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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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传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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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要先暗中查出证据,进而扳倒詹中堂?”柳畅道:“正是,哪知我和海兄一出明镜堂,便给千秋阁探得了风声,从京师一路斗到江南,大小几十战后我已是精疲力竭了,却好在晚媚楼中遇到了姑娘!”
  曲若嫣不由点头道:“然后你便借着鹰扬会的机会混入杨府去,要伺机查出那笔亏空的秘密。不想为了救我,却露出了行迹,”她说着嫣然一笑,“这时你该如何处置我这个大累赘?”柳畅忙道:“你……你可不是累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知恩不报,岂是君子?”不知怎地,曲若嫣听了他这话,目光忽然冷起来,轻声道:“你救了我,便是为了知恩图报?”
  柳畅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爹爹没事时总是扳起脸来训我说,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官宦世家,更当如此!”“哼,官宦世家,就这么了不起么,”她莫名其妙地竟有些恼了,蓦地拂袖而起,“你还是速速走吧,我这青楼女子可用不着你这世家子弟操心!”柳畅见她玉面含霜,心下发慌,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忙道:“你有伤在身,我、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样于情于理,都过不去!”曲若嫣秀眉一挑,连声音都哽咽起来:“这天下无情无理的事情多得是,你爱如何便如何,我可管不得你!”咳了两声,转身进屋去了。柳畅愣在院中,犹在苦思哪一句话让她不快了。
  这一上午,曲若嫣果真不与他说上一句话,匆匆用了午膳,便一个人呆在屋中梳理长发。柳畅也犯了少爷脾气,赌气不与她说话。除了在竹林中调息打坐,就是在门口徘徊,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合上再打开。眼见日色昏沉,他终于忍耐不住,才走进屋来。
  却见屋内的曲若嫣纤腰约素,长发如丝,整个人笼在昏黄的斜阳之中,散发出一种绝世的惊艳来。曲若嫣回头见他瞅着自己发呆,不由樱唇一翘,道:“瞧什么?官宦世家的子弟便是这般瞧人家的么?”柳畅给她奚落得满面红潮,急忙别过脸去。
  曲若嫣眼见他一张玉面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倒笑了起来:“好了,我不怪你'非礼勿视'就是了。看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脸红的,也当真有趣。你今年贵庚了,跟嫂夫人在一起时也是这般么?”柳畅的脸愈发红起来,老老实实地道:“小弟今年不过十九,眼下国事艰难,虽有婚约,却还要耽搁一段时候。”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强自笑道:“十九,比我可还小得一岁,那你以后该叫我曲姐姐的。”
  柳畅见她破颜欢笑,心下如释重负,也急忙笑道:“是,曲姐姐。小弟就伺候姐姐吃饭!” 他笑起来时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很有些灿烂的朝气。曲若嫣瞧着,心里涌上一股柔柔的情愫,忍不住伸出雪白的柔荑,拍着他的头笑道:“这样才乖!”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弱,饭后运气调息片刻,就早早上床安歇。柳畅仍是打了地铺睡下。睡到中宵,却听曲若嫣频频低呼:“爹,爹,女儿不孝,没有给您报了仇!”柳畅一惊而起,凑过去细瞧,却见她额上汗浸浸的,使手一摸,竟然烧得烫手。柳畅心中叫苦,这地方哪里去寻郎中,只得在屋中寻了一方毛巾,用水缸中的清水浸了,轻轻敷在她额上,待那布巾发热,便再用冷水浸过。如此换了几回,曲若嫣依然未醒,但额头终于不那么烫人了。
  他心下稍安,正待睡去,却听她又轻轻叫起来:“柳畅,柳畅!”他应了一声,急忙凑过去,见她长长的睫毛依然紧闭着,口中却在轻唤着:“柳畅……我、我没有给爹爹报了仇……”柳畅不知她为何睡梦之中却呼唤自己的名字,但见她长长的睫毛下却滚落一片泪水,心知她此时必是伤心悔恨到了极点,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曲姐姐,我在这里!”这一喊,她却哦了一声,睁开了凤目。柳畅见她醒了,想抽回手,曲若嫣的柔荑却紧了一紧,柳畅心中一动,也就由她握着。
  曲若嫣又闭了眼,侧过头倚着他的手,又沉沉睡去了,脸上的珠泪不住滑下来,弄得他手上一片潮湿。柳畅只得半倚在床角望着她,月光从半启的窗子照进来,打在曲若嫣苍白的脸上。柳畅觉得这张脸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那种美是一点点散发出来的,却引着人的目光一下子深嵌到里面去。他低叹一声,才合上了眼。这一夜之中,耳边不时传来她梦中的惊呼,似乎她睡梦之中犹在奋力和那些“发了霉”的官人抗争。
  柳畅觉得自己才合上眼,天就亮了。他睁开眼,见她还在熟睡,自己的手还给她痴痴地攥着。柳畅的心内登时涌起一阵怜惜。曲若嫣过了多时才醒来,眼见自己还攥着人家的手,玉面微微一红,轻轻放开了,柔声道:“抓了你一夜,可是苦了你了。”柳畅忙道:“没……没什么!给你这么握着,可也舒服得紧!”话一出口,又觉这言语有几分轻浮,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这一天二人过得倒甚是融洽,过了午,曲若嫣的烧便退了,断续针已除,和袁师爷对掌时受震的内息也调理好了。柳畅才松了一口气,午后到溪边捉了两尾活鱼,曲若嫣亲自到了灶上将那两尾鱼拾掇了。
  晚餐的时候,曲若嫣更开了那坛绍兴老酒,陪着柳畅小酌。眼见她兴致高起来,柳畅的心内不知怎地却有些怅然若失起来,吃饭时也是有些心不在焉。曲若嫣有些不安起来,低声问:“柳弟,我久不下厨了,这青鱼想必做得难吃得紧,让你没什么胃口。”柳畅忙道:“哪里,哪里,这鱼做得色味俱佳,只是我不好意思放口大嚼罢了。”
  曲若嫣忽然轻声道:“我知道你心急什么,你还在忧心如何查出那笔亏空,是不是?”眼见他黯然不答,她的眼波闪了闪,幽幽道:“柳弟,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你好不容易进了杨府,却又为了我白白闹了出来,不知何时才能完成太子的差遣。”“不是,这个……”柳畅要待辩时,却望见那一双明眸深深凝望着自己,似是早将自己的心思看透了,终于低声叹道:“出京之时任堂主便定下了归程,在这几日内,我们就该飞鸽传书,给个回复!”曲若嫣却轻轻一叹,举起杯来笑道:“先饮了这杯酒吧,过了今夜,我自有办法助你不辱使命。”柳畅心中疑惑,却也不好深问,只得道:“小弟的事却不劳姐姐费心!”昂首将酒饮了。
  曲若嫣望着他笑道:“姐姐累得你昨晚没有睡好,这就给你唱首曲子,算作赔罪如何?”柳畅笑道:“那可好得很,姐姐的舞技领教了,曲乐一道想必更是精妙。”曲若嫣美目流波:“我可是极少给人唱曲的,只怕也生疏了!嗯,就是这首《凭栏曲》吧!”素手拿了长筷在碗上轻轻敲着,伴着那声韵,曼声唱道:“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逼。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利。这本钱见他时才算得——”她其实不胜酒力,才浅浅喝了两盏,玉面上就红得桃花似的,只是给这悠长的歌声衬着,这浅笑低吟中就有几分轻愁飞出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柳畅从未听过这样婉妙的歌声,更没听过这样直白的词句,又见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下不由有些痴了。直待曲若嫣唱完,他还痴痴地望着她发呆。直到屋内刹那间静下来,柳畅才想起叫好。
  她眼中的波光闪了闪,轻轻道了声:“真的很好么?”柳畅心中一动,忍不住叹道:“曲姐姐,那晚你去饮酒,想是要忘却心中的万千愁绪是不是?你那一剑刺了,便会玉石俱焚,但若不刺,又心有不甘!冰清玉洁的舞破金陵,却要与猥琐腌臜的杨逸同归于尽,实在天下一悲。”心下却想:“但最终她这一剑还是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嫣也当真了得!”“悲伤又怎样?”曲若嫣望着他,眼神中又有点点滴滴的忧伤飞散出来,“我在这黑漆漆的世间极少快乐的时候,终日里连笑都是假的。”他给那双幽深的明眸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眸子中流露出的忧伤浸透了。
  二人都不言语,屋中就静得很。一只蛾子围着那红烛绕来绕去地飞,她望了望那飞蛾,秀眉微微蹙起,忽然伸出手去,一掌拂灭了烛火。屋内霎时黝黑了下来,他的心咚的一跳,却听她叹息道:“我自来不愿看这蛾子扑到火里面去,为什么那些蛾子这么可怜,明知是火,还是投过去。”柳畅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正待言语,黑暗中却有一个温软的娇躯偎了过来。他一把揽住了,只觉那腰肢柔若无骨,一颗心立时砰砰地跳起来,本想放开,但手不听使唤,反搂得更紧。娇喘吁吁,温香满室,两人似乎都醉了,竟缠在了一处。其实二人酒饮得都不多,更多的都是心中的醉意吧。
  将要融合的一瞬,曲若嫣却颤声道:“柳郎,若嫣虽在青楼,却是冰清玉洁的……”她的娇躯在他怀中微抖着,玉指却轻抠着他的肩头,“你记得那晚你来请我,那时我便问你,若是你寻到了她又会如何?你……你会不会娶她为妻,一辈子恩恩爱爱地待她?”柳畅紧紧地搂住她,心中却一震:“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以家父的脾气和那严谨的家风,如何容得下她?”就暧昧地笑了笑,没有应声。曲若嫣见他不答,忍不住用玉指在他脊背上狠抠了一下。柳畅含混着将嘴凑上去,一吻之下,只觉口中微咸,才知她早已泪流满面了。
  那苍白的半弦月钻到薄云缝隙里去了,这沉醉、欢悦、却又苦涩的夜呀。
  5、肠断处、绣囊犹馥
  第二日醒来,曲若嫣说出了那让他不辱使命的法子——将她交给两江总督鄂政!
  柳畅吓了一跳。她才苦笑着告诉他:“我之所以红遍金陵,全因为这熟客之中有一个出手阔绰的胖子,这人话语不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后来才知这貌不惊人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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