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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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别经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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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阿甲可当真是死性不改,才逃脱了钟离准的手心,便又信口开河起来,“我说,不如咱们择日去逛青楼吧,听说关内的姑娘秀气水灵,温柔乖巧,甚是可人。尤其是这青楼里的女子,进了这温柔乡里,可决计是不想出来了!”
  “你……”
  这一次阿甲学聪明了,提前躲钟离准远远的。
  钟离准耸了耸肩道:“好,很好,当真是个好主意!一个王子,一个表少爷,到了京城别的不干,就只想着逛窑子找姑娘,一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样一来文武百官可再不会把咱们伊赛放在眼里。你可不知比父汗高明了多少!”
  阿甲不以为忤,反而故意道:“大汗的英明岂是我辈可以比肩的?不过既然你觉得是好主意,那拣日不如撞日,我们明日去可好?”
  “行啊!”钟离准往榻上一坐,“那你去吧,千万别说你是从扎托来的。”
  阿甲竟还煞有介事地行了一礼:“既然王子吩咐,那属下可就从命了。”
  “嗯,但愿你还能找得回来。”
  “我当然要找回来,”阿甲信誓旦旦,“我还要保护王子殿下。”
  钟离准坏笑道:“你说……若是阿绮知道了你在京城是这副德行……”
  “喂!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绮妹!”阿甲登时便急了。
  阿绮大名叫做达伦绮,是达伦加和达伦迟的小妹,也是达伦家的铸造师,只不过是个半吊子。阿甲一早就和达伦绮两情相悦,把达伦绮看做自己的妻子一般,二人就只差成亲了,萨莱也喜欢达伦绮,把她当做自己的儿媳妇一般。阿甲连钟离珏这个大汗都不怕,却唯独是“怕了”达伦绮。
  左右二人也不过就是嬉闹了半日,就各自回房去歇着了。阿甲一向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却不会行逾矩之事,穆德伊德氏的家教最是严格。穆德伊德是伊赛族大姓,出过一后两将,不过还出了阿甲这样一个活宝。
  宴会一日一日地近了,驿馆不少人有些躁动,钟离准和阿甲却不去理会,只静静看着门外的变化。都说京城是个远离战火却暗流汹涌的地方,这股暗流,已经在这间小小的驿馆形成了一个漩涡。
  “阿甲啊,你说萨顿的右青襟王会是什么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阿甲随手拿过茶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左不过就是不忿罢了,感觉他兄长太过畏缩,不应像奴才一样巴结□□呗。再说……”阿甲的面色略略沉下来,“右青襟王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汗王的态度。”
  “可是……”钟离准若有所思,“咱们这样的外人又不会知道什么,你说外人会怎么以为呢?”
  “右青襟王代表的是他们汗王的态度!”阿甲茅塞顿开,“也难怪皇上会请他们右王爷来,何不请他们的左宾邪王呢。”
  “京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了。”钟离准摇了摇头。
  阿甲不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钟离准:“我的王子殿下,你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思深沉的?我印象中你不是一天到晚只会跟马打交道么?”
  “那是因为我只喜欢跟马打交道。”
  “你不是还喜欢跟钟离小姐打交道么。”
  钟离准才一抬手,阿甲便即住口,话锋一转道:“没想到你的城府可不在扎齐之下。”
  “那是因为阿冼还小。”钟离准平静地说。
  阿甲又吐出些瓜子壳,慵慵懒懒道:“我可没见过哪一国的长王子是像你这般悠闲的,还不曾怎样就把那么大的担子全都交给那么小的兄弟。哎,这里的瓜子不错,你也过来尝尝看。”在伊赛,将来继承汗位的会是二王子的事不是什么秘密。
  “我怎么了?”钟离准走到桌边抓了一把瓜子,“我有我该做的事,阿冼有阿冼该做的事,选择不同罢了。这瓜子可真难嗑……”说着,钟离准专心致志地用指甲剥起了瓜子。
  “过来,我告诉你,这样嗑……”阿甲得意地将自己嗑瓜子的心得传授给钟离准,这些消遣的玩意儿,他一向最是在行。
  “嗯……”钟离准竟学得聚精会神,“别国来的使者都忙着探听消息,伊赛的王子在跟表少爷学嗑瓜子。”
  阿甲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嗑瓜子,这是结交朋友一种很简单的方式,尤其是混市井的人。你想想,三两个朋友,喝点茶水,嗑着瓜子,谈论古今,评说得失,也用不着多好的茶水,多雅致的房间,就能学到很多平时学不到的东西。”
  “你看得倒是透彻!”
  “那当然。”
  “那你明日就端着一罐瓜子去青楼吧,传闻青楼可是最大的消息集散地之一,拿着朝中不少官员的把柄。”钟离准将一罐子瓜子放在阿甲的手中。
  “那可不行!”阿甲诡笑道,“知道得太多可是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的。再说,揽月阁的姑娘们都喜欢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的风流才子,才不喜欢市井里的混小子!”
  “那你可以去醉春楼。”钟离准挤了挤眼睛。
  揽月阁是近些年才做起来的一间青楼,也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青楼。揽月阁里的姑娘大都满腹诗书,生活所迫才卖身于此。若有客人赋诗一首能够打动她们,她们便愿见上一见。这里的许多姑娘,都是千金难买一面的。醉春楼则不同了,这里大多是歌女舞女,日日都是在争妍斗艳争缠头,只要有钱,便可一亲香泽。这两处,可大是不同了。
  “喂!”这下阿甲可是来了气,“你表哥我就那么上不得台面?”
  钟离准道:“怎样,你道是你的汉语有多好?话说多了都颠三倒四的,更不必提吟诗作对了。”
  “好吧,不跟你谈这些了。”阿甲感觉受挫,便又转移了话题,“明日我们也该去拜见右青襟王了。毕竟伊赛和萨顿交好,他是王爷你是王子,他又是长辈,理应去拜会他。”
  “我知道了,穆德伊德大人。”钟离准也煞有介事地抱了抱拳。
  “汉人可真麻烦!”阿甲摇了摇头。
  汉语里称呼一个人的时候习惯于用姓氏和头衔,以示尊重,但是在伊赛,大都直接用名字称呼,因为他们许多人的姓氏说出来都比名字还要长上不少。
  “你敢说我父汗麻烦!”
  “不敢不敢。”阿甲矢口否认,“王子殿下,我错了。”
  说着,二人都大笑起来。
  次日,钟离准便依阿甲所言前去拜会了萨顿的右青襟王迪洛彼该。彼该时年不到四十岁,两道剑眉,颧骨高耸,相貌十分英武。
  钟离准和阿甲分别向彼该行了一礼,“小侄钟离准拜见彼该叔叔。”“穆德伊德阿甲拜见右青襟王。”
  彼该看了二人一眼,半晌一字一顿道:“你们……都坐吧,也不用……这么客气。”汉语对他来说很是艰涩,他说得极不流利。
  钟离准用萨顿话道:“扎托和扎勒塔虽然不远,却也要花上不少的工夫才能到达。平素见到大汗和彼该叔叔的机会不多。此番到了京城,早就该来拜会您,却是京城有太多新鲜的玩意儿,一时流连,每日回来的时候都夜都已深了,不好去叨扰您。”
  听钟离准说的是萨顿话,彼该也舒服了不少,不过开口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你是伊赛的王子,原也不必对我如此客气。你们伊赛也没有必要对我们萨顿如此客气。”
  钟离准不动声色道:“彼该叔叔此言差矣,您是长辈,我是晚辈,该有的礼数也都是不能缺了的。”
  彼该咳了一声道:“汉人的那些繁文缛节最是流于形式,咱们关外的人,也不必那么讲究。”
  钟离准和阿甲都明白,彼该之言便是暗里讽刺于钟离珏父子四人,不过二人都没有动怒。过了片刻,钟离准反而笑道:“彼该叔叔一向是洒脱,倒是小侄看低了您,在此便先给您赔不是了。想来大汗伯伯应很是喜欢彼该叔叔的性子,兄弟之间相知最甚,晚辈们还有许多要向您讨教。”
  在萨顿,常有人暗地里指责彼该对汗王不恭,不过汗王不甚在意彼该的无礼,也就没有人对彼该怎样。钟离准这样说,是在讥讽萨顿王族的蛮横无理是上行下效了。
  彼该冷哼了一声:“不愧是钟离珏大汗教出来的儿子。”
  “多谢彼该叔叔。”钟离准微微颔首。
  阿甲提醒道:“时候不早了。”
  钟离准起身道:“彼该叔叔,我们也该告退了。不过小侄也要提醒彼该叔叔,咱们伊赛和萨顿怎样都无所谓,在大漠上怎样也都无所谓,不过□□是礼仪之邦,请您多留心吧。”说罢,他行了一礼,和阿甲一同退出了彼该的房间。
  走在廊上,二人的脚步很快,不久便回了房里。
  阿甲道:“你方才本不必反唇相讥,逞这一时口舌之快。虽然伊赛和萨顿怎样是无所谓,可这右青襟王不是个善茬。”
  钟离准讪讪道:“方才确是我冲动了,你教训的是。”
  阿甲道:“跟他斗两句嘴,本也无伤大雅,反正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少。可是,你方才提醒他,他可未必会领情。”
  钟离准道:“他领不领情就另说了,我只知道萨顿若是过不好,伊赛可也别想好过。”
  阿甲思索了片刻道:“所言有理。可我们也不能过分偏帮彼该,保持平衡就是了。”
  钟离准捶了一下阿甲的肩膀道:“你应该做文臣的,上什么战场呢。”
  阿甲道:“你说过,各有各的选择罢了。”
  

☆、端阳大宴

  转眼已是五月初四,端阳佳节的气息充斥着整个京城。各家各户都在准备着美味的粽子,或是用包的,或是用买的。每到这时候,麦醇轩的生意总是好得出奇,忙得不亦乐乎。每一年的中秋节、除夕、上元节、端午节都是这样。
  谦郡王拓跋炜在府里一遍又一遍地确定着宴会的每一个细节。他身边的周牧不禁劝道:“王爷,也莫要太过苛求自己了。”拓跋炜道:“明日便是宴会,得确保每一个细节万无一失才是。”
  周牧匆匆出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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