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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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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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海道:“珠子原本便没有,或者说原本便是有的。”众人齐问:“此话怎讲?”
    法海道:“阿弥陀佛,这串念珠,便是老衲从万安国里带出来的东西。”说着他从镜子里一抓,抓出来一串念珠,众人齐声惊叹,上面搜他身那人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念珠上颗颗都刻着一个字:“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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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一章
    庆州地处平原,襟带三江,物产丰饶,人物优美,素来是风月繁华之地。万安国第一大江楚江中分此州,楚江两岸,酒楼妓院林立,钱庄赌场遍布,最是人烟密集,往来船商、游客每一靠岸,必要上岸快活一番,少不了挥金如土,故此地又被称为销金岸。销金岸第一大产业便是妓院青楼,号称天下妓都。为求保佑,销金岸建了数以百计的管仲祠,盖因管仲乃是青楼鼻祖,《韩非子外储》道,“桓公见民行年七十而无妻,以告管仲。对曰:‘臣闻上有积财,则民必匮乏;宫中有怨艾,则民有老而无妻者。’桓公曰:‘善。’令于宫中女子未尝御者出嫁之,乃令男子年二十而室,女子年十五而嫁。”后来齐国强盛,四处征战,获得他国女俘极多,再加上国内罪犯女奴,无处安置,便把她们收为妓女。后世妓所,因此多供养管仲牌位。销金岸的管仲祠,极大的有三座,巍峨壮观,景象宏丽,兼且香火鼎盛,历史悠久,堪称名胜,故而人们也把销金岸唤作管仲祠。
    管仲祠西远离楚江处有一见小茶馆,这一日风和日暖,茶馆内高朋满座,一个中年妇人正自高谈阔论,同座的几个奇形怪状的的男子一边凝神倾听,一边高声附和,显得对那妇人极是尊敬。那妇人旁若无人,口如悬河,讲的又是极有趣儿的逸闻掌故,旁边的人无不听得津津有味。
    忽听一人闷声道:“店家,麻烦您给找个位子罢。”
    掌柜的摊手道:“您看这里满满的全是人,您还是到别处去罢!”
    那人又道:“别处比这儿人还多啊!”只是苦苦告求,看他风尘仆仆,应是远道赶路而来,路上没怎么吃饭。众人听得不耐烦,被搅了听故事的雅兴,都骂将起来,那人连连陪礼,却听那妇人惊道:“是你?”
    同座的一个猴脸男子笑嘻嘻地问那妇人道:“乔大娘认识此人?”
    乔大娘满脸堆笑,拉着那人的手,把他迎到自己桌上,坐在自己身边,一面道:“韩师傅,想不到你来了庆州。到了管仲祠,都是自家地方,自己朋友,可千万别客气。”胖子等都连声说是,却不知道这个衣着寒酸、貌不惊人的韩师傅是谁。
    乔大娘道:“提起这位韩大哥,又有了一段好故事。”众人一听又有故事,都打起精神道:“什么故事,一定精彩之极。”对那位韩师傅也都和颜悦色起来。
    乔大娘道:“这还要从我两个月前乘船到朔州采买说起。和朔州的魏老板一见面,才发现把单据都丢了,和单据一起的还有几两碎银子,这丢了不打紧,单据丢了,我的这笔生意全要完。我回想起上岸时还曾打开包袱看过,这包袱多半是丢在马车上,便在公门中使些银子,把全城的马车夫全召集起来。”众人都赞她手腕高强。
    乔大娘啐道:“高强个屁!兴师动众的一整天,惹上一身马粪味儿,包袱的事还是杳无踪影,真真的一无所获!”猴脸男子打断她,笑道:“怎么是一无所获呢,以大娘的手段本领,想来这一天便可以根据马粪的香味判别出公马母马了。”
    乔大娘笑笑,不理他,续道:“好在忙到傍晚,这个韩师傅把包袱给我送了过来。”众人齐赞她吉人天相;有的说:“韩先生拾金不昧,真是好样的。”韩先生连声谦让。
    乔大娘道:“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在那个地方把包袱落下。这记性唷!真是”一边自顾自笑起来,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原来乔大娘口中那个地方正是贵妇人寻觅风流之地,与青楼相映成趣,本朝文明开化,远迈古代,而女风开放尤甚,乔大娘女中豪杰,自是常常光顾那个地方。她身边中人司空见惯,也是不以为异。
    乔大娘道:“这韩先生见了我,第一句话你们道是什么?他居然教训我仗势劳民!我说我怎么仗势劳民了?”众人都道:“乔大娘为人最和气不过,怎么会仗势劳民了?”猴脸男子更是道:“大娘走路从不看天,生怕踩死蝼蚁,睡觉从不翻身,又怕压死蚊子,这般的菩萨心肠,怎么会仗势劳民?”众人跃跃欲试,都像要生吞了韩先生不可。
    乔大娘笑道:“这次却是我不大仔细了,韩先生一说之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马车夫大多生计艰难,歇一天工,多半就要挨一天饿,我这么折腾了人家一天,可是让全城的车夫都挨了饿。我过意不去,便做了回施主,每人送了一两银子。韩先生为这事还连连道谢。”
    韩先生道:“乔大娘乐善好施,那是在下素所钦佩的。”
    乔大娘道:“当时我请教韩先生尊姓大名,想日后答谢,他却怎么都不肯告诉我,拍拍屁股便走了。”
    那胖子脸上露出钦佩神色,端起酒杯道:“韩先生高风亮节,赵大宝敬你一杯。”说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韩先生也不多说话,一口气干了一杯。赵大宝连说爽快。
    猴脸男子又问道:“哎?那乔大娘又怎知道先生是姓韩的,莫非是六丁六甲托梦告诉您的?”
    乔大娘啐道:“掌你的嘴,说起来,这还是我灵机一动,想了个赖法子,却险些把韩先生害惨了。我在到处打听打听不到韩先生的下落,便在衙门登了一封告示,说我包袱里遗失了一百两银子,我想这样冤韩先生一把,他定要现身。”
    众人都道:“妙计,妙计,这下总算把正主逼了出来。怎么我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样计谋呢?”猴脸男子道:“普天下最可怖的两种人,一是夫人,二是债主,大娘这么冤枉韩先生一把,他还不吓得逃之夭夭了,却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到销金岸,一扭头,又被大娘逮到了。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孙悟空再大的本事,怎能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况且大娘还是如来佛的丈母娘哩!”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韩先生也看出来他爱插科打诨,逗人发笑,也一点不生气。
    乔大娘笑骂:“掌你的嘴!这可把韩先生害苦了,自此我才知道好人便是好人,坏人便是坏人,再也装不出来的,韩先生见到告示,以为真是他遗失了我的银子,反复地找,实在找不到,居然东借西当,愣是把一百两银子凑齐了给我送过来,你们说,要你们装好人,能装得这么像吗?”
    一席人都暗自摇头,猴脸男子却笑嘻嘻地道:“那自然没有韩先生装得像了。”言下之意,坐实了乔大娘也说韩先生的好人行为是装出来的,众人都哈哈大笑。
    乔大娘一时明白过来自己话中有语病,啐了一口:“瞧我这张嘴,连话也说不圆团,韩先生别介意才好。”
    韩先生道:“不敢不敢。”这一番笑话之后,他也不再拘束,跟众人谈谈说说。
    乔大娘介绍了同席之人,赵胖子名叫赵大宝,猴脸的叫王五诨,另外一名黑面老者叫李沆,一个羊须男子叫路隐,韩先生也通了姓名,叫做韩先易。
    乔大娘问道:“韩先生来庆州,是游玩呢,还是准备长住?”
    韩先易道:“年前家父辞世,家里那点小生意也被人挤兑死了,我听说庆州是银钱集散之地,心想反正无亲无友,了无牵挂,便来这里打算寻口饭吃。”
    乔大娘道:“可有投奔之处么?”
    韩先易道:“有老乡在管仲祠地面上做生意,专程写信邀我前来。”
    乔大娘道:“管仲祠这里我人头熟,贵友是哪一位?”
    韩先易道:“他叫武二郎。”
    乔大娘“啊呀”一声,道:“原来是他!你和这人来往多么?”
    韩先易道:“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他少年时便背井离乡了。乔大娘认识他?”
    乔大娘淡淡地道:“不认识,听过这名字罢了。”又道:“今天是见得仓促,没让我好好作一次东道主,这样罢,明日正午,我在家里叫几样小菜,也不请生人,便是今日在座的这几位,咱们好好叙一叙。”
    韩先易与她也只是一面之缘,不愿如此叨扰,便道:“在下也是初到此处,也不知府上是在哪里?还是改日罢!”
    乔大娘笑骂道:“可见你口是心非,明日不认得路,难道改日便自己认得了?难不成六丁六甲也会托梦告诉你?我跟你说,极好找的,你只须到庆州渡往里走,不到一里地的工夫,到了紫云巷,最后面一座院子就是我的。”
    不待韩先易答话,乔大娘便道::“那么就说定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说罢,自扭身走了,李沆等一一告辞,赵大宝前去会账,韩先易厚道人,老实心肠,想起明天人家还要请自己吃饭,便欲抢着付钱,一看账单,立时面红耳赤,知难而退,想不到庆州物价如此昂贵,赵大宝见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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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二章
    当晚,韩先易觅路寻着武二郎,武二郎住在一所大杂院里,这时正在院里一株老槐树下纳凉,几家邻居都坐在一处。
    武二郎把韩先易迎了进来,树下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儿先站起身,遍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是韩先生罢?”
    韩先易作揖道:“不敢当,正是晚辈。请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武二郎忙道:“这是张叔,是这院子的东家,为人最和善不过;见识也高,平时大家有什么事,少不得请教他老人家。”
    又指着另一个老婆婆道:“这是宋妈。”余外还有姚大姊,吴大义,蒋英,余卜之等等,毋庸赘述。韩先易初来乍到,毕恭毕敬,一一见过。
    众人因坐在一处闲聊,张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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