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不朽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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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不朽成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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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琅?”
  林琅微微一愣,“啊,我是林琅。”
  “你妈妈叫方鹤婉?”
  她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嗯。”
  他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些,摘下帽子,用恰好只够林琅听见的音量说:“你好,我是北玉派出所的陆茂修,上次你去报案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妈妈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有些地方我想不通。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再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吗?”
  ***
  是一个多月前,林琅结束中考的时候。
  那一阵方鹤婉已经辞职了。临行的前几天她们被杜寅歌邀请上门做客,说好歹是亲手带出来的第一名,师徒之情怎么也能值上一顿践行饭。
  席间方鹤婉与杜寅歌聊得畅快,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谁知杜家突然停了电。那晚杜寅歌的司机恰好不在岚川,林琅只好搀着妈妈先走。回家以后才发现,她的小提琴落在杜家了。
  事后再与杜寅歌联系,他说白天家里没人,让林琅第二天傍晚七点去家里取。
  然而方鹤婉已和同事约好了第二天晚上的聚餐。思来想去,她让女儿七点先去,等八、九点聚餐结束,就到杜家接她。
  结果林琅刚到杜家就下起暴雨。
  并不是突然,这场暴雨从前一天就开始预报,只是没人想到它竟然如此声势浩大,连续几个小时也不见减弱。
  后来林琅就再没见过方鹤婉,她失踪了,派出所的警察说成年人要失踪超过48小时才能立案。她便独自在家里如坐针毡地捱了两天。
  报案后又是无限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方鹤婉失踪的第七天,警察敲开林琅的门,告诉她找到了方鹤婉的尸体。
  ***
  陆茂修看着面前不住啜泣的林琅沉默地递去一包餐巾纸,等她差不多气喘匀了才开口说:“你妈妈是在去杜家的路上遭遇的意外,也就是说,如果你们第二天没去杜家,就不会碰到这件事。而你重返杜家的原因是拿琴……林琅,你能说说停电时的细节吗?”
  林琅皱起眉头,凝着眼泪回想停电前的最后一分钟。
  只记得他们几个人当时在碰杯,然后杜寅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厨房还有我刚买的荷叶粉蒸肉,去给你们热一热。”他起身时还不忘欠身,十足的君子做派。
  然而当他走进厨房大约半分钟,随着一声响亮的“啪”,整栋别墅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林琅心里怕,刚要出声,只见一道光束从厨房照出。杜寅歌握着手电快步走来,“真是不好意思,跳闸了,我查了下是线路的问题。实在对不住,好好的一顿饭变成这个样子。”
  由于他给别墅区的物业打了电话,叫他们派电工来看,一时走不开。恰逢家里的司机不在岚川,他只好满脸歉疚地将方鹤婉母女送出大门。
  “你是说,在杜寅歌走进厨房后才停的电?”陆茂修在笔记本上边问边记录。
  林琅点头。
  “当时还有什么别的异常……比如焦味?或者火花?”
  “……没有,我记得没有……我真的没注意。”她找不出更多的细节了,当时只顾着害怕,完全没留意身边的环境。汹涌的泪意浪潮一样再次扑来。
  “抱歉,我不得不让你再想一遍那些不开心的事。”陆茂修很怜悯因为妈妈的去世变成孤女的林琅。
  她摇摇头,说:“没事,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真相。不管怎样我都不相信她好端端地会自己掉下去。她……她真有那么背吗?她就该死吗?”
  ***
  方鹤婉失踪五天后,是在环城河下游,被清洁工在河道与下水道连接的铁栅栏处被发现的。
  那时因为暴雨而上涨的河水已经退下,清洁工见那里的铁栅栏被一大团物事堵住,便上前清理,谁知竟发现尸体。警察们打捞上来,从尸体的裙子侧袋翻出未被泡烂的工牌和身份证。
  经公安局法医室鉴定,死者无机械性损伤,为溺水死亡。
  根据那天晚上一起聚餐的同事的口供,能推算方鹤婉大概八点五十到九点到达别墅区前的北玉桥车站。考虑到当时下着暴雨,时间还能向后推十到十五分钟。
  警察们事后在车站附近排查。
  有一家位于车站边上的小商店,老板娘称当晚见过方鹤婉从门前经过。因为晚上九点下着那么大的雨,一个单身女人艰难地打着伞,这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来却没再见她回来。
  “我问她你妈妈是不是有可能从路的另一边返回,当即遭到了否定。她说路的另一边坏了几盏灯,有一段是全黑的,几乎没人去走。”说到这,他顿了顿,“所以你妈妈,当晚确实去接你了。”
  林琅听着,眼睛瞪大,呼吸一下收紧。
  “她还告诉我,那晚离商店不远的下水井盖被冲开。当时路面积水没过脚踝,估计你妈妈着急没注意,就……”
  林琅嘴唇哆嗦着,眼底泛起泪花。
  “后来我把这些情况向上头反映。听说他们去了市环保局,找到负责那条路段的环卫工,证实确有其事。”见林琅手捂住嘴,默默流泪,陆茂修放慢了语速,“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调查的结论是,她失足掉进被大暴雨冲跑井盖的下水道,属于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放不下,后来抽空又去了趟现场查看,无意碰到那个环卫工,他才详细告诉我,下暴雨的前一天,因为天气预报说有大雨,他们便逐一确认了下水道井盖的闭合状况。甚至事发当天的下午,见天色不对他们又检查了一遍,确定那井盖并没有松动,所以按道理是不会被雨水冲开。除非……”
  这次连林琅也听明白了,颤抖着续完他的句子:“是有人故意揭开。”
  陆茂修神情凝重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尽力帮你跟进,不会放弃。今天告诉你的这些,一定不要对别人说。你好好生活,好好学习,也别放弃啊。”
  林琅咬着嘴唇哆嗦,“……我、我知道,谢谢,谢谢叔叔。”

  第十章

  原以为方鹤婉是不幸意外离世,如今看来,居然很可能被人陷害。究竟谁这么心狠手辣,连一个单身妈妈都不放过,这是多大的仇恨。
  林琅一连好几天都怏怏不乐,之前听到方鹤婉离世的消息时那种没顶的绝望又涌来了。
  她太弱小,没有能力保护最重要的人。
  喻溪瞧出她的消沉,猜她大概又在想妈妈,心疼却也束手无策。这样的心结怕是需要长长久久的时间才能纾解,便体贴地在林琅每次去杜家学琴时备一些零食或点心给她消暑。
  这周要排个四重奏,林琅必须隔天过去。
  一早起了雾,门外熟悉的景致陡然换上御苑琼台的仙境感,仿佛筑于云端之上。同行的路人脚步一快,一晃眼就没在云里。
  坐上公交车才开出几站外头就下起雨。林琅没带伞,不禁忧心忡忡。她的琴盒是一只法国高档老琴盒BAM,平日爱惜有加从没淋过雨,眼下恨不得脱了衣服裹住它。
  她到站下车后,一眼看见杜燃撑着一把大伞站在车站另一头遥遥看过来,手里握着另一把伞。等她走到跟前递给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
  林琅很意外,接过后赶紧撑开。扭头见他已经走远,又忙不迭跟上去。
  雨线连绵。
  虽然与他并肩,但他始终如岩石一样沉默。林琅不时抬眸觑他,顺着他握住伞柄的手向上。雨中的景色像被打上柔光的画面,朦朦胧胧的,只有他的侧脸清晰。
  “谢谢你送伞,今早出门我疏忽了。还是杜老师细心。”林琅以为是杜寅歌让他过来。
  杜燃眼睫微垂,“不是他,是我。”
  是我自己要过来。
  林琅讶然地看着他。可他没有再说什么,伞檐一低,遮住了脸。
  ***
  跟着杜寅歌学琴其实是个体力活。
  他会让你把一段曲子反复拉上好多遍,细细辨别最微弱的差异。要听、要看、要拉,五感占了三样,每一样都要求做到最好。
  一节课下来林琅常常筋疲力尽。
  于是课间休息就十分必要。
  她上课前把喻溪准备的凉糕放在冰箱里,这会儿口干舌燥地飞奔到厨房准备大快朵颐。然而一进厨房她就愣住了,杜燃也在,正大口大口地仰头灌可乐。
  她顿时有些不自在,连打开冰箱都缩手缩脚的。
  喻溪把凉糕切成均匀的菱形盛在透明塑料餐盒里,泛着温润的米色光泽,面上洒有一层薄薄的干桂花。林琅双眼发亮地打开餐盒,什么也顾不上地飞快从沥水架上取下汤匙,刚舀起一块凉糕,感到好像有谁一直看着她。
  还能有谁。
  扭过头,她看见杜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凉糕。
  林琅掂了掂手里的餐盒,问:“想尝尝吗?”
  “嗯。”
  她便把凉糕分装进两个碗中,和杜燃一人一把汤匙一勺一勺地吃。两个人的交流依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林琅觉得他好像没那么难相处了。
  也是从那天起,她每次带去的食物都会备上两份,放进冰箱,课间和杜燃一起安静地吃完。傍晚离开时,他已经把餐盒洗好晾干。
  对于杜燃洗餐盒这件事,林琅完全没料到。
  他也有柔软的一面啊。
  ***
  九月林琅升入师大附中的高一,恰好就是喻溪带的班。但为了免人闲话,她们对彼此养母女的关系缄口不言。
  杜燃在高三,教室正好在林琅班级的楼上。
  开学第一天她隐约感到杜燃在学校好像挺有名。比如班上一大半的人她都还不认识,就先听到了他的名字——来自后桌的两个女生,抓住上课铃响后老师还没进教室的小空隙,眉飞色舞地讨论杜燃喜欢什么颜色,爱穿什么衣服,星座血型是什么。
  林琅暗忖,是什么呢。
  课间她去找江几暮的时候顺口问她,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杜燃是谁。
  江几暮像猫一样慵懒地眯起眼,“也是,你初中不在这里读,自然不知道杜同学有多受欢迎了。”
  说来学校里英俊的男生能数一把,但平时走在路上根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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