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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微笑的看着陶罐中的鱼肉与羊肉。“真香。”
“那是当然，这可是西域名肴。”
御风大奇：“西域名肴？小歌你几时去的西域？”
小歌笑答：“没有，西域太远了，去了的话，没有三五年回不来，我以后或许会去看看高原的蓝天白云。”
御风奇道：“那你怎会烹饪西域名肴？”
小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还用问，你看我的眼睛便知道我不是纯粹的华族人，我有异族血统。”
“戎族？”
小歌点头。“两百年前一名有着琥珀色眼睛，名唤扶风白湮的戎族女子不远万里东来，因为她的眼睛，当时的华族都以为她是妖物，险些将她活活烧死，不过那女子也不是普通人，在列国游历，潇洒来去，直到后来遇到当时的云家家主云翟。云翟总角之时曾去过西域，遇一戎族稚童，两小童私许了婚约，虽是稚子之约，但两个人都当了真，一个等，一个找，最后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云家的嫡系子孙自那之后便有了琥珀色的眼睛，这鱼羊一锅鲜便是白湮祖奶奶传下来的。”
御风好奇的问：“私许婚约时他们几岁？”
“白湮祖奶奶是垂髫之龄，云翟祖爷爷应是总角之龄。”
“半大孩子，倒是守诺。”御风意味深长的看着小歌。“不知小歌你是否继承了先人的美德。”
小歌默，她肯定没继承。
鱼羊一锅鲜快烹熟时，有一艘楼船过江，竹筏上的两人一眼便看到了，在这个时候过江应只有青国的议和使臣。小歌好奇的打量着楼船甲板上的人，最出色的是一个二十六七的青年男子，英俊过人，器宇不凡，但小歌却不由得蹙眉。
御风伸出手在小歌的脸上戳了下：“看什么呢？”
小歌问：“青国的使臣是什么人？”
“是一个叫楚原的策士。”御风看了看楼船上的人。“气度看着倒是不凡，应不是草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给我的感觉有些怪异。”小歌思索道，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个人很怪异。
御风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但也知道小歌的直觉极为敏锐，她觉得怪异，楚原必有其怪异之处。“我回头让公羊宁查查。”
小歌点头，她回头也让花舞查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连山氏的直觉媲美乌鸦，防着点总没错，不防着点很有可能丢掉小命。
看陶罐中的鱼肉与羊肉都熟了，小歌拿出一个半尺方圆的木盂盛了满满一碗羊肉与鱼肉递给御风，御风接过尝了一口。“不辣。”以前也吃过，为了去掉羊肉的膻味与鱼肉的腥味，小歌都会放很多辛辣食材，但这回却没有多少辛辣味道。
小歌道：“你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吃过于辛辣的食物。”御风的恢复能力虽快，但箭伤太重，还是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全好。
御风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吃了起来，才吃了两口，天上便飘落下一片雪花，两人不由抬头看了眼，雪花似柳絮漫天般纷纷扬扬着落下。“下雪了。”
小歌补充道：“大雪。”没有一天一夜停不了。
御风忽道：“过不久便是冬至，到时我们去农庄过节吧。”下雪了，冬至也不远了。
小歌疑惑的看着御风：“农庄？”
“师母曾考过我们，如何更好的安置因伤残而退伍的军卒与阵亡将士的孤儿寡母，你可还记得你的回答？”
“记得，建立农庄，养殖家畜、桑蚕、果林，这些都是残疾人与孤儿寡母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可令他们自食其力，但阿母说我的策论不贴合现实，一个农庄需要几十枚金铢，而辰国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是三枚银毫，伤残退伍者一枚银毫，是列国中最优厚的，且其余国家很多将士阵亡或伤残退伍了，抚恤金大多会被贪污。”小歌叹道，她当年的策论哪是不贴合现实，应该是不切实际。
御风道：“我鼓励阵亡将士的孤儿寡母与伤残将士用抚恤金与退伍金办了农庄。”
“那点钱不过杯水车薪。”
“不够的我补贴。”
小歌大奇：“这么好？”真有人性。
“农庄生产所赚的钱对半分。”
“你真有做生意的天赋。”
天气寒冷下来，小歌也换上了厚重的裘衣，裘衣用的皮草都是夏季时御风狩猎得到的，足足三大箱，从狐狸皮草到虎豹皮草都有，而回到於水城后御风更是天天往商於大山跑，商於雪山中生活着的雪貂顿时倒了大霉，小歌则多了两大箱的貂皮料子。
“御风，你伤全好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还没完全好，伤还没好你就往雪山里跑，还去猎杀雪貂，你跟自己多大仇才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御风道：“我只是想为你多准备一些御寒的皮草，中州冬季漫长苦寒，於水大营不同于云府，没有地龙与温汤，只能多准备一些御寒的皮草。”
小歌愣住，心中五味复杂，道：“我的裘衣够用，若是不够我会去买，你就别折腾了。”御风给她准备的皮草很多，估计她接下来的两三年都不需要准备寒衣了。
御风觉得貂皮猎得差不多了，也就顺从的没再往雪山跑，乖乖在大营里调理身体。
御风安分了，小歌也放下了心，御风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迟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选择与御风合作，她是否做错了？小歌心中有些疑惑。
农庄在於水北岸，一共有九个，一个养鹿，一个养牛，两个养羊与兔，五个养鸡鸭鹅豚，除此之外，每个农庄中都有挖掘了一座百亩大小的水塘，水塘的水与於水相连，是活水，塘中养殖着大量鱼虾与龟鼋。九座农庄还围成了一个圆，周围有千亩菜地、十万亩果林与二十万亩桑林，是九个农庄里的黔首一同耕种的。
冬至很快就到来，因为於水大营将士的家眷也大多安置在农庄里，因此御风也给大营中的不少将士都放了假，一同前往农庄过节。虽有马车，小歌却没坐在马车里，而是坐在马车顶上，看着沿途虽因白雪而一片白茫茫，但根据雪的高低还是能够雪层下的阡陌纵横。“於水倒是被你给治理得真不错。”不像姜水那边，一片荒凉。
御风将一个汤婆子放进小歌怀里让小歌抱着。“都是师父师母教的。”若非曾经谢琳曾经教过如何治理地方，令地方繁华起来，百姓丰衣足食，他也不能在於水呆了两年就将因为战事频繁而一片荒凉的於水给治理成如今的模样。
小歌笑道：“夫子教的再好，也得弟子肯听。”
肥冬痩年，足可见冬至在华族中的重要性，过了果林与桑林后，小歌便看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摆着无数大案，处处篝火，人山人海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咦，一起过节？”
御风点头。“他们说，一起过节热闹些。”
“九个农庄一共多少人？”
“三万余人。”
小歌微怔，人真多，加上被放假的将士，人数怎么也过了四万。“我有预感，今年的冬至之节一定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就算是王宫中的冬至宫宴也不会有今儿这么多人。
所有人一起过节，而且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冬至节，因此准备的吃食以肉食为主，非常丰富。但准备过程也漫长，下了车御风便被拉去帮忙了。“小歌你去烤火吧。”
小歌四处看了看，杀猪宰羊的那一片全是男人，她不方便去，也不想去，味道太不好，便往篝火边看，烤鸡烤鸭烤鹅烤猪烤全羊烤全鹿烤虎。。。。。。从家禽到山林猛兽应有尽有。小歌想了想，便去帮忙烧烤了。
篝火熊熊，小歌耐心的转着烤架，让架上的鹿受热均匀，这样烤出来的肉才好吃，将烤全鹿烤得七八分熟时小歌用小刀割了一片鹿肉尝了尝，味道不错，见旁边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鹿肉，小歌又割了一片鹿肉塞进小孩的嘴里。“尝尝。”
“谢谢夫人姐姐。”
小歌险些噎着。“夫人。。。。。。姐姐？姐姐可以，但夫人就免了，姐姐还没成亲呢。”
“啊。”小孩怔了下，随即摆手道：“那也快了，定亲了，成亲也不远了。”
“我几时定了亲？”
“可将军说他已定亲。”
“那与我有何干系？”
“将军说他的未婚妻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还有像雪瀑一样的银色长发。”小孩说着打量了下小歌，琥珀色眼睛、银色长发都有。
小歌反问：“那又如何？”
“不是姐姐你吗？”
“他的妻子肯定不会是我。”她只是未婚妻，而未婚妻既然有未婚两个字就还没成婚，没成婚就还有变数。
“可这么多年将军只带了你一个女子来这里陪我们过节。”小孩道，甚至将军这些年身边就出现过眼前这一个女子，其余女子即使往将军身边凑，也多半壮烈成仁。
“他的师父是我的父亲，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所以他才会带我来这里。”小歌胡咧咧道，反正她打死不会承认儿时的婚约，那婚事必须黄掉。
一顿大餐从天不亮一直忙到正午才结束，所有大案上都摆满了烤肉炖肉，祭祀了天地鬼神后，由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将唯一一头烤全牛身上最好的一块肉割下来给所有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御风享用，御风吃了后，冬至宴也正式开始。
“牛肉滋味如何？”小歌递给御风一块蒸饼，因为乱世，很多人食不果腹，而肉中当属肥肉的脂膏最多，时人便认为最肥的肉即最好的肉，因此刚才众人献给御风的那块肉是那头牛身上最肥的，全是肥肉，看着就肥腻无比。
御风三两口将蒸饼吃了下去解油腻。“太肥。”那头牛肯定是专门养着做祭品的，不然身上的肉怎能肥成那般？
小歌闻言将一只竹箪拉到御风面前，竹箪中是满满的蒸饼。“那就多吃点菽粟。”
迟疑了许久，御风终是问：“小歌你对我好，是真的吗？”
小歌微怔，神色间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