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断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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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断魂街-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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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意女人的长相。
  贾成舟一把把朝下注盒里丢着筹码,看也不看就押庄。他玩得心不在焉,却一直在赢。没过多久,许多好事的人纷纷拱上赌桌,前来一睹这位失魂落魄的赢家的风采。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丢筹码,下注,押庄,连猜都懒得猜,直到他在桌上摸了一把,上面只有绒垫子,抓不到一片筹码。有个大汉往他肩上狠狠拍了把,哈哈大笑起来:“小子,还想着下注呐!醒醒吧,你都输光了!”
  贾成舟被人推下了桌,跌跌撞撞走出了赌场。外头气温骤降,霓虹也灭了一半。他在空寂的街道上缓行,路边贩卖食物的异国人正在收摊,乞丐们扯下用来易容的脸皮和假发,纷纷回巢。他经过断魂街路口,没有再走进去。他走进街角的电话亭,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一枚硬币投了进去,播了一串号码。
  听筒里传出“嘟——嘟——”的声响,那头的林礼始终没有接起电话。他在电话亭里呆了一会儿,直到有个男人在外面拍着玻璃让他快点出去。他扯起大衣的领子走出电话亭,朝男人说了句抱歉,往林礼家走。路上结着薄薄的冰,在他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礼住在一幢商业楼的底层。贾成舟看到那间房子里亮着盏孤灯,灯火好像还左右打着摆。他熟门熟路地在门外的水兜下找到了钥匙,可门并没有锁上。他吃不准林礼在搞什么鬼,小心地推门进去。他试探地叫着林礼的名字,从轻声到大声。屋里没有人回应,他将门从背后带上,又往前走了一步。
  玄关的地板上油腻腻地积了一层东西,贾成舟在上面滑了两步,重重地摔了下去,整个人扎在一摊蜜似的液体上。他惊慌地摸了两把,碰到一样厚重的东西,他能分辨出那是人的肉,触手温度尚存。
  恍惚之间警报声乍然响起,红蓝相间的光从外面灌进来,照亮了天花板,也照亮了林礼被打得稀烂的头颅。贾成舟全身是血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从后门撤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
  他把外套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一路奔向车站。突兀袭来的惊惧让他忘记了寒冷甚至是无助。他拼了命地跑向车站,他隐约听见铁轨和汽笛交奏在一起,逃,逃,逃。。。。。他为什么要逃跑?他都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乞丐又开始摆摊了。他冲上去向一个癞头乞丐借钱。那个乞丐一脸惊诧地望着他,居然还是把钱给了他。去吧去吧,乞丐对他说,晦气鬼,别在这儿挡我的生意。
  他在售票厅里买了张单程票,那列火车开往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他看着票上那个陌生的地名,发现其中有个字他也不会念。
  贾成舟顺利地登上了列车,车在他身下震了下,缓缓开了起来。车轮碾着铁轨的声音和汽笛声同时响起,逃,逃,逃。
  车越开越快,他趴在窗口往后面看着窗外的景物急速往后退去,这才想到一个名字,周轨。

☆、恶毒的王子和公主

  李约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歪着,手里转着把通体乌黑的枪。一只光秃秃的灯泡在他头上左右摇晃。
  “线人林礼。”李约回味着这个称号,“你要知道,不是什么线都可以接的。”
  林礼被两个男人摁在地上,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张嘴却是哗哗的鲜血直流。他被打落了四颗牙齿。
  李约让枪在手上转了最后一圈,双手握住了枪柄,弯下腰看着林礼。他腾出一只手,接住从林礼嘴里流出的血,往枪口抹了一圈,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告诉了蓝特我们要暗杀他,对吧?”
  林礼伏在地上,像座巨大的肉山,颤抖着争辩:“我也是靠这个混口饭吃啊,李先生,我对您半点恶意也没有哇。全怪我眼光浅,没想到会给您带来这些不方便,我发誓。。。。求求您了,别杀我——”
  李约笑了,他说:“有意思。”说完扣动扳机,朝林礼脑袋上射了六枪。
  枪是经过消音的,亮光在林礼头上绽开的时候只是闷响了两下。伴随着更沉闷的一个声响,林礼塌在地上,成了一坨死肉。李约叹了口气,他喜欢砰砰的枪声。
  枪口的血被子弹带出的温度燃得炙烫,愈加鲜艳流畅地往下滴落。李约从沙发上站起,吩咐两个手下:“收拾好痕迹,快点撤吧。”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叮铃铃——叮铃铃——
  手下面面相觑,又一同望向他们的老大。李约看了眼震动着的电话,走吧走吧,他说,老板都死了还接什么生意呐。
  第二天早上,潘淑在餐桌边上叠着报纸,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哦了声。李约正睡眼惺忪地敲打着一只鸡蛋,随意地问了句:“你哦个什么?”潘淑笑迷迷回答:“那个贾成舟走了。”
  李约乜着眼嗤笑了声:“那又怎么样?”
  潘淑摆了下手说:“也没什么,就是随便一说。”
  李约收住了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起来了。”说完又嫌自己多嘴,只好继续敲打起蛋壳来。
  贾成舟的离开充满了奇异的回味性,像在暗示着某种可能。李约对此采取忽略态度,照常地杀人越货作奸犯科。一晃就到了四月份,李约发现有样东西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
  他向潘淑反复确认贾成舟的行踪,潘淑强隐着笑意回答他,贾成舟再也没有回过拉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他又告诉李约,旮旯酒店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开门了。李约不置可否地看着潘淑。潘淑是个精明警觉的人,到了古代必然是大内总管九千岁之辈,他颔首对李约说:“老大,断魂街对过的货您要亲自去取吗?”
  李约带着潘淑和一个手下,依旧以强盗的姿态闯入了旮旯酒店。周轨正抱着个酒瓶伏在吧台上,一脸懵懂地看向他们。他的头发长长了些,盖住了额头。这使他看上去像条落魄的苏格兰牧羊犬。
  李约伸出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事生产会饿死的。”
  周轨愣了半天,长长地哦了一声:“你给了我一张支票,上面好多钱。”
  “贾成舟是真走了呀。” 李约环顾着四周,店里沉沉的一片死气,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有些缄默的味道。贾成舟一走,把店里不多的生气也带走了。
  “唔,”周轨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走了好,走了好。”他说,他头痛欲裂。
  李约背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霍地抬头问他:“要不你去我那儿吧。”
  周轨反应迟钝,半天没搞明白意思。他瞅了瞅李约身后的男人,那人的胳膊上纹着一只乌龟。“不不不。。。”周轨口齿不清地回答,“我怕疼,我不要纹身。”
  李约笑了:“谁说住我那儿的人都得纹身啊?”
  周轨木然地望了他半天,又昂起脖子吞了口酒。李约抬手把酒瓶打翻在桌上,说:“我们在一起。”
  周轨脑中一团乱,他抓了抓脑袋:“为什么?”
  李约将他揉乱的头发又抓回了原型。“你知道格林童话里白雪公主的故事么?混账的王子最后爱上了恶毒的公主,他们相亲相爱坏成一团。”
  周轨努力地做了番思考,恍然大悟地说:“所以我做坏人,你还给我钱?”
  李约托着下巴想了想。“唔,可以这么说。”
  周轨咯咯地笑了,看来天上还是会掉馅饼的。“你想要我什么时候走呀?”他问。
  “就现在!”
  周轨挣扎着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他两腿发虚,眼冒金星,还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到了地上。
  ***
  杭潮生站在大门口,眼白上充斥着红血丝。蓝特的轿车正从车道上开走,尾灯的光拖得老长。杭潮生托了把腰,问一边的唐晋北:“你还真舍得?”
  唐晋北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又不是我亲生的,苦苦吊了我那么多年,也可以滚蛋了。”他就像个仆人,帮有钱人家伺候一条名贵的狗。年数久了,仆人和狗便产生了感情,可狗到底不是他的,还比他金贵。
  小葱从蓝特那儿逃回来三次,一次比一次做得过分。这一回,他差点咬断了蓝特的一根手指头。唐晋北忽然又想到那个狗的比喻,于是笑了起来。
  杭潮生和唐晋北的住所成了蓝特经常光顾的地方。老头总是深更半夜大驾光临,一到门口便跺着拐杖叫:“唐晋北!把萨沙交出来!”
  小葱被他改名叫了萨沙。
  唐晋北得意洋洋地把小葱往蓝特怀里推,孩子扬起满是眼泪的小脸,尖叫着:“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唐晋北心里翻搅着,愈加凶猛地推他:“走吧,大少爷。”
  第二天中午,小葱被蓝特亲手送了回来。男孩把蓝特吊着的那半根手指也咬了下来,而老头子很怕疼。
  小葱一见唐晋北,厚着脸皮蹦进了他的怀里。蓝特挥舞着裹了绷带的伤手,往桌上拍了四张大面额的支票:“唐晋北你养的不是人,是条小疯狗!等他长到十四岁还不像话,你就准备挂一辈子拖油瓶吧。”
  杭潮生一巴掌拍飞了支票,脸上比蓝特还生气:“死老头,你居然看不起我!”
  只有唐晋北很平静:“他长到十四岁,你还没死?”
  蓝特掰了掰手指头:“那时候我七十三岁,应该还活着。”
  哎,杭潮生和唐晋北齐齐叹了口气。紧接着小葱也叹了口气。

☆、坏人配不上坏人

  周轨很快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
  李约总是很忙,具体忙些什么他也不晓得,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这里没有什么人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他成了深宫怨妇,身边永远转着个只擅长于插科打诨的潘叔。
  李约对他倒是前所未有地好,好得让他手足无措。按理说,享别人的好是件舒坦的事,只是李约身上不存在任何与“好”相关的东西,因而他的“好”也就成了种令人难安的反常。周轨觉得自己像只被丢进了蜜罐的蚁虫,焦躁不安地吞食着甜腻的糖浆,几乎要消化不良了。
  周轨很想回去,并把这个想法旁敲侧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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