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道:“后来,二郎因为身边这把增广剑,招惹来了他们师门中师弟师妹的注意,大家都想夺这把剑,设下阴谋诡计,引诱二郎上当,使二郎又犯下大错,最终被施掌门知晓了,将他送到了衙门里。”
龙战心中一动,这陷害武二郎的坏人里不会有自己的三个徒弟罢?便问道:“那姑娘你记不记得陷害他的人名字。”小翠咬着牙,狠狠道:“我纵成了鬼,也不会忘记,他们一个叫于彩姑,一个叫卫虚璜,一个叫黄德,一个叫李双,一个叫赵赫。”龙战暗叫不妙,果然所料不错,自己的徒儿当年果真办下好事,却叫人家受了罪。龙战微感歉仄,不由低下头去,低声问:“那后来呢?”
小翠接着道:“后来,我为了报恩,甘愿自己替二郎承担了罪责,便被发配到这里,与人为奴为婢了,幸好遇上了贺将军,说来,他也算得上是我命中的一大贵人呢。”
龙战抱拳为礼,感佩道:“姑娘舍身为人,知恩必报,真叫龙战佩服得五体投地。”眼见面前这公子长揖到地,面色诚恳,小翠也微微一笑,道:“只是不知道二郎他现下怎么样了。”龙战道:“将来若有机会到了庆州,我一定带他的消息过来。”
“别!”小翠却道:“你若知道他的消息,也别告诉我,他平平安安地便好了,别叫他再沾上了我的晦气,我此生的命数已经是注定的了,不能再念着他了,今晚说了这么多,已经有些过了。你知道,贺将军待我有大恩,我已经为二郎死过一次,这第二条命,便是贺将军的。”看她神色坚毅,目视远方,身子微微一颤,想是心神激动,龙战不由心中感叹:“好一个用情至深的女子!”
说着说着,天已微亮,星月在天,晨曦苍茫,小翠微有倦意,说话已经有些吐字不清了,暮然间说了一句,龙战没听清,便问道:“你说什么?”小翠没答话,却听见轰踏踏,轰踏踏的声音,龙战忙叫道:“这是什么声音?”小翠也惊醒了,却没听见什么异动,问是怎么回事。
龙战道:“我听见有马蹄声。”小翠微微皱眉,低语一句:“不可能罢,他们才吃了败仗。”说着附耳在地,果然听到隐隐的马蹄声,看来这公子耳力极佳,内力想必也不弱,才能听到这么远的声音。小翠道:“快叫醒大家,起身迎敌!”
龙战运起内力,大吼道:“快起来!快起来!敌军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满天乌云一般,朝这边营地席卷过来,龙战生长南国,从未见过如此兵威,一时心旌荡漾,有些痴了。
贺叔雄内力深厚,一时起来,摸起军刀,提刀走出营帐,正要大喝,却见箭矢如雨,朝自己射来,忙挥舞大刀,一招“烈焰盘龙”,挡住了射来的弓箭,营帐外面却有不少未及拿起兵器的士兵被射倒在地。
贺叔雄一声暴喝,几步追上一个鄂尔多兵,将他砍翻马下,自己跃上马,举目望去,只见山坡上黑压压的,足有四五千人,自己的骠骑营只有八百人,却又如何能够抵挡。只见一阵火箭射过来,将营帐点燃,贺叔雄不住大叫,喊得声嘶力竭,盼能救下更多士兵。
这边龙战使出九虚九余剑,护住自己和小翠不受伤,渐渐靠近贺叔雄身边,贺叔雄点起残兵,准备突围,这时,满山乌云开始席卷下来,冲入营地,个个如狼似虎,提刀便砍,可怜骠骑营兵士大多睡眼惺忪,哪里抵挡得住,不一会儿便给冲得四分五裂了。
贺叔雄红了双眼,拼命砍杀,只见他浑身浴血,仍然冲不出去,龙战没打过仗,不得要领,自己武功虽高,也只能力保不受伤,想要对战局有所影响,那是决然不能了。
贺叔雄悍不畏死,拼死想要冲出一条血路,一不留神,大腿上着了一刀,脚下一个踉跄,背后一人挺枪疾刺,闪闪枪尖已经掠在贺叔雄背心,眼见难以躲开了。
龙战蓦地转身,忽见小翠发足一跃,抢在贺叔雄背后,替他挡了那一枪,龙战悲声大喊,九虚九余剑出手,将那人砍为两段。贺叔雄反应过来,瞧了小翠一眼,只见她呼吸微弱,脸色苍白,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翠绿色的衣裳,他怒发欲狂,一阵猛杀,一时人头乱飞,漫天血溅。
龙战上前抢过小翠,一探鼻息,便知这一枪刺中要害,是救不活了,贺叔雄大声问道:“怎么样?”龙战歉仄地道:“对不对不住,救不了啦,这一枪伤得太厉害!”贺叔雄一声怪叫,不再说话,龙战道:“贺将军,我帮你挡住敌人,你跟小翠姑娘有话说罢?”
贺叔雄像是没有听见,龙战正待再叫,却听小翠微弱的声音传来:“龙公子,不用了,贱妾求你一件事。你答应我,好吗?”龙战忙道:“好!”
小翠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道:“龙公子,你将来若能见到二郎,求你帮我把这手帕交给他,好吗?或者,你把手帕交给韩大爷,让他代为转交也可。”
龙战答应了,把手帕掩在怀里,回顾间,小翠气绝。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二十七章
贺叔雄忽然道:“龙兄弟,你待我守着这里,我去擒了他们主将去!”龙战脑中电光一闪,恍然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般困境之下,若要反败为胜,只有一条路子可走,那便是擒住对方的主将,动摇其军心。”但转念一想,贺叔雄是己方主将,他一走,这边更加支持不住,还不是被对方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剿灭。
龙战连忙拉住贺叔雄,道:“将军,此事交给我罢,你是这边主将,将士们离不开你。”贺叔雄一想有理,龙战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便道:“好!”龙战纵马离去。
鄂尔多这次领兵来袭的将领名叫木赭离,他瞧见万安国阵中蓦地冲出来一人一马,看那方向,竟然是朝着自己奔来,木赭离哈哈大笑,喝道:“不自量力的小儿!”说着,刀背轻拍马臀,迎上前去。
龙战见木赭离身边卫士众多,将他堵得严严实实,若是直直冲过去,只怕连木赭离的毛都没碰着,便给乱枪刺死了,龙战灵机一动,捡起地上的长枪,当做暗器,猛地一掷,掷入对方军中,这长枪灌注了龙战十成内力,何等劲道,顿时直贯数人,木赭离前面倒下一列人。
木赭离心中一颤,自知来者不善,自己哪是对手,大惊道:“快来护卫!”鄂尔多兵一向骁勇,又是军纪严明,人人悍不畏死,死了一列人,立时又有不少人补了上来,大家都知道主将一死,说不定立即兵败如山倒。
龙战一路纵马而来,射出十几只长枪,右臂渐渐有些沉重,提不起来,而对面的人越来越多,挡了整整齐齐一堵盾墙,须臾又有两队弓箭手从后面援过来。龙战大惊,如此一来,岂不给对方当成了活靶子,纵是身手再好也是躲不开了。
眼见箭矢如雨,龙战大呼不妙,木赭离哈哈大笑,正要看刺客变成千疮百孔的一只刺猬,没想到刺客忽然不见了,他揉一揉眼睛,确保不是自己眼花了,却还是没看见刺客的身影,只看见那匹白马收不住冲击之势,虽然满身箭羽,已是活不了了,还是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正要感慨死骥伏枥、志在千里,忽然那白马竟然回光返照,人立起来,木赭离一声惊叫:“马王爷!”看那白马死而复生,岂不是传说中的马王爷?
主将失声惊呼,手下护卫也是睁大了双眼,纷纷给马王爷让开了路,众人凝神观看,只见马王爷小腹微微隆起,难道是怀孕了?
蓦然间见马腹下一团灰影分离开来,靠的近的护卫直觉扑面一股大力,逼得喘不过气来,登时连连后退,只见那灰影如离弦之箭,冲向一个地方,转头一看,主将木赭离正在那里发呆。
木赭离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相信刺客还有这般身手,看他于千钧一发之际钻入马腹之下,借着马匹掩护冲了过来,一旦冲破围堵,立时现身出来,痛下杀手。
木赭离也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会在兵锋大盛的鄂尔多做了万夫长。木赭离祭出土行刀法,霎时间黄沙漫天,迷人眼目,龙战看不清楚周遭物事。蓦地听见兵刃破空之声,龙战半空中无可借力,忙得飞起一脚踢在死马身上,溜溜转了个圈,才躲开木赭离的一刀。
木赭离没想到自己突然使出的绝招未能奏效,当下不再恋战,呼呼大叫,喝令周围卫士将龙战团团围住。长枪大戟,一时龙战四周全是冷森森的兵器,几无容身之处。龙战没学过地堂刀法之类适合在军阵中使用的武功,一招一叶知秋,拨开前面的枪丛,猛窜到战马底下,增广剑剑光到处,砍断不少马腿,卫士战马失足,纷纷跪地,阵型也散乱了。
木赭离见这刺客武功甚高,也收起了小觑之心,心道:“贺叔雄营中何时还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物?”他大喝一声,土行刀法再次使出,这次却是一招一式,甚为严密,不断朝龙战身上招呼,龙战忙于应对数不清的卫士,哪里顾得上木赭离的进攻,一个不备,被木赭离砍伤了右臂,木赭离乘胜追击,一刀砍出,正对着龙战的咽喉,刚刚出手,没想到手腕处陡然多了一点剑锋,倘若这招发出,势必先被斩断右手。木赭离大惊,连忙更换招式,又向龙战左肋刺去,那一点剑锋却如影随形,又横在自己手腕处,木赭离连变数招,都逃不开对方的追击,看来对方后发先到,出手比自己快了许多。
木赭离心中一盘算,先是眼神往龙战左边一扫,果然见龙战目光一闪,剑锋挪向左侧,木赭离心中大笑,挥刀猛砍,直劈向龙战右肩,眼看龙战剑在途中,回不过来,而身后被一堆卫士堵住,已无转身余地,这一刀砍中,龙战半个身子都要被剁了下来。
木赭离看龙战仍是回剑挡格,便使足了十成力,心知龙战这一剑不比以往后发先至,他回剑收力,被自己力道雄浑的一刀砍中,长剑自会断为两截。
刀剑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