得并不疼。却见口子仍在缩小中，他连忙爬了过去，却被随后而出的枰挡了挡。待枰落定，出口变得更小。
　　见明美趴在出口处看，枰也去看。一看却惊出了一身汗。眼见闻颜惠已经到了出口附近，却一个颓势，又往下坠去，“砰”一声落在桌面上，裟神没有完全接住，二人一起跌坐在桌面上。尽管得闻颜惠绿光之力，但终究无法弥补先前消耗的巨大真力，到此时，竟是全身乏力，再使不出一点一毫力道。
　　“神！”
　　“王爷！”
　　出口外的二人呼喊。
　　闻颜惠抬头望了明美一眼，大笑道：“莫非这是天意？哈哈哈”让自己和情敌死在一起，让明美永远都无法与裟神在一起。
　　裟神喘了口气道：“也好，我们出不去，这玄明的天下就全交给明美。”
　　“神！”再次大喊，“说什么鬼话？我们要活着在一起，长相厮守。”
　　出口依然在收拢中。光线逐渐转暗。
　　裟神叹道：“我命定死于非命，原以为会死在战场，不想竟是拉着翰徽王爷一起葬于得钟。明美，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这便是当初我接受你的原因。我注定会死，所以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神伤，但你那么坚强那么坚持，叫我相信，即便失了我，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霞眸似在滴血。明美喝道：“谁说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要轻言生死？”
　　一只手搭在裟神肩头，闻颜惠嘲笑道：“可是小美，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裟神甩开他的手。
　　闻颜惠长笑道：“杀神大人，倒是我们两个要死在一起，长相厮守。”
　　明美站起身，枰顿时紧张起来。
　　“闻颜惠，你休想！”第一次，明美直呼翰徽王爷的名讳。
　　纵身一跃，明美喊：“我要把你踢下去！”
　　但他只跃了一半，就被枰死死扣住双腿。于是，明美身子倒悬半空，秀发垂下，玄衣半裹着身子，春光大露，凝脂如玉，引人遐想。
　　桌面上二人目光顿变。一个淫邪，一个哀伤。
　　“真好，死之前还能看你如此风情，不枉为我闻渊第一美人。”
　　然而明美并不理会他，只与裟神四目相交。
　　神，你真的放弃了希望吗？神，你真的想离我而去？
　　“枰！”裟神喊，“快把明美拉上去！”
　　口子小到只有二尺宽。明美的身子一寸一分地被枰拉了回去。
　　向他伸出手，一滴泪空中掠过。他却沉沉道：“活下去！”
　　于是，一行泪在空中飞过。霞光里，犹胜血。
　　明美整个身子全被拉了回来，口子小到只有一尺。下面的光景已经看不清楚。明美被枰抱着腰，往下看去，黑呼呼的一片。
　　“神！”一声哀鸣。
　　下面却传来重音。
　　“好好活下去！”
　　“好好给本王活下去！”
　　出口逐渐消失，山体停止动摇，山风重又温柔地徘徊，除了地上痕迹鲜明，寸草不生，全是石土。明美双手撑地，那道缝隙上，湿了一滴，二滴。
　　“明公子”枰唤。
　　“要我活下去？”明美抬头，泪痕犹在，表情却是倔强，“要我为你征服整个玄明？混蛋！”

８７重逢　
一拳打在地上，尘土微扬。明美道：“骗我好了！”声音凶狠，表情越来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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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万丈，云烟过往，于千万人擦肩而过惟独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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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之吻，心底深处会飘过一道亮光，从来都没有过，明亮的眩目的光，晕黄晕黄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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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悲哀。一样的情愫。不为那第一眼的容颜，却是心底最深处的那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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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飞逝，星光璀璨，红花飞舞，金星闪烁。和他在一起，连的是身，更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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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他沉声“活下去”便恨得泣血。　
明美又重复了一遍：“竟敢骗我！”然后默不作声，浑身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异动，却令人无法接近。　
枰见过翰徽王爷府花般柔嫩的少年，也见过杀神身旁坚强聪慧的少年，却从未感觉到过此刻的锐利。锐利如剑，虽然柔风不在少年身上，可他整个人却似出鞘的剑。甚至连温闲都感受到了，在地上低声唤了声：“霞主”这一声呼喊带着甜蜜带着骄傲，这样的结局比较合温闲的心意。明主、幽主葬身得钟，此后霞主一人独步玄明。　
却见明美站起身，握紧双拳，厉声道：“好吧，活下去，征服整个玄明！混蛋！就如你所愿！”　
他所站之处，新翻出的山土颜色明黄，无一丝绿痕。山风吹拂他的玄衣，凌乱的秀发，更衬身形单薄。　
这样的重任，从此后就压在这样一副柔弱的身躯上吗？　
“混蛋！”仿佛喊给脚下两个男人听一样，明美声撕力竭地喊，“混蛋！混蛋”接连三声，到了最后一声，语调却转了哽咽。　
枰以为会听到少年哭泣的声音，但没有。哽咽过后，竟是一句：“我们走吧！”　
转身，少年已恢复了平素神情。枰只有惊讶的份。能将神情收发得如此自如，他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吗？　
枰将温闲背在身上，找寻下山的路，却似无路。三人中，温闲伤重，枰功力打折，而明美全无修为，这下山的路委实难行。蹒跚了半天，遇上一道低坡，三人竟滚了下去。这一滚，伤势加重的温闲竟昏死过去。被百般折磨时他咬紧牙关，存守神台清明，这时却因心弦放松，而离了神智。　
枰愣了愣，昏死过去的温闲竟面带微笑。迟疑地望着从地上爬起的明美，虽未开口，明美却知他的想法。枰想弃温闲背负明美先行下山。　
“明公子”　
明美坚定地道：“与其弃他而去，不如弃我而去。他伤势太重，多拖一刻，便是离死更近一刻。而我现在好手好脚，任我在山上一夜也无妨。你赶紧带他下山去！”　
枰自然不肯：“王爷他们决不会答应。”　
明美冷冷笑道：“你莫忘了，他们死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哪有奴才不听主子的话？”　
依然貌美如花，却浑身发散不容质疑的气势。枰无言以对，可是，难道真要他离开玄明大陆的最后一位眸主，背负温闲下山吗？他做不到！　
明美不再前行，手扶一处坡壁，沉声道：“你速速带温闲下山，将他交给杀雷的诺威，然后再来接我。”　
枰依然沉默。　
明美拔高一度声音道：“还不快去？”　
二人僵持了一会。明美脑中正盘算着说些更厉害的话，却感身后风声异动，侧耳细听，那是第三人的冷笑。笑声越来越清晰。枰低头看手中温闲，依然昏死状态。那是谁在笑？　
明美心下一惊，这笑声如此熟悉，竟是故人。可他为什么能听见那么远的笑声？　
一位白衣公子持扇而来，鬼魅般突然出现。　
欧亦楷俊美如故，雪肤秀面，标致的五官，一身白衣银线密密绣工精湛，在日光下泛出难以形容的光芒，整个人浑似变了，比以前更俊美更成熟。倘若温闲还是昨夜的温闲，而欧亦楷还是以前的欧亦楷，那么苏罡三大公子的排名一点都不错。　
但现在，温闲一身潦倒生死未知，欧亦楷却风光八面玉树临风。　
再想到自己，明美不禁失了神。　
“明美！”却见欧亦楷浅浅笑道，“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很难相信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