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着，冒失鬼边“噔噔噔”地跑上楼梯，所有人都盯着楼梯口，除了刘乔睿漫不经心地在画纸上定位置。
“哇啊，都跑楼上来了！我还以为画室没人了呢！嘿嘿，冯老师。”
来人正是杜临，一个小寒假过去，吃圆润了一点，不过还是长胳膊长腿的，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脖子上系了格子围巾，扛着一个小包，利索地就窜上来了。
“你小子考几个学校了？不老实在省内待着跑这干什么？”冯静问。
杜临一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打算考几个来着，结果一回家跟同学聚会什么的，就忘了，那什么，不是年后才正式集中考试嘛，我就过来了。”
“你过来考什么？你先说说你保底的学校是什么？”
“保底？”杜临茫然，“我就打算考中国地质、北服、民族大学和人民大学啊，中央美院也顺便考考，说不定能碰上。”
冯静听了气得想敲他脑袋：“你今年打算全挂是怎么着？滚回你老家考几个省内的去！”
“他联考分数还不错，省内的不用专门考了，就山大、山师那几个独立招考的，他跟过来考也没区别了。”刘乔睿淡淡道。
“嘿嘿嘿就是，小师傅你画什么呢？”杜临凑过来看，“画速写啊，对了，我忘了查哪些学校不考速写了，下午上网去不？”
“不去。”刘乔睿回绝。
“去呗去呗，都快考试了，放松放松啊……”
不等刘乔睿开口，冯静就提溜着杜临的围巾把人扯一边去：“少在这动摇军心啊，赶紧的，拿你的东西画画去。”
杜临叫屈：“我刚回来！”
“刚回来怎么了！画画！”
晚上杜临气哼哼地回来，他下午只是放下行李去画室看一看，结果被冯静按着画了一下午的速写，期间各种嘲讽不提，下了高铁他都没好好休息，此刻又饿又困。
“吃饭去不？”他推开刘乔睿的门，打算喊他一起。
“我正打算自己做。”
“做什么饭？”
“面条。”
“那多麻烦啊，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吃麻辣烫，走吧！”
刘乔睿躺在床上想了一会，也懒得开伙，于是翻身下床跟杜临去吃麻辣烫。
这附近像样的店没几个，到处都是麻辣烫摊子，或者烧烤，杜临喜欢吃艺术区对面那家的。
不同于其他露天摊位，这家的麻辣烫店面倒是很大，显得很空，里面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卷纸、辣椒、醋。
杜临拿着盘子盯着在煮的各种吃食两眼放光，东拿拿西拿拿，盘子上一会就满了，再看刘乔睿，他两手插兜什么都没拿。
“哎，你吃什么拿呀，给你盘子。”杜临递盘子给他。
刘乔睿不接，扬扬下巴：“那个金针菇再多拿两串，还有那个鱼豆腐和牛肉丸。”
杜临照他说的多拿了一些，再看他，刘乔睿又对老板说：“再煮一份茼蒿和方便面。”
“……你就吃这点？”杜临看看手里的东西，有点怀疑。
“嗯，你多放点麻芝，不要放蒜。”说完，刘乔睿优哉游哉地进屋去了。
杜临把一大盘子东西端进来放桌上，搓了搓手，犹豫地说：“我再去拿点。”
“不用了，这些够吃，我吃不多。”刘乔睿又要了两瓶矿泉水，给杜临一瓶。
杜临不想喝白水，又去换了雪碧。
两人开吃，一会老板又把方便面和茼蒿煮好送来，刘乔睿端着盘子去前面放调料。
杜临看他放了很多的麻芝，面前的矿泉水也下去了大半，才突然明白过来：“……你不吃辣椒的？”
“嗯。”刘乔睿头也不抬，大口吃着泡面。
“那个……”杜临拿着签子有点过意不去，“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早知道就不吃麻辣烫了……”
“无所谓。”三口两口吃完面，刘乔睿拿起矿泉水瓶一口气把水喝光了。
杜临嘴角抽搐了下，接着吃自己的。
两人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杜临跑去买了杯奶茶给他，一人一杯，傻乎乎的两个大男孩在夜晚破落的街道上慢慢游荡着消食。
“哎，你考试了吗？”杜临问。
刘乔睿摇摇头。
“那你年后打算考哪个？带我一个！”
“清华。”
“……我是说别的学校。”
“不知道，哪天出门看看，有报名的先报一个练练手。”
好吧，杜临被刺激了，他耸拉着脑袋抽抽鼻子。
绕着艺术区转了一小圈，从后面胡同回去，正好路过最里面的李家，两人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吵架声。
当里面传来“同性恋”不太真切的仨字的时候，杜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刘乔睿也停下了回头看他，杜临蹙眉若有所思，里面又传来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妇道人家懂什么，小敏再找能找着什么样的！小畅别的先不说，最起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这孩子脾性也不是不知道，起不了什么风浪！过日子就凑凑合合过了！谁让你把女儿教成这样的！”
那边女声尖锐：“我教的孩子？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你先前不告诉我，现在都定下婚期的又来告诉我许畅是个变态！你叫小敏以后怎么过日子！……”
“同性恋”这仨字再次传来的时候，杜临的脸色白了一下，他蓦然地向周围看去，胡同两边都是墙，路灯昏黄，什么都看不仔细，前面刘乔睿逆着光线一动不动地正看着他。
“你走不走？”刘乔睿问。
“哎！你们俩杵在这做什么？有事儿？”李敏从外面拐进来，手里提着一兜子馒头，奇怪的问。
“啊，我、我们……”杜临语无伦次。
“我们路过。”刘乔睿淡定地说完，就率先走了。
杜临看看李敏又看看刘乔睿，也赶紧走了。
杜临回到宿舍脸上一片惊疑不定，宿舍里的另外三个都走了，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住，他关上灯钻进被窝里，拉上被子紧紧蒙住自己的头。
同性恋……
他一直很排斥这个词儿，他也闹不准自己是不是，他一会儿喜欢女孩，一会儿又喜欢男人，他觉得早晚都是喜欢女孩儿，可是，他没想过自己也有可能会被套上这个词。
许畅是，那他之前对许畅的喜欢，证明自己也是同类项。……
杜临打滚，他不要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咬咬牙，以后就当许畅是哥哥，不能跟对女人似的对他好了。
嗯嗯，杜临打定了主意，心里有了底气，也就慢慢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的三更完成~~
大家是不是都去过情人节了===
^_^你们回来就有新文看了==突然的就想离开，尽管不知道要去哪儿。
第二十二章
眼看着二月中旬都要过去了，许畅闲在家里也好长一段时间了，他琢磨着再去接两个兼职做做，上个月冯静跑他这里来结房租，让他小赚了一笔，但是他年纪轻轻的，还没打算一辈子靠吃房租过活。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脑子里一直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过的，但是他突然想起不出意外的话，假如的话，自己下月结婚，以后就是所谓的已婚人士，家里要住进来另外一个人跟他同睡一张床，同吃一口锅，还同呼吸这一块空气——就跟现在睡他旁边的那个人的待遇一样。
仔细想想，似乎有那么点恐惧。
但是这人跟自己睡一张床吃一口锅呼吸同一片空气这么久了，还真没觉得不习惯，就跟他一直就在这住着似的。果然俩男人才是最合拍的么。
早晨没有太阳升起，今天是阴天，许畅不知是几点醒的，想了一会儿有的没的，他又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一摸被窝，还有点温度。
再躺着也没意思，看看手机，上午十点，于是起床洗漱。
厨房的锅里有一点粥，想来是他起来做好的，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自从陆森回来，他的饮食都不用自个操心。
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做了俩煎蛋，就着小榨菜，许畅吃得很舒心。
一碗粥见底，陆森也回来了。
许畅看着陆森手边的箱子，笑容有些凝固。
他们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结果是陆森先败下阵来，他说：“没多少天了，如果你非要结这个婚，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得告诉你，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你记着，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过得好坏，我都不会管了，”顿了顿，见许畅只是呆呆地拿着勺子毫无反应地干愣着，他心里恨到极点，恨不得揍醒他，“以后我跟其他人当个床伴我都不会再找你！”
最后那句是吼出来的，许畅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陆森失望地转过身，背对着许畅，对他说：“本来我想这样就走的，但是，我之前对自己说过，以后无论去哪，都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能再不告而别，让你挂心。”
屋里很安静，背后无声无息。
“我走了。”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总觉得时间没有过去太久，总觉得那句“我走了”还回荡在耳边。
许畅在黑暗的厨房里坐着，面前还是早上的那碗粥。
尽管有心理准备，他还是难受了，感情这东西，随便碰一碰，就是两败俱伤。
或许他太冒险了，而且还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所以，真正到面对的时候，他有点无法接受。
接受现实，他会被现实压垮，拒绝接受，他还能有那么一点侥幸的希望。
现在，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没理由去追回陆森，也没理由要求陆森跟他继续保持亲密关系。
他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没有意外，那么，他就得妥协于现实。
左手是漫长的现实时间，右手是陆森，这两个，他真的没法选择，他无法面对第一个，就没理由追回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