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今天没有跟来,你绝对会死吧。……”
宁子樾沉默。
“我真不得不佩服你老的演技。4v9?这和我在屋里听到的对话内容不一样啊。难道我听错了?不是你一个单挑他们一群?!”
宁子樾听到这略微诧异的扬眉,但始终没有反驳。
姚绿其人,嘴力毒,眼力毒,耳力更毒。如果他不说,绝对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所以我不能让兄弟趟。”街边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宁子樾的语气平静而淡然。
“说得好听,狗屁兄弟。不能有难同当的根本就不是兄弟。宁子樾,别让我错看你。”姚绿终于松开了攥着他衣襟的手,转过头去再不发一言。
司机师傅听了上述对话早就噤若寒蝉,屏住呼吸又踩了踩油门,想尽快送走这两尊大神。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车子终于到地方了。
两人先后走下车,宁子樾就带头向那黑暗的小巷走去。
先前打来电话威胁他的人是想在今晚要他的命。他知道。
宁子樾相信一报还一报,所以他没什么可躲的。而更为重要的是,对方手中还捏着他致命的筹码。
姚绿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巷子很深,而且是条死路。隔着老远,姚绿就看见了几个模糊的人影鬼祟的立在路径尽头,面目狰狞如魑魅。
兴奋的冷笑开始在唇角若隐若现,姚绿抑制不住的加快了步伐,并且越来越快。宁子樾有所觉察的猛然回过头来,却堪堪被姚绿如风般跃出的身影大力撞得后退了两步。回过神来时,那个纤瘦的身影已经和前面各种杂七杂八的人影纠缠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
“姚绿!”心下一凉,宁子樾扣紧手心里棱角锋利的钥匙就急忙冲进包围圈,并不出意外的用眼角扫见了那个倚在黑暗角落里已然不省人事的少年。
那个人,是他初中时最好的兄弟。正因为是兄弟,正因为人人都知道宁子樾最重情义,才会被对方抓到把柄,伺机一举灭口。
这世上没有不存在弱点的人,只有愿意或不愿意将他人的弱点拿来利用的人。
宁子樾只明白一件事。他这十七年来从未因此后悔过,以后也不会。
“姚绿!你去护墙角那个人,剩下的交给我!”他大吼着扬起手中那枚小小的冷硬金属,向着一个人的大腿就狠命扎了下去,耳边顿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
滚烫的液体溅上他的侧脸,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而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傲慢的“哼”了一声,连头都没回。“自己的人自己去救。我是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得罪了道上的人,不过我啊,一旦和人动起手来——”
他旋身一脚踹上一个不知死活扑上来的人,同时迅速一刀划去,满眼尽是嗜血的狂热。
“——可就停不下来了呢!!”
疯了。这人疯了。
宁子樾眼看着姚绿越打越High,就算被刀子割到也笑的像个变态抖M一样。
“年级里不是疯传你可以以一挑八吗?这里总共十一个人,那剩下的三个就交给我吧。”
宁子樾轻轻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眸光却渐渐冷冽起来。
“……别真把人杀了。”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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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终于离开深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因为夜幕太沉,所以并不能确切知道乌云到底尽数散开了没有。
姚绿一瘸一拐的甩着自己那把高档军刀,看着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其实衣服早就被划烂了,身上虽不至于惨不忍睹但也好不到哪去,白衬衫上血迹斑斑。
宁子樾倒还好,嘴角青了,肩膀和胳膊各被捅了两下,身上还真没什么大事,不愧是身经百战。只不过他现在背上趴着个昏迷如死猪的人,一手还得费力搀着呈高贵冷艳老佛爷样的姚绿。
“早知道会这样就把谢二也拽来了。我见过一次他打架,还挺狠。”姚绿一边走一边嘶嘶抽着气儿,宁子樾就忍不住想脱口喊他“小青”。
“……劝你还不听,刚刚混战的时候不是挺潇洒么。”
“操!你以为爷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是为了谁啊?!狼心狗肺……这下明天我也得请假了。”姚绿狠狠瞪他,扬起刀锋直指他英挺的鼻梁。“你!怎么报答我?”
宁子樾不疾不徐的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兄、弟、之间还要计较这些吗?……”
“你你……”姚绿闻言气的噎了一下,平时的毒舌都不太灵光了。“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啊不对,呸!!”
宁子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坚毅的面部线条竟前所未有的柔和起来。
前方的小水洼反射了路灯的光,一闪一闪晃着他的眼。
“……姚绿。”
“有屁放。”
“今天,谢谢你了。”
惊讶的转眼看他半天,最后姚绿还是选择用力在他肩膀的伤口上打了一拳,眼里是明亮藏不住的笑意。
“借用句谢二的话。跟哥们儿还说什么谢啊,呆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之后的两天里,白宇泽都缺席着没有来上课。
在他不在的那些时间里,冷杉时常会愣愣的盯着身前的空位失神。
他并不知道白宇泽是因为那天淋雨而病倒了,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受了自己话的刺激所以连见都不想见到他。后悔和自责是有的,但又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从此形同陌路,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冷杉从一开始就已定义了自己未来将在他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他将是一个过客,也仅仅是一个过客。除了默默注视,不作他想。
他不想故作伟大的谈什么守护,只是再也不想那个人因自己受伤。……
雨后冷湿的凉风顺着窗缝灌进温暖的室内,将冷杉搁在窗边的本子掀起了页角,露出那清峻洒脱的笔迹当年曾娓娓篆抄下的短诗。
那辜负了的
岂仅是迟迟的春日
那忘记了的
又岂仅是你我的面容
那奔腾着向眼前涌来的
是尘封的日尘封的夜
尘封的华年和秋草
那低首敛眉徐徐退去的
是无声的歌
无字的诗稿
曾经写下的一字一句,都在这多风的季节散作无数如蝶轻舞的落叶。而那廊下的秋风只是漠然前行,却早已遗忘了纷飞的悲伤。
偶尔,我们也会回望那余温尚存的昨天,和那个在光影流转中肆意奔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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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年级和高三年级体育课的课程安排很相似,向来都是三个班一起上的。
五班这学期的课是和一班、八班在一起,由于其中还有一个文科班,所以列队时男生们饥渴的眼神便几乎不间断的向操场另一侧的女生们瞟去,时而还猥琐的窃窃私语着。
体育老师黑着脸呵斥他们好几次也压不住,最后他放弃了,就罚男生们去跑圈。而这群中二期还没过的毛头小子们谁也没把这几圈当回事,一个个昂首挺胸的从女生们身侧呼啸而过,引来她们嬉笑的低声议论。
冷杉对大部分女生冲他偷瞟来的热烈目光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匀速奔跑着。而队伍跑着跑着就散了大半,别看不起这三圈,也是小一千二百米呢。渐渐地落队的越来越多,那些人在队尾为了面子还苦苦挣扎着,一开始的意气风发早就荡然无存。
冷杉跟着人数残余不多的队伍一直跑到终点,体育老师宣布他们可以先解散了,然后一群人就“轰”的四散开来倒在地上,少数几个没什么大事的抱起篮球直嚷嚷着要和一班打一场。冷杉对此没什么兴趣,跑完后平复了一下呼吸就走到场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两眼望向另一半场地。
一班没摊上罚跑这类坑爹的事儿,早就开始自由活动了。尖子班的女生更为稀落,几乎全都坐在栏杆边聊天,只有一个颇为活跃的在篮球场上和男生们打成了一片。
那个女生留着齐肩的长发,五官细致清秀,看着文文静静,跑动起来时却又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矫捷灵动。
男生们面对这样一个姑娘,防守起来难免会放水。可那女生却丝毫不领情,虚晃两下就弹跳力惊人的抬手要投球,那一瞬间她乌黑的发丝如风般不羁扬起,脸上的神采蓦然生动起来,光芒逼人。
球和人几乎是同时落地的。
女生波澜不惊的重新直起身微笑,酒窝浅浅,微微凌乱的黑发顺着好看的肩线流淌下来。
进了。
看着那些男生无风凌乱的样子,连在远处旁观的冷杉都不由莞尔。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冷杉警觉的迅速回首,却见是谢赭笑着递过一罐雪花。“还在想你哪去了,原来躲在这儿。”
冷杉蹙眉没有接,视线如常淡漠。
“放心,是常温的。知道你从不喝冰镇。”谢赭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依旧一脸笑模样的擎着胳膊。“拿着吧,我刚翻出校门买的。咱们之间还不至于要客气到这份上吧。”
半晌,冷杉内心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你来干什么。”
“猜你有问题要问。”谢赭熟稔的坐到他身边,大张开两条长腿将自己那罐拉开后便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难道你不想知道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冷杉不接话,只默默喝着酒。
“他发高烧,现在还下不了床。劝他去医院不听,又犟着不肯回家。”看冷杉的表情僵了片刻,谢赭了然的侧过脸来。“……我果然没猜错。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和你有关吧。”
他眼里的光很凉,甚至冷静到和以往插科打诨时的那个谢赭判若两人。冷杉不发一言的望着他,仿佛终于久违的见到了一年前那个尚锋芒毕露的桀骜少年。
但是下一刻,那抹一闪而逝的锐利已悄然消失在谢赭深色的眸中。他垂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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