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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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尸综合症-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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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打动他,只能笨拙地说:“跟我回去吧,我会对你好的。”
  
  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我,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眼睛很亮,像闪烁的星辰。
  
  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但再仔细看,他确实有些不一样,像是在思索,露出了那种并不茫然的困惑神色。我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在思考东西的表情,于是觉得他的眼睛格外有神。
  
  “为什么呢,你会有好处吗?”他淡漠地问。
  
  我没办法说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为他做点什么,他不会信,甚至我几乎也不信。
  
  我回答不出来,嘴笨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缘分……怎么说呢,你看到过路上的野猫吗,就是那种想要带回去的感觉……”
  
  或许是他给我的感觉太过不像人类,我几乎没有正常地对待过他。我说完才发觉虽然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绝对不应该说出口。
  
  果然,他的表情变得更冷硬,更疏淡。
  
  我差点以为和我说话便是他软化的表现,而显然是我亲自将他推得更远。
  
  我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渐渐地觉得心冷,只能怔怔盯着他的侧脸线条,回想着前天晚上他在我怀里的低眉顺目。
  
  觉得很难过,那种纯粹的难受的感觉,有种莫名的力量使我呼吸都艰难起来,近乎窒息,并且眼眶发热,眼睛都湿润起来,并不是想流泪,只是因为难以发泄而导致的生理结果。
  
  我就这么看着他,模糊地悲观地想到,或许我们会以这种姿势一直僵硬地坐在一起,直到死去,然后一起火化。
  
  眼睛烧的越来越疼,我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事物。
  
  恍惚间却觉得有一只手摸上我的眼角,像死人一样冰冷,却不僵硬,柔软的触感。
  
  “你要养我么,大叔?”他又像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
  
  “从来没有人想养过我……”他喃喃地说,如同叹息。
  
  “那走吧。”
  
  “去……哪……?”
  
  “你说要带我走的。”
  
  我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有些不耐地看着我,我这才把他从地上半抱着扶起来,让他半个人倚靠着我,慢慢向回走。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我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并且为此疑惑到无以复加。
  
  后来,才想起来,他并不算正常人。
  
  尽管如此,我突然就体验到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我想到那句话,拥有他,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那并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  




☆、高烧

  那种狂喜还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极深的忧虑,一下子情绪转变太快,并且都很强烈,我都觉得有些无法负荷。
  
  他支撑着一到我家,就软软地滑下来,瘫软在墙角。
  
  我摸上他的额,惊觉他的体温太高了,高得很令人恐惧,滚烫的,几乎要灼伤我的手。
  
  我附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叫他,声音里明显的惊恐。
  
  他被我弄得烦了,死人都回过魂来。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是散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知觉。
  
  只看到他眼角有点湿,被烧出来的,我知道他现在一定眼睛很疼。而我无能为力。
  
  他眼睛睁了几秒,又闭上,再也不应我。整个人像是老旧的棉絮,很破败,散成了一团。
  
  我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到床上,拿毛巾沾了冰水敷在他额头上。
  
  想叫他起来吃药,又弄不醒,只好碾碎了一颗药片,喂他粉末。
  
  白色的粉末一沾到他的嘴唇就化了,应该有点苦,他无意识地皱起眉。
  
  我很少照顾人,尽可能地做到细致。
  
  但这几乎没有用,药效长时间不发作,他皮肤滚烫得像从开水里面捞出来,然而他在无意识地颤抖,嘴唇也是抖的。
  
  他被我裹在最厚的那床冬天才用的被子里面,我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帮他擦掉脸上的汗。他烧得迷糊,我的手指很凉,离开他脸颊的时候他竟然像是恋恋不舍地皱了皱眉,我只好把整只手掌都贴在他脸上,盼望他能好过一点。
  
  我看到他的睫毛并不很长,但很密,投下的阴影像是蝴蝶翅膀的边缘,弧度柔和。脸上没有血色,所以看上去有点令人心惊。
  
  你要好起来。我只能想。无法言说。
  
  后半夜的时候他才没有那么煎熬,死死地睡过去了。
  
  我不能安心,整夜未眠,中途嚼了一片薄荷,我怕我撑不住。
  
  早晨靠近上午的时候,我去煮了一碗面,往里面磕了一个家里唯一的鸡蛋,放了点葱,感觉很香。
  
  我分成两碗,捧着一碗坐在床边的地上吃,太久没有吃过这种滚烫新鲜的食物,我有点舍不得下口。
  
  或许是食物的香气刺激了他,他竟然渐渐转醒。
  
  我按捺下内心的激动,问:“好点了么?”
  
  他却没有理我,视线落在我手上的面碗上。
  
  我以为只是因为高烧而让他有些失了神智,一下子没办法作出回应,耐心地等待着。
  
  然而他迟迟不应,我有些困惑起来。
  
  我抬头看向他,看到他低垂的眼神,刹那间手中的碗都差点落地。
  
  他的眼睛,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冰冷而机械,毫无感情。色彩。
  
  我望进去,几乎感受不到瞳孔表面那种微微湿润的感觉,而只是像眼眶里安着黑色的玻璃珠,只有冰冷的反光。
  
  他的注意渐渐被我手上的食物吸引,神色中有单纯本能的欲望。
  
  突然觉得周身都涌起一阵寒意,我知道那不是他,那一定不是。
  
  我想到他说他是有病的,或许这便是他的病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喂养

  我强自按捺下内心的起伏,嘴角扯出一个僵直的弧度,试探着问:〃你还记得我吗?〃
  
  他机械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只是视线本能地追寻活动的物体。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仿佛掉入了一个深渊,并且下面没有止境。
  
  我的假笑已经难看到了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地步了:〃别开玩笑了好吗?〃
  
  他没有再理我,这让我觉得我很可笑。
  
  我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
  
  明明知道他的非同常人,但在被证实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心里很空。很不知所措,像他一样茫然。
  
  我一时间焦迫而难耐,呼吸急促,那是我发作的征兆。
  
  我努力克制着砸东西的冲动,深深的呼吸,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抑制着不去看他的冲动,我怕我会忍不住无意识地伤害到他。
  
  我瘫在床边,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面,直到缺氧缺得很厉害,才抬起头。
  
  望着他,很久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得的是什么病,我不知道。或许是多重人格或是自闭到了严重的地步,或许是其他莫名其妙的病症。人的神经是最奇妙的东西,往往出了一点问题就可以让中枢瘫痪。 
  
  我向来随遇而安,不思进取,这时候才痛恨起我的无力,无力到连带他就诊都做不到。
  
  烦乱地揉乱本就不齐整的发丝,我犹豫了一下,拖着步子下楼去买烟。
  
  已经戒烟快一年了,但这种事第一次遇到,我没办法自我调节,还是需要靠烟草来保持镇静。
  
  买了包劣质烟,走在路上慢慢点起来抽,久违的味道有点令人安心。
  我像从来没有和它分离过一样熟捻地吞吐烟雾,一口气抽了很多却又觉得心里那块地方愈发的空。
  
  我手指夹着烟,开门回家,他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卧在床上,我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说他在等我。
  
  他不习惯弥漫开来的辛辣气体,依靠着本能露出了不适的表情,我只好掐掉烟,坐在他身边。
  
  烟雾没有平复我的焦虑,只是点起我的瘾念,更加地欲求不满。
  
  我在空落中渐渐升起另一种渴求与欲念。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强烈地想要想要触摸他,想要身体接触,仿佛是他通过另一种方式抚平因为他而让我升起的不安。
  
  我仰起脸看他,他漆黑的瞳孔纯粹而明净,一尘不染的样子,恍若误落凡尘。
  
  我试探着轻轻抱住他,他没有反抗,于是我得寸进尺地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闻到他干净的味道。
  
  他不会反抗,虽然看不到他,但想必也是那种面无表情但看上去带着天真稚气的神情,有种罪恶感,又觉得隐秘的兴奋,那是一种混杂的满足。
  
  我觉得我简直没救了。
  
  过了很久,我慢慢放开他,很奇怪,像我预想的一样,我平静下来。
  
  我不停地催眠自己说这样也不错,就当真捡了一只猫,可以对他随心所欲。却还是无法避免地溢出叹息的声音。
  
  把他的碎发理到耳朵后面,我起来去热面条。
  
  望着锅里醇厚的白色汤汁冒出气泡,这才觉得心情又好一点,我真的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再次出锅的面还是很香,我看到他小幅度地抽了抽鼻子。
  
  我夹了一筷面,让他就着我的手吃,但他很笨拙,一下子咬断了,汤汁都溅开来,我手忙脚乱地擦去,无奈地换了种方式。小心地卷起来搁在勺子里递到他嘴边。他一点点地开始吞食起来,嘴唇变得有点油,但看上去更有光泽了些。
  
  那种柔软的心情又渐渐在心里蔓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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