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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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拔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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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来敌的兵器实在太长、太猛烈、太难应付了。

他们如果不想与车子同毁,就得要闪身引开长兵器的攻击。

只有利小吉仍在车上,因为在桥底下的雷山,他手上的长矛已戮入车里。

雷山赤手空拳,一跃而上,一连急攻,利小古见招拆招,寸步不让。

雷山摸出商粒“雷震子”,想往车里扔去,利小古反守为攻,直攻得雷山没有机会把“雷震子”撒手。

这时际,倏闻一声尖啸。

那落河的老者,已一个飞身,飞掠至车前,利小吉正要拦阻,老者一脚扫开利小吉,左手掀帘,右手欲劈,突然

他大叫一声。

身往後倒。

额上一记红印。

小小小小的红印。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那红印突然扩大,额角裂开,血光暴现,“隆”的一声,他身上的“雷震子”却时炸了开来,然後,大家才看到一根手指。中指。

这是白皙、修长的中指。

这一只手指,自车帘里伸了出来,现正缓缓地收了周去。

这一指不但要了雷公的命,却也震住了全场。

格哄都停顿了下来。

人人望定那一根手指。

手指已收了同去。

人人只好望走了车帘。

车帘的布很厚,还绣着凤翔麒麟,谁都着不透帘後的事物。

雷山衣衫尽湿,也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

他大吼一声,腾身挥拳,直攻向车篷,

雷山身形庞大,这般力攻,直连马车都会被他压碎。

可是马车并没有碎。

他自己却碎了。

他的鼻骨碎了,打横飞出丈外,叭地落在水里,水面立却冒出了血红,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帘里又伸出了一只手指。

这同是拇指。

一个翘着美丽弧型的拇指,好像正在夸奖着什麽人的战绩一般。

执龙行大刀的雷劈、挥银鞭的雷鸣,还有铜像一般的巨人雷重,忽然都觉喉头苦涩,全身都冷得发抖。

——初冬的天气,教人意寒,明年春夏尚远。

欧阳意意、朱如是,祥哥儿看着他们,神色就像看到叁个坟墓一般。终於,还是雷重先行厉声大呼道:“你不是苏梦枕:你是”

那马车陡然动了。

利小吉已跃下马车。马车自行飞滑,撞向雷重。

雷重狂吼一声,什麽都豁了出去,抡斧迎上,一斧把马革劈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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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轰然应声而倒,落人河中。

车里无人,只不过有一根断牙。

雷重猛抬头,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剩下的两名兄弟,雷鸣和雷劈,都仰身倒在水里,咽喉都多了一个血,清清河水灌了进去,又化成血水涌了出来。

一个锦衣人,飘然站在他们的身上。这次,他伸出了两只手指。

一左一右。

都是尾指。

白皙、修长十文气的手指。

不沾一滴血的手指。雷重狂嚎,抡斧,自中拘折,反手将双斧砍入自己左右大阳穴里。

“白愁飞……六分半堂和雷家的人……一定会跟你算……算这血海深仇:”

锦衣人看着他的死,好像很惋惜的样子,然後以非常同情的口吻说:“把他们抬回去,厚葬他们。”朱如是应道:“是。”

“难得他们能为雷损这般忠心劾命,”锦衣人白愁飞很有些感叹似的道:“忠心的人应该得到厚殓。”

利小吉却忍不住问:“白副楼主,怎麽车里的会是你?”

白愁飞淡淡地反问:“怎麽不会是我?”利小吉一时为之语塞。

“想杀苏楼主?”白愁飞泠哼着,伸出双手,一只一只手指的看了过去:“得要先杀了我。”

於是,自从这一天开始,“要杀苏梦枕,先诛白愁飞”的风声,便传得满城皆知,不久以後,连江湖黑白道上,也传得沸拂汤汤。

“欲杀苏,必杀白。”

“白死苏难活。”

然而这一战,却有两个人,在相当的距离、决没有人会发觉的地方观战。

这两个人,一个便是当今独特六分半堂大局的狄飞惊。

另一个是会经背叛过六分半堂的林哥哥。

狄飞惊负手,垂头,似是在俯视风景。

林哥哥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与叛徒林哥哥独处,难道不怕他又变生异心,再图刺杀?

狄飞惊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哥哥也不知道。

他在等。

他等狄飞惊问他话。

他知道狄飞惊一定会有话问他的。

狄飞惊果然问他:

“是你提供情报,告诉“雷门五大天王”,苏梦枕必经小戒桥?”

“是。”

“即是为什麽你要他们这样做?

“雷门五天王老远的打从江南赶来,为的是要替雷总堂主报仇,他见我们迟迟不发动攻击,早生不满之心,不如,就让他们自己试试,能成、当然好,败亦无妨。

“你呢?”

“我?”

“你对六分半堂一直末采取反攻行动,有何看法”

“我不敢说明了狄大堂主您的策略,但至少我可以相信,大堂主必自有打算,而且,现在还不算是时机成熟,要是妄自牺牲,打草惊蛇,看来,这种徒劳无功的事,人堂主是决不为的。”

“可是因为你所提供的密报,田雷门五天王”全死在小戒桥,你不怕江南霹雳堂雷门的人惩罚你麽?”

“我是六分半堂的人,要罚,该由六分半堂罚我,我甘心受刑,没二话说。其实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已跟他们说过,贸然刺杀苏梦枕,只是讨死而已,他们就是不相信,这恕不得我。”

“不是恕不得你,而是人都死了,要怨也有所不能。”

“要做事就不能怕人怨,这是当年总堂主常常督导的。”

“你已非当年吴下阿蒙,金风细雨楼应要对你刮目相看。”

“全仗大堂主成全,我才能活到今天,我再不痛改前非,就是辜负大堂主对我活命之恩,当年总堂主对我的厚爱。”

“这些都是废话。你本是人材,胡混过活,只是虚度光阴。人可以对不起别人,但不可以对不起自己。你尽做些自毁的事,那就算是白活了这一趟。”

“是。”

“你可知道“雷家五大天王”因何失败身死?”

“他们太过意气用事,欠缺周详考虑。轻敌足以致命。他们低估了苏梦枕,而且还少算了个白愁飞。另外,雷总堂主的口梅毒口计划,也有……点……”

“你尽说无妨。”

“我在这叁个月来遍查资料宗卷,雷总堂主所设计的田梅毒行动”,暗杀部署跟当日沈虎禅在松林溪小月桥暗杀“杀手王”省无名,说来非常相近。”

“哦?”

“省无名是“海眼帮”辈分最高的宿耆,沈虎禅在十五岁时就下战书,难得省无名却不轻敌,严加防范。有口他带同七十馀名护卫乘骄经过小月桥,轿底忽然被枪刺破,穿入轿中,但桥下狙击者尚未撒手,假扮成其中之一名护卫的省无名已突然杀到,不过,他却没有料到:那狙击者只是个幌子,那是唐宝牛,真正的沈虎禅匿伏在水里,俟他一跃下来,立即杀出,省无名到头来还是死在沈虎禅刀下。在桥底下伏击,这法子跟沈虎禅杀省无名之役颇为相似,苏梦枕不可能全无警惕。”

“你对白愁飞的一口气连杀五大高手,又有什麽着法?

“其实苏梦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白愁飞。苏梦枕武功再高,也只是头跛了腿的老虎,白愁飞却是长了翅膀的豹子。目下金风细雨楼里,苏梦忱卧病、王小石无心理事、杨无邪集中在楼内搅组织,只有白愁飞步步为营、声誉日隆、地位高升,而且手段非常。”

“所以要毁金风细雨楼,先得杀苏梦枕;要杀苏梦枕,须除白愁飞?”

“是。”“你的推断,看来很有长足的进步,但还是失诸偏颇。”

“我斗胆说这麽多,其实便是为能得大堂主赐教。”

“你刚才所谈的,其实不是持平之见,而是成败论断。一件事情发生了之後,总会有些後知後觉的意见,说自己一早已见及此云云,你的论见还算精确,勉强可列为後知先觉。试想:假如“雷家五大天王”这次成功得手,他日江湖上人又会怎麽个论法?很可能使会说:

士气可用,化悲愤为力量,雷家五天王秉承了雷损的遗志,得报深仇。也可能会说:苏梦枕杀雷损後,太过大意,以为狄某不敢反击,没料到霹雳堂雷门的人泯不畏死,终於授首。假若此役中自愁飞被杀,议论的人又会说:白愁飞不自量力,想当苏梦枕第二,结果,给苏梦枕借刀杀人,作了牺牲品。反正,无论是何种情状,论者总会有道理,也懂趁风转舵、借风转向,故此,这不是让是论非,而是成败论英雄。成,所作所为都变成了英明抉择;败,一举一动都予人诟病,这种话,是听不得的。”

“大堂主说的是。我在论述的时候,的确有受到眼前成败结果的影响,左右了判别的能力。”

“人人如是,自所难免,这也怪不得你。不过,右雨点,无论成败,都是该予以注意的:第一,雷山、雷重、雷公、雷鸣、雷劈的确是雷总堂主的好兄弟。就算雷总堂主死了,他们也不忘记他的恩情。一个人如果没有患难与共的兄弟,就很容易自鸣清高,自告台阶,表示自己才不搅这一套无聊东西,但事实上,他只是求之不得,根本不知道人生难得有真正兄弟,像获得知音共鸣一般,是可遇不可汞的。我没有跟什麽人结拜过,所以我说这番话连自己都骂在内,可算是公平的,我们不可轻视这种力量。如果苏梦枕和白愁飞、王小石也有这等交情,那确是不可忽视的,因为王小石和白愁飞,不论智略武功,都要远胜雷门五天王。”

“……”

“第二,白愁飞今天虽然大捷,但他至少犯了两项错误。一是他出手太早,我看“吉祥如意”四人,也未必制不了雷门五天王,白愁飞急着出手,无疑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是志在表现?为何要表现给这四名手下看呢?着实教人费解。二是白愁飞不该发葬雷家五人,因为这样一来,谁都知道他就是凶手,日後,江南雷家的人,决不会放过他,他这样做,无疑与雷门结下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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