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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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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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若是他心里还恨沛儿他娘,对你们兄弟不利又如何?早知道他至今没有一个儿子,我就早早的送你们兄弟认祖归宗,也少受些苦。”
  秦溶心想,这场闹剧总算收场了。怕是一场十八年的苦情戏,王宝钏独守贫窑十八载,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母亲总该有个归宿了。
  
   

29、开箱验货 。。。 
 
 
  秦溶执着母亲的手,目不转睛的望她的眸子问:“娘,这里,秦府,大太太的名分,丰衣足食,荣华富贵,都是娘想要的吗?”
  牛氏摸摸他的面颊笑了拍拍说:“傻小子,有好日子过,谁还想过那担惊受怕的苦日子呢?娘是知足了,就是回到小弄堂受苦也不怕,谁让娘是贫贱命,当几日太太都是菩萨恩赐。只是娘不想委屈你们兄弟,溶儿,你爹他眼神里都是心疼你的。”
  “您,不恨他?当年,要不是他禽兽……”秦溶忿忿的话未讲完,母亲慌的捂住他的嘴摇头,笑了说:“若没当年,哪里有你这小东西让娘担惊受怕了十八年。”
  秦溶笑了,笑了扶着母亲的肩头说:“儿子明白了,明白了。其实,阿沛一定会孝敬娘的。”
  
  秦溶出了母亲的卧室,缓缓带上房门,那磨砂彩色玻璃窗映了灯影繁华,再看娘对镜梳妆摘下头上金饰那幸福的神采,心头一酸。记事起,他不曾记得娘梳妆打扮过,不曾记得娘如此开心的惬意的笑。如今才发现,其实,娘年少时应该很美。侧头闭目片刻,他毅然离去,再去秦老大的卧房时,屋内光线昏黄。
  
  静夜里,他听到隐隐的啜泣声,母亲的头贴在她背后,抚弄他身上的旧伤痕,静静地抽噎。
  一个低低的声音喝斥:“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孩子大了,日后不要这么鼓弄他。”秦溶心头一惊,不知秦老大如何来了他房里。
  秦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却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也不知这老头子是走是留。许久,才觉得一只大手为他提上裤子掖好,再盖上被子,摸摸他额头轻声叹:“臭小子,这臭脾气,和爹一样倔。”
  秦溶心里一阵酸意,但还是坚忍的咬牙坚定自己的决心。他不稀罕这里,更不在乎有什么家,有什么爹。
  
  一个月来秦溶规矩地随了楚耀南出入蓝帮,在崇义堂上听差,一副归降的样子,反令秦老大松心不少。
  只是他外出甚至去解手时身后都有“尾巴”跟随,他知道秦老大并不十分放心他。
  所幸有阿丹在,为他私下去跑青道堂通风报信,搞妥离开定江的船和从广州去香港的船票。
  
  眼见日期将近,阿沛的伤也痊愈,家里风平浪静,那鬼也没有再出来过。
  姨娘们都在窃窃议论,都说或是阿沛换了房间做噩梦,才恍惚中梦游摔下楼梯的。秦溶也渐渐相信,寻思着若秦沛肯安分惜福的住下去,秦府对他来说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拂晓,晓星挂在天际时,府里下人都是鼾声如雷了。
  秦溶推开窗,阿丹在楼下接应,他按照寻好的路径跃上树枝,翻过几棵树来到后花园,他不再走后门,而是跃身上了一段高墙,蹲在墙头再回首望秦府庭院重重,楼阁巍峨,心里一片落寞。心想,娘,别了,在这里当太太挺好,既是您喜欢,就暂且在这里,日后儿子混个名堂,就来接您离开。
  秦溶走出几步,依依不舍地回头,仿佛对眼前一切无比留恋。步伐也变得沉重。
  
  阿丹护了秦溶绕小道奔去江边码头。远远的汽笛声,卸货的挑夫号子声传来,时远时近。
  不多时已经是天光大亮,码头上热闹非凡。
  阿丹低声说:“溶哥去对面的茶楼等,吃些早点,我去安排妥了渡船就来接溶哥。”
  阿丹离去,秦溶向茶楼去,忽然身后一声惊叫:“哎呀,这不是秦二少吗?”
  秦溶慌得一个冷颤,回头看是方会长,是个买办,是青道堂的老主顾。如何见他就改称秦二爷,只得陪笑说:“方会长今日如何得暇来这里逛?”
  “令尊秦老爷可身体康泰?”方会长陪了笑脸,平日去青道堂运货时,这吝啬鬼都是大呼小叫疾颜令色的。
  秦溶温煦地答:“秦会长尚好。多谢挂念。”
  “代我问好,问好。”方会长嘟念着。
  秦溶敷衍他离去,心想那日才来洗三宴上看他笑话,见过秦老大,如今这么趋炎附势。又怕他嘴快惹来秦氏的人来追拿他,也不见阿丹回来,秦溶只得拉低帽檐直奔码头去。
  嘀嘀嘀一阵喇叭狂啸,众人横七竖八乱跑如鼠蹿,笑闹声惊叫声传来:“左边,右边,快快,那边,歪了!哈哈哈哈哈……”
  
  眼见一辆敞篷劳斯莱斯耀眼夺目地冲来,后面跟了一辆宾利和一辆敞篷老爷车。秦溶闪身避躲不及,一个白鹄亮翅跳去一边,那车嘎然停住。哎哟哟一阵惨叫,车上的男男女女惊得丢了魂儿。
  “阿溶,怎么是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秦溶惊得一看,跳下车的竟然是秦沛,还有府里的司机老李。
  “一大早,你不上学怎么在这里玩?”秦溶反问。
  
  “上课太无趣,我们日日来江边兜风的。”秦沛说,指指一旁飘了旗帜的中学校舍。
  秦溶心里暗骂,如何有这么巧的事。
  
  “二少爷,早,老爷在四处寻你呢。”司机老李眨巴眼睛上下打量他,满眼诡异。
  “寻我?是楚耀南吩咐我来江边帮忙盯一批货,怕青道堂搞手脚,这个码头我最熟悉行情。怎么,南少没对老爷说吗?”秦溶灵机一动故作镇静。
  老李纳罕地摇头说:“南少一早出门去看医生了。”
  秦溶一听,心里松口气,点头说:“这就是了。”
  “二少,您快回去吧,不如,给老爷拨个电话送个信去?”老李提示。
  
  只这时,阿丹匆匆跑来,见秦溶和人搭讪,又看到秦沛,忙闪去一旁不语。秦溶递他个眼色,示意他不必讲话。
  秦溶心想不妙,这老李还是鬼滑的,就悠然笑了说:“南少交代的差事我也不敢耽搁。不如这样,我来教大少爷学开车,你赶回去报个信给老爷,说我送走这批货,晚上就回来吃饭。”
  老李将信将疑,接过秦溶塞给他叫车的钱下了车。秦溶又喊住他说:“那个,老李,你告诉太太,我身上不大舒服,不能吃发物,准备些清淡的粥菜做晚饭就好。”
  老李这才“唉!”的应声走了,秦溶跳上车轰了秦沛去一旁说:“你看我怎么开。”对阿丹一招手,喊他上来,阿丹会意的开了车就向江边码头冲去。
  
  “唉,前面路不好开。”秦沛在颠簸的车子上嚷。
  “江边风景最罗曼蒂克。”旁边的女孩子尖叫着起身要吹江风。
  秦溶看他陶醉的样子信口说:“那个美国影片的女星就是穿长裙在江边吹风。”
  “对,邓支支,和那德国军官在江风大雨里拥抱,好迷人。”女孩子双手合在胸前,眼睛笑做一条线。秦溶认出来,他见过照片,包惜惜,这不是秦沛心仪已久却对他不理不睬的富家千金包惜惜吗?
  心里一阵无奈,想人都是势力的,如何阿沛翻身做了阔少,这女孩子都反贴上来了。
  车停在码头,女孩子们一阵惊叫下车奔去码头,秦沛随后紧追。
  阿丹偷声对秦溶说:“溶哥,你可真聪明,喏,前面那艘驳轮,天星号,去广州的。溶哥先上去吧,船老大我打好了招呼。开船前我就上去。去香港的船票你收好。”
  秦溶感激地握住阿丹的手说:“好!”
  “前面码头旁的栈桥,风光独好!”秦溶嚷一句,自己向反方向的天星号小轮奔去。
  
  船上卸货的兄弟们识得秦溶,见他都惊喜的迎上来说:“六爷回来啦?”
  “我们就说六爷才不喜欢秦家的荣华富贵,肯定舍不得青道堂和兄弟们的。”
  一阵寒暄后,秦溶摘下毡帽说:“大哥吩咐我去广州随这批货跑一趟。”
  扫视一周,看到兄弟们有人是他六堂的,有人却也面生,似是二爷的人。
  “新来的?”秦溶随口问那个小头目,看似押货的,大步的向舱里去。
  阿丹随来时说:“六爷大概不认识呢,是二爷堂里的小弟阿苏,人很灵光的。”
  阿苏忙陪笑脸过来为秦溶点烟,秦溶扫他一眼冷冷问:“押送得是什么?”
  “烟草。”
  “能见明火吗?”秦溶冷冷质问,脚步没有停留。
  阿苏尴尬的说:“是,明白!”,熄灭洋火。
  秦溶平日待兄弟极严,规矩不容犯的。但他待兄弟极好,为他拼命尽力的,他都记得。
  阿丹拍拍阿苏的肩头无语而过。
  
  秦溶的脚步又踏上青道堂的货船,只踏进货舱的一刻,那种莫名的神圣感从心底泛起。记得十二岁那年,大哥头次带他押货上船跑天津一线,那日他兴奋了一夜没睡,他记得大哥蒋涛每个动作,每项盘查的细节,谨慎的每个动作,日后他都是循规蹈矩的做。那次,他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小男儿汉,那次,他们在天津港大战斧头帮,威名远扬。
  秦溶骄傲的扬起下颌,对阿苏说:“阿苏,入行几年了?”
  “回溶哥的话,两年。之前在草头混。”
  秦溶拍他的肩头说:“你六哥跑船第一年时,这些规矩就熟记了。大堂主眼里不容沙子的,若犯了规矩,家法无情的。”
  
  阿苏冒了冷汗,但看秦溶的面上带了笑的,言语却犀利。
  走到仓里,阿丹说:“去吧,快去再查一遍,溶哥这边不必你照顾了。我陪溶哥去寻个地方卧了就是。”
  说着,就走过二舱的门口,秦溶猛的立住足,鼻子猛嗅了几下,手扶了门框,只摸一把,雾气在手,湿漉漉一层。
  他静静的立了片刻,猛回身,情不自禁地望了那高高码起的木箱子,问:“箱子里都是烟草?”
  “是呀。”阿苏答。
  秦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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