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灯苍白的光照亮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我扭了扭脖子,依然酸痛。
枕头旁的手机一闪一闪,我打开一看,是班长的简讯,问我感冒好了没有,还附送了课程进度和天气预报,让我注意添加衣服。
我不由笑出声,心想,班长未来的老公还真是有福,娶到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人。
门“吱”的一声又被推开,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滑了进来,没错,他确实是滑进来的。
轮椅上的人转头看了看我,发现我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立刻叫了一声,非常夸张地抓住门框,嚎到:“凌子,没你这样吓人的,人家的小心脏脆弱着呢~”
我做呕吐状。
他嬉笑一声,灵巧地转了个弯,用力一推轮椅,向我滑了过来。
他趴在我的枕头边,眨着眼问:“你和那个谁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一点也没告诉我?”
这话怎么说的没头没脑的。
“我这么多年,也就勾搭了你一个吧。。。。。。”
“还跟我玩矫情~”他用手指戳着我的脸颊,神色暧昧地说:“那谁看上去好像很有钱的样子,长的也挺帅,是混血吗?”
我流下一滴汗,终于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他只是我兄弟。”
“我让你装。”他两只手一左一右同时戳我的脸。
“别闹。”我拍掉他的手:“我也想进一步发展,可惜人家根本不是GAY。”
“呃。。。。。。搞了半天,你是单相思啊。”
我无奈地点点头:“别说我了,你没事吧?”
“没事儿~腿骨折了而已,就是我哥伤的重了点,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昏迷着,医生说最慢明天也就醒了。”
“听说。。。。。。”我斟酌了一下措辞:“这事跟你爸有关。”
“切,那老家伙。”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次废了他两条腿算便宜他了。”
我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我说,你和你哥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啊,怎么外形和性格差这么远。”
“当然是~只不过他是老妻生的,我是娇妻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嗯。。。。。。”他手撑着头:“简单来说就是——我妈是他后妈。”
“喔~~”我醍醐灌顶。
“唉,也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故作深沉的摇晃着脑袋说:“我哥他妈妈死的早,那老家伙嗜赌如命,根本不怎么管我哥。而我妈就一无知少女,也不知道哪跟经搭错了,跟了那混蛋,最后老家伙把家里的东西输个精光,我妈被逼急了,就带着我跟我哥逃了出来,投靠了一个亲戚。那时候我哥刚上大学不久。。。。。。”
他突然停了下来垂着眼看着地板,半响,叹了口气,继续说到:“那老家伙阴魂不散,天天缠着我妈要钱、到我学校闹,我哥没办法。。。。。。就退学了,唉~”他抬头看这天花板,纤细的脖子上缠着纱布:“我哥虽然看上去很冷酷,其实很重情重义。那老家伙把他害成这样,他始终狠不下心废了他。还每个月给他钱,帮他收拾烂摊子,你说。。。。。。”他突然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你爸怎么就突然和你们闹翻了?”
他哼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屑:“我让我哥别给他钱,我哥拗不过我,前两个月开始就没给了,结果那老家伙天天被追债的人追的像过街老鼠一样,只好绑了我逼我哥给钱。”
我摸了摸他的脸。
“别同情我。”他笑着把脸别开:“我好着呢,就是。。。有点心疼我哥。诶。”他叹了口气看着我,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扇一扇:“那老家伙也真是丧心病狂,动我就算了,我哥都答应给他钱了,他还让我哥自己打自己一枪,我靠,就这样我哥都忍了,他要还让人打断我的腿,说什么要给我一个教训,这不是找死吗?我哥当时二话不说就向他的腿开了两枪。喔,对了对了。”他扑过来,趴在床边:”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开枪的样子,真他妈帅的跟电影明星似的,你说,他怎么能那么帅呢~”
我要是正在喝水,一定全喷他脸上,我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夸张,你别说的好像要跟他乱伦一样。”
他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挑着眉说:“早乱了。”
我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昏厥。
“凌子,你没事吧?”他连忙拍着我的背,神情看似很焦急,但拍在我背上的力度重的像在谋杀。
“我没事”我向他摆摆手:“就是有点惊吓过度。”
“切~”他摆出一个很拽的表情:“你也就这点胆儿。”
我艰难地说:“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刺激”
☆、第 19 章
他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清了清喉咙问:“他既然喜欢你,怎么还整天由着你乱来?”
“唉”梦梦倒回椅背上:“他就是太重情义了。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怕伤了我妈的心,所以整天‘兄弟情谊’‘伦理道德’的挂在嘴边。我只好伤害自己,就像琼瑶大妈说的‘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我就想逼他,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了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不过。。。。。。”他抓了抓头:“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犯贱,纯属没是找事做,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一句承诺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大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做涕泪横流状,点着头说:“梦儿,你终于长大了,相公我也可以放心的让你滚了。”
他扑上来使劲掐我,掐得我身上的上一阵阵的抽痛。
闹了一阵,他坐回轮椅上,拿过一个苹果,用刀慢慢地削。梦梦的手指纤长,指甲却剪的极短,看不到一点白色的部分。他左手灵巧的转动着苹果,右手握着刀,贴着果皮划过,长长的果皮连成一条从他拇指和食指间坠落,没有一点断裂,每一处的厚度和宽度都分毫不差,我不禁拍案叫绝,赞叹了一声。
他傲然一笑。
他削好了苹果,抬头问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挑客人?”
我点头。
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嘴里用力一咬,使劲嚼着说:“那混蛋虽然看上去老老实实,不越雷池一步,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动了多少手脚,跟我有过关系的没几个有好果子吃,我根本不是挑客人,我挑个屁啊,普通人见到我就躲。”
他越说越愤慨,把苹果嚼得咔咔响,简直像在磨牙。
他吃完了苹果,擦了擦手,无视我哀怨的目光继续说:“那谁谁谁真的不喜欢你啊?”
我捂脸:“怎么绕了半天你又给我绕回来了。”
“可是。。。。。。”
“有话就说。”
“昨天你受伤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自己被人砍的满身是血,还不顾不管的抱着你往医院里冲,把护士和医生都吓傻了。诶,不过他打架还挺厉害的,我估计如果不是护着你,他根本就不会受伤。”他靠过来,头挨着我:“我也是听护士说的,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就守在你这里。今早我过来看你的时候,他就坐在那。”他指了指床的另一侧,紧挨着床头的位置上还有一把椅子。“他就坐在那看着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可能真的一整晚都没睡,然后他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我就说你喜欢蛋糕,他就马上出去买。”
“凌子。”他理了理我的被子,继续说:“他要是真的只把你当兄弟,这地球就不是圆的了。”
“你这什么逻辑关系。。。。。。”
他无视我的话,又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这种事总要有个人先开口不是?不管怎么样知道对方的想法总好过两个人在哪瞎猜。”
我说:“你知道他是多完美的一个人吗?他能把我当兄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再奢求更多。”
“别找借口,说白了你就是不敢。”
我瞪着他半响却无话可说,谁让事实就是如此呢?纵使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借口,都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可是,我又怎能不怕。说出去的话,就是覆水难收,一但我挑明了,即使楚炎翔不会因此讨厌我,两人之间,也多少会有了隔阂。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令人觉得莫名的悲伤。
护士打开门,走进来说,杜睿醒了。
梦梦欢呼一声,转动着轮椅飞快地向门口冲去,一不小心撞倒了椅子,轮椅失控地向前滑动了一段撞在门框上,梦梦被撞得捂着头直抽气,护士温柔的笑着帮他把轮椅拉回正确的方向,推着他出门,然后在梦梦的催促声中渐行渐远。
他们刚一离开,楚炎翔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我呼吸一窒,表情扭曲地看向他。
他手里拖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旅行箱,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但远看很有金属质感。
他拖着箱子走过来,浅笑着看向我。
皮肤还是一如往昔的白,五官还是一样的深,没有黑眼圈,也没有胡茬,整个人精神抖擞。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依旧看得出宽肩窄臀,身材一流。再那么浅浅一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这妖孽。。。。。。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同样是人,怎么就差那么远。
他忽视我赤T裸裸的目光,把东西有条不紊地放好,倒了杯水递给我,然后坐在床边把我扶起来,说:“你还要过几天才能出院,我跟杜梦拿了钥匙去你家把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我低头喝水。
他低着头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我咳了一声,强笑着说:“杜梦刚走你就来了,还真不巧。”
“是啊,真不巧。”
“你刚到医院吗?”
“嗯,怎么了?”
“你今天有戴手套吗?”
“没有。”
我神色一凛“你说谎。”
他不解地看着我
“你知道今天几度吗?10度!你没有戴手套,然后又是收拾东西,又是拖行李的在外面忙了那么久,如果你真的是刚进室内,你的手怎么可能是暖的,你明明就在外面站了很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