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一开始就无声步入他生命的人,却在他的生命里安静的喧嚣着。
一直。
一直一直。
从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并没有奢求能够得到什么回报。
结果到最后,却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罢了。
这样也有错吗?……
然而末了,白宇泽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已经不知两相对峙了多久,直到冷杉新买的手机在桌面中央突兀的震动起来,惨白的荧光淋上他俊逸的眉眼,气氛才稍微得到缓和。
冷杉没有接。
隔了一会,倒是白宇泽讷讷催促他:“接吧。……”
冷杉摇了摇头,苦笑。他知道是谁打来的。
“……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白宇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此刻也没有心情追究,只挂着麻木的表情点了下头。
“那……我就先回去寝室了。”
冷杉默然,没有挽留也没有答应。他静静看白宇泽机械的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离开。只迈了一步,然后又折返。
白宇泽这回只凝望了他片刻,便失去勇气的移开目光,低低开口:“你带伞了吗?……”
冷杉重新燃起一支烟转身面向窗户,不作回答。他现在,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身后才传来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终消失不见。
他走了。……
冷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苦涩,缓缓转过身。
然后,就看见了静静躺在他桌上的那把湿淋淋的雨伞。
白宇泽狼狈的在暴雨中疯跑着,衣服淋湿了,包里写满那个人的字句也被浸湿了,可是这些他都不在乎了。
这是场绝对输不起的暗恋,最终他却落荒而逃。
白宇泽其实知道,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情注定要成为遗憾。
比如你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他的离开,使你再也不能义无反顾去爱。
我曾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就能够抱得到这个身影。
可你不过随手划了一个圈,告诉我这是牢笼,便微笑着离开。
只留下我在原地,死也走不出那个小圈。
心走不了,人就走不了。
我本就是囚徒,还以为你可以带我离开。
而今你走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一个圈而已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当天晚上白宇泽就发高烧了。
谢赭将温度计从他口中取出,不由皱紧了眉头。
“三十八度六。半夜肯定还能烧起来。”他将白宇泽的被角又仔细掖了掖,满面愁色的望着少年黯淡无神的双眼。“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接你回去吧,这样拖下去绝壁得出事儿啊。”
白宇泽像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甚至还抗拒的闭了眼。
谢赭叹口气,认命的倒了杯热水,将一颗退烧药托在手心,推推他。“不去医院也不回家,起码把药吃了吧。要不明早起来发现你人都硬了我们还敢不敢再住下去了。”
“谢二你嘴还真他妈损。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姚绿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拎着条湿漉漉的毛巾叠成块,一脚踹上谢赭的屁股。“闪边。”
谢赭“操”了一声,手里那杯水泼出去了大半,立即对他怒目而视。“你没有资格说我!!”
姚绿不理他,弯下腰就要给白宇泽敷毛巾,可那冰凉的温度刚一触及额头少年就抵触的一缩,避开了他的手。
姚绿见状动作微滞,皱起好看的眉。“白宇泽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把你剥光后亲自替你降火。说到做到。”
果然白宇泽安静的顿了一下,就没再反抗了。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谢赭在一边森森蛋疼的感慨。
敷上毛巾又吃了药,白宇泽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宁子樾提着一兜子吃的走进寝室,头发都湿透了。
“怎么这么久?”谢赭上前将东西接过去,走到桌边翻腾起来。“白粥、榨菜、黄桃罐头……扑热息痛。欧了,还挺齐。”
“对面的粥店关门了,就又向前走了两条街。”宁子樾脱下洇湿的军绿色外衣,就便伸手探了探白宇泽的体温,也不禁皱起眉头。“……这么烫。”
“本来身体素质也就那样了,还学人家琼瑶剧去淋雨。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姚绿在边上翻了个白眼儿,支开画架摆在窗前,又提了布包准备去卫生间涮笔。
“你这是干嘛?大晚上的都快熄灯了你还要搞艺术创作?”谢赭捧着碗粥坐到白宇泽床沿扶起了他,惊诧的瞪着姚绿的背影。
“那必须。咱可是专业的。”卫生间里顿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姚绿的话变得有些模糊。
“……2B专业户。”谢赭小声咕哝了一句,低头吹了吹羹匙里的粥。“话说再怎么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冷是热啊。小白要是我每勺都用嘴试过温度了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白宇泽这回总算有了点反应,黑着脸伸出手,“我自己来。……”
安静的把整碗粥慢慢喝完,白宇泽将空了的瓷碗又递还给谢赭,泛着病态红晕的侧脸凝重怅然。“……谢谢。”
“跟哥们儿还说什么谢。”谢赭闻言便软下目光,拍拍他的肩。“早点睡吧。要是半夜烧得厉害了就叫我们起来。明儿帮你请假。”
“嗯。”白宇泽老实的点头,躺下后便慢慢睡着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宁子樾回在床上开始做仰卧起坐,眼见白宇泽呼吸渐渐均匀下来,才轻声问谢赭。
“……谁知道呢。”谢赭将洗好的碗搁在桌上,又把剩下的榨菜收拾起来。“青春期的孩纸总是会在前进的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的……偏又喜欢一个人憋在心里。爸爸我真是伤心……”
“……妈妈我也是。”姚绿轻巧捏着笔在画布上涂涂抹抹,其上一扇糅合了夜色和雨水的逼真窗户已经成形。
“滚!就算小白挨不过这一晚了我也不会纳人妖为妾的。”
“……好狠。一箭双雕啊。”
宁子樾边将PSP启动边如往常一样淡笑着听他们拌嘴,然而游戏界面刚亮起来时手机震动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他脸色就是一变。
“喂?”他一边低声应着一边下床走出门去听电话,如果是谢赭或姚绿绝对懒得动弹,不管电话多长也要床上讲完。
在走廊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了挺长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宁子樾二话不说就套上那件还湿着的外套,揣了手机又要走。
“哎,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姚绿刚把笔和手都洗干净了出来就看见他一脸壮士断腕的决绝,奇怪问。
“……去帮人办事。”
姚绿瞬间秒懂,抬手在毛巾上擦了两把。“什么情况?”
“加我4v9。几个兄弟暗地被人黑了,对方手里有刀子。”
“我也去。”
“……”宁子樾沉默的蹙着眉在黑暗里望他,倒是谢赭先在一边大惊小怪的吵吵起来:“大半夜出去群挑,你们俩不要命了?!”
言毕白宇泽便在睡梦中不安分的翻了个身,谢赭立时噤声。
宁子樾终于沉声开口:“你去算怎么回事?又不是去玩。”
“这还不叫去玩?”姚绿笑嘻嘻的揣了把瑞士军刀在兜里,随便捋了捋头发。“再说不就是打群架嘛。爷又不是没干过。”
说完不等宁子樾再反驳就推着他向门口走,“快快快,救场如救火,人命关天。”出了门后又向身后吆喝一声:“谢二你就先受累盯着小白,等爷晚点回来再好好疼你。记得洗干净。”
“我次奥!敢调戏老子?”谢赭愤怒的想追上去制止,却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最后只得扒着门框认怂的问:“你们不拿伞了?”
楼梯间远远传来姚绿尖刻的嘲笑:“拿个屁。真火【嗯哼】拼起来我还撑个伞和他们玩高雅不成?你当我移花宫主啊。”
“……死人妖。”谢赭就啐了一口,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俩小心点啊!!别一晚上过去这屋子就剩我一个能喘气的了。”
“妈的,真真个贱人……谢二什么时候你上面那张嘴能和下面一样紧了老子就躺平了任你操!!”
“……”
默默跑路的宁子樾强烈怀疑刚刚整栋楼的人都听见了姚绿那句空前狠戾的赌咒。
两个人先后翻墙出了学校,扬手就招了辆的士报上地点。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的很,司机师傅大约也看出了这两人面沉似水,心情好像都不太好的样子,就没有多嘴的搭讪。
半路姚绿还掏出了自己的军刀用衣袖细细擦着,吓得师傅以为他俩要劫车,差点报了警。
外面的大雨仍是毫无停歇的预兆,噼噼啪啪落在马路上冒起了白烟。
宁子樾无声侧过脸去看姚绿,那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手里闪着寒光的匕【嗯哼】首,若有所思。
是在紧张吗?还是别的什么。
他思索片刻,低头在外套内兜里摸索了一会儿,随后递过一支烟。
姚绿下意识的抬眼后笑着接过,自己掏出个打火机“咔嚓”点燃,又抛给宁子樾。
深吸了一口,姚绿整个身子靠上后座,翘起二郎腿,缓缓呼出轻烟。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下车以后,你直接折回去。”
姚绿不应声只是微笑,半晌才面色平静的用两指直接掐灭了烟头,侧过目光。
“宁子樾,你他妈到底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你也是,谢赭那混蛋也是。你们以为只要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告诉你,老子也不傻。”
他丝毫未感到痛一般将那被手指生生捻灭的烟蒂丢出窗外,又掸了掸落在衣袂上的半截烟灰,唇边泛出一丝冷笑。
“谢赭那小子身上绝对有哪里不对劲。虽然我暂时还没那个功夫去管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但是你,宁子樾。”他伸出一只手扯住宁子樾的领子,猛然拉近。
“要是我今天没有跟来,你绝对会死吧。……”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