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手足无错- 第9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谜底揭开时,答案是那么差强人意。
  或许他永远无法理解大哥的死,为什么大哥不说,若是说出日本人已经在周围危机四伏,或许他拼出性命要救大哥出虎|穴逃离,为什么大哥没有给他最后的机会,为什么大哥用那么蠢笨的方法赶他叔侄雪夜离去,来保全沈家寥落的根脉?
  难道大哥不知道他的根底,他好歹还是蓝帮的少主。想到这里,心里懊恼,为了吃个烧饼买块煤炭都发愁的他,如何让大哥相信他的势力声威,是他的固执任性害了大哥。
  
  他展开一张压在衣箱下的报纸,那几张报纸头版头条上都是大哥戎装的照片,不知那照片如何造成,大哥身着日本和服,在膏药旗下威风凛凛,题目是写了沈焯将军的大公子已效力满洲新政府的筹建中。无耻!无耻之尤!日本人的圈套,令人有口难辩。
  或许大哥还想最后的挣扎,但是大哥若一日不去东北,迟早有事情败露让日本人自己抽自己嘴巴的一天。那诗集中掉落几页纸,是大哥写给报社的声明,直言自己是中国人,不会向倭寇屈服。热血铿锵的言语,楚耀南为之落泪。
  
  楚耀南急得狠狠抽着自己的耳光,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打开这个箱子,封条明明被更换,清清楚楚写着日期,为什么这么大意,如果早些看到,如果当时就察觉,他无论如何不会离开大哥,不会任那场惨剧发生。
  
  所有的疑团有了答案,日本人,是日本人的圈套。惠子的鬼话,就足以证明蓝帮不是帮凶。父亲恨日本人,就是为钱为西京政府效力杀人,也不会为日本的钱而去当杀手,这个他相信,他死也相信养父对日本人态度的坚决。
  手心冒着凉气,他拭泪将箱子重新装起,向屋外冲去,母亲迎进来见他面颊红肿,双眼噙泪,见他慌张躲避的窘迫,忙问:“宝儿,你怎么了?”
  望望他身后轻声问:“是被你爹打的?” 
  楚耀南苦笑摇头,推开她欲夺路而逃,母亲三姨太拦住他道:“去哪里?宝儿,你爹今天在家,你闹得什么,屁股不疼了吗?”
  楚耀南不再挣脱,他认真而焦急地对母亲说:“我去寻二叔,有要事!”
  
 
106、保镖 
 
  
  秦桩栋见到耀南有些吃惊,看他失魂落魄般的样子,一双俊眼常带的笑意散去,冰冷的面颊青肿一片,依稀有未擦尽的泪痕。
  秦桩栋笑意散去,紧张地问:“你爹出事啦?”
  楚耀南摇头。
  “被你爹打的?”秦桩栋拉过耀南抚摸他肿起的面颊心疼道:“总说打孩子别打脸的。”
  楚耀南说:“二叔,耀南今晚来寻二叔,毫无隐瞒告诉二叔一件天大的秘密。二叔必须答应耀南两件事,否则耀南不讲。”
  看楚耀南失魂落魄般的样子,却还坚定地说出这种话,秦桩栋笑骂,摸摸他的头问:“怎么,还同你二叔讲条件了?这是同你爹赌气?来找二叔就对了,若是再闹什么离家出走,二叔先打断他的狗腿!”
  
  楚耀南徐徐摇头说:“二叔听过南儿的话,怕就不肯再认南儿这侄儿了。不过无所谓,二叔若不答应耀南,怕秦溶此次行动就真的有去无回了。此地耀南不能耽搁太久,否则日本人生疑,不仅秦溶,小春宝儿也没命了。”
  “日本人生什么疑?”秦桩栋敛住笑容,这才相信楚耀南果真有事而来,而且是要事。他紧张地到门口看看,嘱咐警卫加强把守,再回来看楚耀南肃穆冰冷的面颊,黯然神伤,却显出无比的坚强。
  “南儿自幼在秦家长大,二叔待南儿如亲骨肉,南儿都记得。如今南儿自作孽不可活,南儿自己拿命去换秦溶回来。只是二叔,替耀南救出小春宝儿,春宝儿还是孩子,是无辜的,日本人杀了他全家,就是为了我大哥不肯去伪满洲国当卖国贼汉奸。”
  
  “南儿,你说得是什么?慢慢说,你静静。”秦桩栋说,一股冷气从后背袭来,仿佛嗅出事态的严重。
  听罢楚耀南悲咽的陈述,秦桩栋手指叩着大腿不做声。
  “二叔,耀南该死,可是小春宝儿无辜的。求二叔设法救出小春宝儿,是日本人绑架的他,他们绝对不是为了钱,他们是要我为他们做事。”
  楚耀南艰难地抿抿唇道:“阿溶的车里面被他们放过窃听器。他们拿小春宝儿的性命要挟我为他们做事,打探秦溶这几日的行踪,西陵口码头有行动,他们是知道的……”
  
  秦桩栋抡起巴掌,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楚耀南脸上:“你死有余辜!”
  秦桩栋气得胸膛起伏,瞪视楚耀南,举手要打,楚耀南却淡然地擦拭唇角的血说:“二叔打死南儿也于事无补。耀南倒是有一计,抢在秦溶他们行动前,疑兵之计去解围。” 
  听过楚耀南的计策,秦桩栋甩开他的手,叫通电话:“喂,教导总队吗?潘队长在吗?什么…… 出发啦?那,秦溶呢?就是,那个潘队长的小舅子,瘦高有些黑黑的,对对……也出去了?有行动,一起走的。”
  秦桩栋愕然立在那里,手中的电话险些坠落。楚耀南紧随其后说:“二叔,西陵口码头耀南最熟,即刻调集蓝帮的兄弟去行动。”
  秦桩栋问:“日本人可知道你来找我?”
  楚耀南摇摇头道:“不确定,耀南留意过,没有尾巴追来。况且耀南前些时候给的消息也是真真假假都有,原本想拖延几日设法救春宝儿的。”
  “此地不宜久留,免得日本人生疑。你快走!”秦桩栋说:“秦溶的生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的小命,二叔就暂且让你多活两天,过来,听二叔安排。”
  
  车队行驶在林荫大道上,秦溶坐在副官的位置上,紧张地看着四周。通过后视镜,他看到后排端坐的长者,一身灰色长衫黑色马褂,礼帽压得低,却掩饰不住锐利的目光。他觉得眼熟,猛然记起了报纸上频频出现的那人…何文厚。心里一惊,似曾听楚耀南讲,胡少帅同这位何总理的交情颇不一般。胡少帅生得英俊风流,这位古板持重的老先生是胡少帅的结义兄长,胡少帅敬之如父。只是秦溶不喜欢政治,也讨厌这些人,他不想巴结谁,只是受了二叔的委托保护此人,并且是代表定江蓝帮。
  
  “转道去武陵路。”何文厚身边的一位军官沉肃个脸吩咐。司机掉头转弯,后队变前队,倒也灵活。秦溶仔细看着两旁的高树,树后冬季冰冷的山丘,忽然喝一声:“调头,回去!”
  司机并不理会,倒是颇惊,身后的副官痛骂:“你上司没交代你如何服从命令吗?”
  
  秦溶从后视镜中望他,冷冷说:“我们江湖保镖,只判断哪些地方有危险,不可近前。调头!”
  秦溶忽然喊了人停车,轰了何文厚下车,将前车换后车。起初何文厚有些不解,端坐不动,那军官正要恼怒拔枪,秦溶说:“这里的气氛不对,而且若是出事,我们在明在低处,敌人在暗在高处。”他望望窗外的大树和山峦,冷静沉着,何文厚开口带着浓重的吴中口音说:“继组,下车!”
  那军官俨然不服,刚要辩驳,何文厚已经打开车门。
  “总座,小心!已经同那位使者约好了会谈的地点时间,不好中途更改,节外生枝。”张继组提醒,有些焦急,秦溶却不慌不忙。
  车继续行驶,向怡和大酒店的会场而去,何总理要会见一位国外来的友人,重要的人物,四周戒备森严,不得有闪失。
  张继组在客厅外走动,看到叼个烟卷靠墙而立的秦溶,凑过去问:“听说,你是蓝帮秦先生的儿子?”
  秦溶扫他一眼问:“怎么了?”
  张继组只是笑,似乎不屑,不久秦溶听到几个人在不远处议论:“不过是拿他来当个人质,还真以为自己是江湖好汉了。若靠他个毛头小子就能保护总座,我们侍从警备队是做什么的?”
  
  一路还算顺利,出门时,众人都长舒口气。
  车上张继组叨念道:“都所得到情报说,如果总座敢来会见那位元首派的特使,日本人就要下手,我看是军统黑衣社小云手下那些人虚张声势了。”
  “不是小云那些人多虑,怕是日本人见于事无补,老实了。”
  一阵笑声,秦溶却说:“原路返回。”
  司机微怔,看一眼张继组。
  张继组说:“你这样子还做保镖?来时走这个路,回去还能走呀?”
  秦溶却冷个脸坚持道:“调头!”
  “听秦溶的,调头!”礼帽下遮挡住神情的脸传出这个声音,张继组忿忿的应声:“是!”
  “车队分做两路。”秦溶再次说,“一路按原路线走,一路听张主任调遣。”
  车队立时分做两路,分道扬镳。
  
  回到住处,张继组在侍从休息室内踱步同旁边的侍卫说笑,奚落道:“拿个鸡毛当令箭,还当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搞得同诸葛亮八阵图似的,装神弄鬼,到头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秦溶似未听到,只靠在沙发上擦拭潘长官送他的那把手枪,一丝不苟,仿佛大战将来前的寂静。
  
  “总座,您不能去!谨慎起见,还是回西京去,立刻回去!”屋外传来声音,随即一位长衫老夫子追着何文厚身后出来,苦口婆心的劝解。
  张继组也追过去看究竟,才说一句:“总座,算了吧,小胡戒烟,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肯定也不想总座这个时候见他的狼狈样。”
  但是话音才落,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张继组脸上,又是一阵寂静。
  秦溶惑然不解的目光望向屋外,手中的枪也放下,起身刚要出去,被侍从官小许拦住,低声说:“你去做什么?张哥都挨嘴巴了。这几天总座就惦记去看望戒毒中的胡司令,提出几次都被机要侍从室给否了。心里不痛快吧。” 
  
  张继组垂头丧气的进屋,如战败的公鸡耷拉个脑袋。
  “怎么,老头子坚持要去看胡少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