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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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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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公,老蒋的话信不得,你现在千万不要下广州!”陈济棠把水烟壶上的圆筒形烟斗拔高一小段,吹掉烟灰,又塞上一小团烟丝,小声对李宗仁说道,“阎老西是帮老蒋做说客来的,老奸巨猾,油嘴滑舌,他的话半句都信不得,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有一句说一句,德公在桂林组织政府,不同样可以号召西南吗?老蒋搞台湾,我们两广搞海南,进退自如,何必现在到广州去受制于人呢!”
  “伯南兄言之有理!”李宗仁本来就对去广州持观望态度,经陈济棠如此一说,他更对去广州不感兴趣了。
  “啦,德公,我做梦都离不开民国二十年到二十五年那段时间啊!”陈济棠慢悠悠地抽着他的水烟壶,沉浸到他当“南粤王”的那段美好日子中去了。
  “历史,又将把两广紧紧地拉在一起啦!”李宗仁划江而治的幻想破灭后,便重温起两广割据的美梦来了,正好与陈济棠一拍即合,两人谈得十分投机。最后,李宗仁叮嘱陈好生经略海南,陈则叮嘱李目下千万不可去广州。回到“桂庐”,阎锡山忙问陈济棠:
  “伯南兄说得如何?”
  “难,难!”陈济棠将他的水烟壶往茶几上一放,把个头直摇得象货郎鼓一般。“李代总统说,只要蒋先生不出国,他就不下广州。嗨,伯川兄,我嘴皮都说得磨起泡啦,一点也没用啊!”
  阎锡山和朱家骅听了,急得直皱眉头,阎锡山又问道:
  “依伯南兄之见,李代总统对下广州难道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吗?”
  “不信,你们下午当面和他谈啊!”陈济掌没好气地说道。
  中午稍事休息,下午,阎锡山、朱家骅和陈济棠一道去拜见李宗仁代总统。阎锡山从皮包里摸出蒋介石答复李宗仁要求的函件,说道:
  “德邻兄,蒋先生已同意将一切权力交出,他五年之内,绝不问政治,希望你尽快赴广州主持军国大计。”
  李宗仁接过蒋介石的复函,逐一看了下去。“一、总统职权既由李氏行使,则关于军政人事,代总统依据宪法有自自调整之权,任何人不能违反;
  二、前在职时,为使国家财富免于共产党之劫持,曾下令将国库所存金银转移安全地点;引退之后,未尝再行与闻。一切出纳收支皆依常规进行,财政部及中央银行簿册俱在,尽可稽考。任何人亦不能无理干涉,妄支分文;
  三、美援军械之存储及分配,为国防部之职责。引退之后,无权过问,簿册罗列,亦可查考。至于枪械由台运回,此乃政府之权限,应由政府自行处理;
  四、国家军队由国防部指挥调遣,凡违反命令者应受国法之惩处,皆为当然之事;
  五、非常委员会之成立,为四月二十二日杭州会谈所决定。当时李代总统曾经参与,_巨共同商讨其大纲,迄未表示反对之意。今李既欲打消原议,彼自可请中常会复议。惟民主政治为政党政治,党员对党有遵守决议之责任;党对党员之政治主张有约束之权利,此乃政党政治之常轨,与训政时期以党御政者,自不可混为一谈。“
  李宗仁的要求六条,而蒋介石的答复却只有五条,且尽是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李宗仁往桌上一放,微微冷笑道:
  “伯川兄,你辛苦了!”
  阎锡山见李宗仁脸色不悦,忙说道:“关于请蒋先生出国之事,他恳求德邻兄能让他居留台湾,因国家败亡至此,他觉得无颜出国见友邦人士,这点,望德邻兄……”
  “是呀!”李宗仁讥讽道,“蒋先生出国不便,我李某人下广州亦不便;他要求居留台湾,我要求居留桂林,这叫各得其所。”
  阎锡山与朱家骅面面相觑,不知再说什么好,只有陈济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正在不慌不忙地抽水烟。
  “我明天就派代表北上,到北平与共方重开和议。”李宗仁态度强硬地说道。
  “德邻兄……”阎锡山的声音好似带着哭声一般,这一次他在老蒋和李宗仁面前都玩不转了,行政院长不但做不成,恐怕连谋一枝之栖也不可能。
  “诸位如有闲暇,可以游游桂林山水,宗仁当尽地主之谊奉陪。”李宗仁已表示不再谈赴粤之事。
  “德公,我可没这份游山逛水之福,海南军政事务缠身,我明晨一定回广州,然后飞海口。”陈济棠吹一吹烟斗中的灰烬,立刻发表声明。
  “德公,伯南兄,这事好说,哈哈,好说嘛!”朱家骅尴尬地打起官场上的哈哈,想缓和一下气氛。
  “德邻兄,你能否看在我这老脸上,给一点转圜的余地?”阎锡山又差点要下跪叩头了。
  “姚副官,备车,我要陪这几位先生到叠彩山去看看。”李宗仁果真吩咐副官备车。
  阎锡山、朱家骅、陈济棠无奈,被李宗仁一个个推进小车里,直往叠彩山去了。
  正当阎锡山等与李宗仁的会谈陷于僵局的时候,白崇禧突然由汉口再次飞抵桂林。他是接行政院长何应钦的电报,匆匆返桂的。下飞机后,他先去“桂庐”见了阎、朱、陈三人,还特地把陈济棠拉到另一间房子里,请陈济棠与其胞兄陈维周商量,在香港为自用黄金兑换港币。陈济棠把眼皮抬了抬,问道:
  “你要兑换多少硬货?”
  “先给我兑换一万多两吧!”白崇禧道。
  “嗬,好气派,健生兄发财了!”
  “比起伯南兄来,那真是九牛一毛啰!”白崇禧认真地说道,“这是华中几十万官兵的薪饷呐,共军前锋已侵入浙赣一带,武汉地区形势过于突出,恐难以久守。我军需保存实力,准备据守西南,有兵还要有饷啊!因此,请伯南兄设法在香港帮忙。”
  “好说,好说!”陈济棠点头说道。他既怕白崇禧将几十万大军撤入海南岛来抢他的地盘,又怕白崇禧的几十万大军很快被共产党吃掉,使他失去海南的屏蔽,为了使白部能在湘、粤、桂多挣扎一段时间,让他在海南打好基础,他当然是愿意帮忙的。
  白崇禧见过阎、朱、陈三人后,便径直到文明路一百三十号来见李宗仁。
  “健生你回来得正好。”李宗仁把白崇禧请到楼上密谈,“阎伯川把老蒋的答复带回来了,除我听腻了的那些满纸官话之外,老蒋仍不同意出国,有他在幕后掣肘,我没法做事。我已郑重答复阎伯川,绝不赴粤。”
  白崇禧皱着眉头,问道:“德公不去广州,又作何打算?”
  “在桂林组府,号召西南,与共方重开和谈!”李宗仁道。
  “和谈,和谈,”白崇禧不耐烦地说道,“与缴械投降何异!”
  李宗仁被白崇禧这句话刺得脸发辣,但他却并不退让,说道:“和谈是向中共投降,我下广州去不也是向老蒋投降吗?”
  白崇禧见李宗仁把话说死了,遂不沿着这个路子谈下去,他问道:
  “德公要在桂林组织政府,钱从哪里来?陈伯南到海南去,是自己掏的腰包呀,如果德公拿得出这笔巨款开张并维持下去的话,这倒不失为一良策。”
  这下,李宗仁说不出话了,无论是广西和他个人都拿不出这笔巨款来支持他未来的政府——在南京过年,他连犒赏首都卫戍部队士兵每人一元大洋都拿不出,更何况现在军费开支都成问题,何处筹款来维持一个机构庞大的政府?白崇禧见李宗仁沉吟不语,便说道:
  “为今之计,德公只有到广州去收拾残局!”白崇禧膘了李宗仁一眼,继续说道,“老蒋并非不想出山,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此时德公应毅然赴粤,领导政府,主持中枢。据何敬之来电称蒋已从台湾调来一船银元供政府开支用。德公到广州后,联合张向华、陈伯南等过去与我们共过患难的人士,建立两广联盟,进可问鼎中原,退可保守海南,即使老蒋不肯交权,不愿出国,我们亦可与之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李宗仁仍不说话,过去,对于白崇禧所提的妙计良策,他都是言听计从,可是现在,他总觉得白崇禧的话有点言过其实。广州是蒋介石发迹起家的地方,中央党部那帮CC分子早已扎下根来,蒋介石在那里有很大的潜势力,自己赴粤,岂不等于重入蒋之教中,南京三个月的傀儡日子,他早已过够了。
  “老蒋不出洋,我绝不去广州!”李宗仁狠狠地在桌上一拍,用斩钉截铁般的口气说道。
  “德公不愿去广州也就罢了!”白崇禧负气地说道,“我们说话不能不算数,张向华在广州是怎么跟我说的,在桂林是怎么跟你说的?粤人对我等之盼望,有如大旱之盼云霓,我们岂能对人家干打雷,不下雨吗?德公不愿去广州,可暂留桂林,我将率华中部队由武汉南撤,固守湘南,屏蔽两广北大门,然后以一部入粤,待我把粤中的事弄好之后,再请德公到广州坐镇。”
  李宗仁心头一阵猛跳,白崇禧的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德公你不去广州,我可要去!李宗仁的话说得虽然坚决,但白崇禧的话更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几个月来,围绕李、蒋之间派系的反复摊牌,不料竟发展到今天桂系内部李、白之间的摊牌,实在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这不得不归功于蒋介石那三万两黄金的作用,在制服其他派系方面,蒋介石确有绝招,只可惜中共不是派系集团,否则,也同样会被蒋介石的“金弹”制服的!
  原来,白崇禧在李、蒋之间,一贯走“钢丝”,他见李宗仁上台后,几个月来一筹莫展,不由感到心灰意冷,而蒋介石下野后,仍抓着军、政、财大权不放,他见李宗仁无法应付局面,便想再走到蒋介石那一头去。他要李宗仁到杭州与蒋摊牌,除有逼蒋交权的因素外,亦有促蒋出山之意。因时局不利,蒋介石不愿马上复职,白崇禧便派他的华中政务主任袁守谦去向蒋拉关系,希望到溪口晋谒,但蒋拒绝会见白,白仍不死心,又请刘斐到溪口去向蒋说项。蒋介石勃然大怒,对刘斐厉声说道:“转告白崇禧,现在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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