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规则和没有裁判的比赛自然是不分伯仲,我们几乎用了相同的时间,又在泳池里面游完了两个来回的距离。
想要稍事休息的唐乾之和我厚颜无耻的跑到了儿童区的热水里,两个差不多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坐在小小的水池边上,显得很是局促违和,显然很不搭调。
但是,拥有一颗滚烫红心的我们暂时加厚了脸皮的忍耐度,旁若无人的坐在池边上攀谈。可能是旁边都是小孩子的缘故,我不禁童心泛滥的给唐乾之讲起了自己今天午睡时候的梦。
“我今天中午做了一个好可爱的梦噢。”我兴致勃勃的对唐乾之说道,“要不要讲给你听?”
“不要,你说吧。”唐乾之的回答还真是矛盾。
所以我就开始讲了,“我给你讲哦,这个梦是关于人与自然的,主要是自然界的生灵——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只黑熊和一只白熊。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里,他们把一个想要捉他们的猎人困在了一个大坑里。然后黑熊和白熊就开始玩儿雪,结果,一不小心,黑熊掉到那个大坑里了,把那个猎人给砸死了。”
“还有吗?”唐乾之的语气淡淡的,并不特别关心,但还是做着忠实的听众。
“有啊有啊,这不接着讲的吗?”我继续说道,“白熊肯定是想下去找黑熊啊,它就想跳下去啊。结果黑熊先把那个猎人埋起来了,然后对白熊说,‘你就这么摔下来太疼了,就让哥哥像小时候那样,抱你下来吧’。然后那只白熊就被抱下来了——黑熊还说,那语气特别温柔啊,‘你还像小时候一样乖,但就是有点儿沉。哥哥就快抱不动你了。’”
“讲完了,”我两眼放光的总结道,“好温情的,你说是不是啊?”
唐乾之不屑地撇撇嘴,“先不要说熊说话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单说大冬天里熊是要冬眠的好不好这一点上,这个梦境就已经很违背自然规律了。这么傻的梦你也会做?也就你会做了吧。”
我很有挫败感的对唐乾之说道,“你看,我好不容易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梦,你居然说我傻,我很无聊是不是。”
“没有啦,我很喜欢。”唐乾之及时的终止道,“歇够了吧?我们接着去游泳吧。”
“哦,好。”我跟着他下了泳池,又一次被凉水激的一身鸡皮疙瘩,缓了一下子才好起来。在水里游来游去,断断续续的游出去好几百米,小半个下午就这么被我们扔了出去,看来高三毕业生果然是最闲的,时间终于可以大把大把的挥霍了,物极必反的被压抑了那么久,终于到了出口恶气的时候了。
就这么玩玩闹闹,终于扔出去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唐乾之停下了游动,问我走不走,我赶紧游了几步,抓着扶梯上到岸上,“嗯,走吧。”
洗浴间有限,要洗澡的人倒是不少。我和唐乾之商量,“要不咱俩用一个好了?”
“行。”唐乾之倒是不介意。
我们进了一个狭小的洗澡间,目测大约两平方米,有一个简易的隔板可以算是关上门,我们在里面赤身裸体,坦诚相对。
柠檬味的洗发水,柠檬味的沐浴露,真好奇游泳馆的经营者是不是柠檬控,为什么一水的柠檬味道。唐乾之喜欢各种花香的清洁用品,我没他那么多事,什么都可以。
洗澡水并不很热,唐乾之制止了我的抱怨,“洗你的吧。”大约是因为现在是夏天的缘故,经营者觉得热水没必要,但我就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热水澡解乏,冲出来更凉快,我反正不喜欢冷水浴。
只是终于好好打量一番唐乾之所有的身体数据的我,还是不肯放过各种细节,盘算之后觉得自己大约还是占了上风,值得小小得意一把。
洗完头发的唐乾之甩着湿漉漉的发丝问我,“夏玖,你站在那里傻笑什么?过来冲嘛。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你就这个德行了,你没事吧?”
我嘴上说着“没事没事”然后拱到了水龙头底下冲湿了头发,抹上洗发水,却还是忍不住的时不时的去瞟一眼唐乾之。
唐乾之正用手在身上抹着柠檬味的保湿沐浴露,根本没注意到我的额外存在。我洗干净头发之后想了半天,就对着他憋出来一句话,“唐乾之,那个……你够得着么——要不我帮你抹到后背上?”
当时手边上并没有肥皂——我那个时候还是纯情到不知道“捡肥皂”是何意的地步,尽管很快我便知道了肥皂作为“日肠用品”的邪恶用途,但是,话又说回来,当时的我就算知道“捡肥皂”的这种典故,就算我知道了关于肥皂的寓意,要那个时候的我这么做——我也没那个贼胆不是?
唐乾之当时指定没有多想什么,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好啊,谢谢,帮下忙。”
我在手上挤了一摊沐浴露,滑腻腻的手感很好,倒是也很香,柠檬味很足,我用食指沾了沾一点儿沐浴露,先轻轻的抹在了唐乾之的后背上。
激动地心都要蹦到嗓子眼儿了,那种活生生的细皮嫩肉的触感真是舒服,实在是激动人心。我再接再厉,将两掌相对,稍稍揉搓,均匀的在他的背上上下滑动,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我才不傻呢,我就这么滑动着用手触及到唐乾之的整个脊背,肤色白嫩,光滑细致,真叫人忍不住赞叹,“唐乾之,你长得可真好。”
唐乾之倒是不回应什么,只是不耐烦的说道,“还没有好么?肩膀和尾巴骨什么的,我自己够得到,谢了,你也快点儿洗吧。”
我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抹了一身沐浴露,然后看向唐乾之,“你也帮帮我呗?礼尚往来。”
“转过身,你看着我我怎么给你擦?”唐乾之拨拉着我。
我转过身去,享受着唐乾之的抚触,读完高中的手上都生了茧子——在握笔的地方,明显的有几个小小的凸出点,当然是日积月累的写字磨出来的。唐乾之的动作比我快许多,我还没有过足瘾,他就停了手——唐乾之很快就在我的后背上工作完毕,“好了,你冲吧。”
冲干净了一身的光滑黏液——本来不用浴球打散的沐浴露就是这样的效果,此时唐乾之也洗得差不多了,一身白净透着果香。
果然“冲动是魔鬼”,容易毁灭人类。当时的我大脑短路,想都没多想,忽然扯住了唐乾之的手腕。
那句“你要干什么”的疑问被卡在他的嗓子里没发出来声音,我感觉当时的自己很像一个强女干犯,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唐乾之推在了墙壁上,可能把他磕了一家伙,但是我忽略了这个细节,我只是狠命的凑上去,怕他突然反击的把我挡开,我的腿横在了他的腿前面。
可是等到嘴唇马上贴近的时候,我又突然愣住了,稍显犹豫不决。但是虽然迟疑了一小下,我还是一往无前的亲了过去。
我在那片刻的僵持中快速的说了一句话,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足以见得声音小的可以。
我说,“唐乾之,这是我的初吻。”刚说完,脸就红的发烧。
事实上,“初吻”这句话我说过太多次,而只有这一次是真的。我总是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许多人说出来自己把“初吻”献给了对方,假话说了那么多次都不眨一下眼睛,却唯独对唐乾之说实话的这一次,我实在是惶恐的不得了。
不是因为没有经验,不是因为青涩懵懂,仅仅是因为面对唐乾之的缘故。中国人常常杀熟,因为觉得熟人好下手。可是对于唐乾之,我怎么可能骗他。
人其实害怕说真话,撒谎的时候,千万种小动作可以刻意掩饰,可是一旦把事实都抖落出来,□裸的没有任何挡箭牌,冷飕飕的暴露,最叫人不安。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我吻了唐乾之,而且,是强吻,因为唐乾之带着震惊和不太情愿的推了我几下,但是我把他的反抗压了回去。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我才会这么鲁莽的冲撞,用最诚实的身体做出表达,而不是任何语言。
其实我的设想很美好,我觉得表白是一件大事,不应该如此草率粗鲁,要有宾主尽欢的气氛,要有罗曼蒂克的情调,情话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所以,我原以为自己会在某一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时候,找一个适当的场所,深情款款的用合适大小的音量,对唐乾之郑重的说道,“唐乾之,我爱你——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不愿意,我还是永远爱你,而且是,单相思,绝不打扰你的人生。”
又或者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我们一起走在某一条路上,我慢慢的开口,用属于文科生的华丽辞藻对他说道,“唐乾之,我喜欢你。我的心若只剩下一次跳动,那必然不会停止想你;我的肺若只剩下一腔呼吸,那必然不会放弃念你;我的命若只剩下一点时间,那必然不会忘记爱你。”
还可以是邀请他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分,他捧着一杯饮料,我咬着一勺沙冰,我故作掩饰的叫他离我近些,要给他说个秘密——“如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夹娃娃机,那我站在玻璃窗外,就只想要你。唐乾之,我最怕自己拿你当爱人,你却视我为兄弟,你应该懂我的心意。”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撬开唐乾之的双唇,毫无经验的冲撞着亲他,好像一只小鹿在探访未知的世界,蒙昧里带着坚定,因为稍有无措而显得不知道如何讨好,只能胡乱猜测着取悦的方法,唇齿交缠,卷吸舌蕾,深深浅浅的摸索与摩挲,大于肢体纠葛的真切与霸道。我尽力的探寻与唐乾之的叠合,真叫人心魂不宁——怪不得人们会发明接吻这件事情,这真是一份奇妙而深刻的快感。
我不肯放弃凝视他的机会,唐乾之却一直闭着眼睛。两个人的呼吸倒是都有不畅的倾向,我只能感觉到唐乾之的嘴里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那种味道好像一直在缭绕,缱绻着我们所有的缠绵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般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哭死了U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