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再有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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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再有终南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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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你怪我没有告诉他是吧。
  他也只能伤心,何必告诉呢。
  就让我一个人记得你吧。
  我会记得你来过这个世界。
  
  你是我24岁的整个四月天。
  对不起
  颜晓愚还是死活劝说赵真颜乘第二天早上的飞机返回。
  在机场的时候,她们竟然看见颜昇、杜衡,还有杜衡的家人。原来他们也坐早班机去上海,赶赴下一个婚礼举行地。
  赵真颜拉着晓愚避进了机场的书店。
  她看见颜昇推着满满的行李车,走在最后,看不清表情。
  那个行李车是如此浩大沉重,那才是真正要出远门的架势,远非她的小小拉杆箱可以比拟。
  都说婚姻需要两个家庭的祝福才能完满,如果他和她一起,那么没有任何人会祝福他们。可现在他有了,有祝福,有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有沉重的行李和责任这些,都是她给不了的。
  她只有她自己,和一个小小的拉杆箱,她拿不出手。
  赵真颜正对面的书架上,正好是李敖的杂集。她抽出书来,翻到了来的途中,没能看完的那首诗——《然后就去远行》:
  “花开可要欣赏,然后就去远行,唯有不等花谢,才能记得花红;
  有酒可要满饮,然后就去远行,唯有不等大醉,才能觉得微醺;
  有情可要恋爱,然后就去远行,唯有恋得短暂,才能爱得永恒。”
  “我给你做个选择,”颜昇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或者你进去继续吃完这场饭,或者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她一时孤勇,抛开一切来找他,只想说这一句话而已。
  等你,带我远行。
  C apter7灰蓝海上,一抹红装
  终于听完。我耗费了半个脑细胞,就有了主意。
  山风猎猎。
  我问,她是不是头发没烫没染,没耳洞,外眼角上边有一颗小痣。
  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何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她今天穿白色的裙子,纤尘不染,袅袅婷婷,一看就没诚心来爬山的。
  “我今天看到过她了。”我慢条斯理地说。
  “少胡说八道!”他压根儿不信。
  “不信拉倒。我今天是在山门那里看到她了。”为了证明我自己,我又仔细地把那女孩的样貌比划了一遍。要知道他也不是说书的,十来分钟讲完的故事里,当然没有包括女主角具体长什么样子的描述。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彩,在黑夜里煞是吓人。
  “她往哪里去了?有没有透露出什么信息?”
  “也许是香港。我看见她包里有港澳通行证。”
  这次他相信了我,几乎是跑走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这小子!见色忘义。
  我吸着山风,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像每个人都在等,有人在等人,有人在等钱,有人在等时间。
  我每天碌碌,这样过了好长时间。
  有比我更无聊的人吗?
  我把烟头狠狠踩灭,也下山了。
  下山,我下山了。
  第三部分 第72节:灰蓝海上,一抹红装(1)
  1
  何处再有终南山
  C apter7灰蓝海上,一抹红装
  五月,台风逼近,雨水渐密。
  这个海滨城市的特点是,常常在午后下一阵特大暴雨,又在黄昏挂起绚烂夕阳——这种极度精神分裂的天气,配合着毕业前夕那些哭哭笑笑精神分裂的毕业生们。
  赵真颜的答辩已经顺利通过。
  她一直瘦且白,所以这段时间脸色不好,大家都归因于忙坏了,没有多想。
  心情,似是平复了。
  太短暂。她的四月天,只有24个小时。欢喜忧愁,还来不及细想,一切都过去了。她的勇敢也被带走了,原来世上真有命运这个东西。
  刘颐后来有问过她,怎样了?你身在何处?
  赵真颜躺在宿舍的床上,瞎扯说:“我在终南山,古墓。”
  刘颐的尖叫声令人欲仙欲死,“你们真的逃亡了?!告诉颜昇,我爱他,我爱你,我爱你们”
  赵真颜打断她,“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干吗?我回学校了。对了,你在国外有无信教?教义说得多好,都是捕风,都是虚空。哈哈”
  刘颐黯然,“我以为我真的算错了。你知道吗赵真颜,我宁可我一辈子清誉毁于一旦,以后再也算不了命,我都希望我算错了,希望你走了就不会回来。可你说,你还在学校!那么,我的干儿子呢?”
  “别问了。他怪我,走了。”
  “你够浑的。”
  “是啊,是我和他一起走的,现在我一个人回来。我是够浑的。”
  “你没告诉颜昇?”
  “他又不是死神,又不是阎王爷,我告诉他,能换回什么吗?”赵真颜像从前一样说起冷幽默来。
  刘颐气急败坏,“我上次说什么来着。你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啊!”
  “是我欠他的,你不明白。好了刘颐,把颜昇从我们的词库里删掉吧,我给你添个新词,叫屈志远。记得啊,下次找点这个话题。”赵真颜侧过身子。
  “屈志远凭什么啊!”刘颐的天平似乎又倒向了刚才那个“凭什么”的人,“我高一就迷上颜昇了,那时候谁不知道理科一班的‘过儿’啊。那个屈什么来着,他算老几啊。”
  “别这么说,人家挺好的。”赵真颜发自内心地说。
  屈志远不仅好,而且虑事周全。
  比如他会忽然用一个陌生的号码。
  “真颜。”是屈志远的声音。他说话不像其他本地人那样有口音,嗓音也平,没有什么特点,但赵真颜已经渐渐熟悉这把嗓子。一听,就能辨认出来。
  “你怎么了?换号码了?”她问道。他原来的号码尾数是“6666”,很好辨认。
  “有些事,不太方便,所以换号了。”
  “你是不是谍战剧看多了?”赵真颜哂笑。
  “你最近,有没有和颜伯伯接触过?”
  “没!”她斩钉截铁。
  “奇怪,那他怎么”
  赵真颜恍然大悟,“钱!对了,好像他有叫晓愚给我钱,我忘了去银行查。”
  “颜晓愚?”
  “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她也来了,他们昨天就到了。我不想你有什么牵连,没告诉你。”
  赵真颜的猜测能力不够用了。
  “真颜,你现在有空?”屈志远的语速加快了。
  “有。”
  “我马上来接你,你带上身份证。”
  
  三十分钟后,屈志远脸上的阴霾比空中聚集的积雨云还厉害。
  赵真颜的心也突突地跳——即便做过无数次中彩票、怀揣巨款白日放歌纵酒的梦,但福彩头奖那么多的巨款突然在她名下,她只剩下恐惧。
  “是颜晓愚的账户打过来的,我退给她。”
  “是要退。可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屈志远太阳|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想太多,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来处理。”
  赵真颜只能点头,她把银行卡留给屈志远,“她上哪里找来我的账户。”
  “很容易啊。他是公安厅厅长,查你昨晚吃了什么都易如反掌,何况只是账户?”屈志远已经回身上车,又按下车窗,苦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算是了解了。”
  赵真颜稀里糊涂,但她知道此时还是沉默为好,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
  而且她注意到,他今天开的车,似乎连单位的公务车都不是。
  狡兔三窟,已经是当今社会的傍身计了。
  第二天,颜晓愚约她出来。
  赵真颜不得不防,表示说没空。
  颜晓愚叹口气说:“小姑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了,可我只是想看看你。”
  赵真颜心软了,说:“去哪儿?”
  “不想在市区。有没有人少的、空气好的地方?”
  “海边?”
  “我就住在海边哪。”
  “那去蝴蝶谷吧。”赵真颜建议道,她和几个同门师兄弟在上学期去过。
  “嗯,你在哪?我先过来找你。”颜晓愚那边已经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们打车沿着坪山山道疾驰,在“蝴蝶谷”大门口停下。
  第三部分 第73节:灰蓝海上,一抹红装(2)
  “这是台湾‘养蝶世家’的后人,在这里建的一个山庄。里面有几十种濒临灭绝的蝴蝶,也种了瓜果蔬菜,想留在这吃饭的人,他们也勉强能招待几桌。不为赢利。”赵真颜介绍。
  颜晓愚很认真地听着。
  树荫下的小道,弯弯曲曲地伸向山间。
  “我没见过这种树。”这里种的最多的树种,颜晓愚并不认识。
  “你总吃过龙眼吧,这是龙眼树。要是你8月份来,满树都是龙眼。”
  颜晓愚看着并肩前行的赵真颜,说:“我怎么感觉你反倒像本地人了。”
  “住久了,反认他乡是故乡。”她答道。
  “我好羡慕你,找到自己喜欢的地方,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爱着你。”颜晓愚今天格外感慨。
  “打住,不要再说这个话题。还有我们上次见面,统统不要说!”赵真颜伸出手,拉她在树荫下坐下来,“得在阴凉的地方,蝴蝶喜欢在清凉的地方飞。”
  果然,她们身边开始有蝴蝶飞来萦绕。
  颜晓愚的心情似乎好些,伸出手想轻轻抓一只,却总是抓不到。但她放弃努力的时候,竟有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肩上。
  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到那只蝴蝶。
  赵真颜见她的局促样,笑问:“我帮你赶走?”
  “不,不要,我就要它停在那里,你声音别那么大。哎,你知不知道它是哪一种蝴蝶?”
  赵真颜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受过科普教育,辨认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是青斑蝶。”
  上次,蝴蝶谷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台湾人跟他们说,曾经有昆虫学家在日本九州的鹿儿岛发现一只身上有“1032CNTU”编号的青斑蝶。后来一查,发现它来自台湾,飞了千余公里的海路。所以赵真颜对青斑蝶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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