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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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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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迟了,她满心冰凉,太迟了,知道得太晚了。
翌日,冬至说想与她姐妹二人上山采桑子,她本不想去,但心底仅余的一线希望,迫使她答应了下来。
她希望,冬至不会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接下来就是取她性命,杀人灭口。
还是那座山,她们过去常来,每一条路都是那样熟悉,哪里是安全可行的,哪里是危险难行的,都了然于胸。
沛若走在前面,听到冬至在身后缓声说着:“妹妹,你放心,再过几日,项大人便会把我接到府里去,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他,你才是他的女儿。”
沛若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往前走。
前面就是山顶了,那儿等同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冬至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慢慢地泛起一丝戒备,一丝决绝。
来到山边,冬至尚未来得及站稳脚,沛若忽而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下将她往高处不胜寒的山边甩去——
冬至惊叫了一声,惊惧之中一脚站稳了身子,生生地拽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吃惊地大口喘着气,颤声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杀我?!”
沛若紧紧握着她的手,怒目以对:“你想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何要冒认我?我才是我爹的女儿,我才是!”
冬至看一眼她的身后,那儿是一眼见不着底的深渊。
何必与她纠缠下去?
杀气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沛若冷笑道:“怎么?想杀人灭口?你以为我想要杀你,是因为你自已先存了杀心。”她齿冷道,“你想杀我,就像你杀叔公一样,是不是?!”
冬至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那日我出门,路上才想起信物没拿,折回凌家,才得以看到你的真面目。”沛若泪盈于睫,“我真的想不到,你会这样狠心,那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你怎么下得去手?”
“五年为奴为婢的人不是你!背负着“孤拐星”这个名头存活的人不是你!”山之巅峰,寒风凛冽,冬至却觉心头更冷:“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苦?你怎么会明白我的苦?是他不放过我!狠心的人是他!”
沛若眼睛一闭,声音被风吹得长零八落:“那好,我们都有负于你,我又是你飞上枝头的阻碍,要想一了百了,你把我也杀了!你把我推下去!你把推我下去罢!”
望着眼前的沛若,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冬至的心房,就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心肺之间,全是冰寒。


 第172章 欠你一条人命

她们彼此沉默相对了许久,沛若闭着眼睛站在那儿,冬至只是满面踌躇地注视着她,却没有动手。
沛若慢慢睁开了眼睛,望向跟前的冬至,惨淡一笑:“你怎么还不下手?”
冬至两手藏在袖子里,微微地发着抖。她按捺不住地流下眼泪,悲泣道:“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份安稳,我想要的从来只是一份安稳!可是为何你们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何容不下我?”她欺近沛若,揪住了对方的衣襟,“我不是孤拐星!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跟你在身边,不必四处流连而已!为何你们要这般践踏我?”
沛若抓住了她的手,涕泗纵横:“我不会抛弃你的,不管去到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分开!就算我回到项府,也一定会带着你,是你不相信我,是你先背叛我!”
冬至垂首,把额头抵在了沛若的肩膀上,仿佛是过去受了委屈,伏在妹妹肩头哭泣时的情景:“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冒认你的身份,不该有那要不得的主意。可是……可是如今事已至此,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真的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沛若耳闻着她的哭声,心底的愤怒仿佛渐渐地消弥开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抚上冬至的背脊,轻轻地拥住了她。
冬至没有对她下手。两人平安无恙地下山去。
可是沛若却不会知道,在下山之时,冬至心里的所思所想。
我晓得,你是怕死的。要不然,我杀死凌叔公之时,你既然亲眼瞧见了,为何不出来阻止?
就是因为你怕死,你怕你突然撞破了我,我会大失常性,连同你一块杀害。你为了自保,眼睁睁地看着凌叔公丧命,见死不救,你一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是你却不会知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不会亲手杀你,因为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亲手结束你的性命,你曾经对我那样好,那样好。
我不忍心,可是自会有忍心的人。
下了山后,冬至没有马上回凌家,而是前往寻找承义。
“你替我出手。”她把银子搁在了承义跟前,面无波澜道,“明日沛若会出门,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不要怪我,杀你的人不是我。
这一夜,沛若没有睡,在屋子里收拾着物什,直至通宵达旦。
天明之时,她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冬至房中,沉声道:“这些都是给你的,日后……你且好生保重。”语毕,她深深看了冬至一眼,便转身离去。
冬至暗自纳罕,连忙将那包东西打开,却是一些孩童的衣物,以及一副璎珞项圈,还有一个碧玉如意。内里还有一封信,乃为沛若留字。
“姐妹九余载,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凌家的日子,你过得不好,我心中亦有愧。我娘的死于非命,与项府沈氏有莫大干系,自我娘出事,我便心知,高门大户之内的日子,不过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与其每日算计着过活,我宁愿粗茶淡饭,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蚁民。侍郎千金的身份,我本就无意恋栈,既然你想要,便拿去罢。衣物及首饰,是当年项大人所赠,更能证明你的身份。如此,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莫忘我娘的惨死之状,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话尽于此,你自当保重。”
薄薄的信笺在冬至手中颤抖不止,映花了她的双眸,她以为她从此再不会沛若掉一滴眼泪,可是此时此刻,泪水汹涌而淌,更有深重的悔疚及恐惧迅疾地涌上心头——
承义!承义答应了她,会在今日将沛若了结!
她不及多想,发疯也似地往外奔去,手里还抓着沛若的这封信,这是她们姐妹俩之间最后的一脉温情,足以将她心底冰寒融化的温心暖意!沛若没有怪她,沛若不会怪罪于她,更不会阻碍于她,仍如过往的凄清岁月里一样,沛若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她带在身边,一只馒头两份吃,一件衣裳两份穿,宁愿挨饥抵饿,亦不将她舍弃!
赶至承义之处,已然迟了一步,承义早就出发了。
冬至歇斯底里地奔走于大街小巷之内,痛哭着呼喊沛若的名字,只想马上把她找到,只想马上见到她,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刀,把这条命还给她,把她的恩惠全数还给她,还给她,不再欠她,不必再背负着欠她的债!
奔过柳横巷,跑过西子胡同,冲过城西大街,终于,终于在南城门看到了沛若的背影,距离那么远,那么远,筋疲力尽的她双脚已不再利索,踉跄着往前跑去,嘶声大叫道:“沛若!回来!沛若!”
沛若才要回过头来,就在这一刻,有人骑着快马疾驰趋近,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将她拽上了马,紧接着,那人策马飞快地冲出了城门,扬尘而去。
“沛若!沛若!”
冬至绝望地大喊大叫,慌急追赶,脚下一阵浮软,重心不稳地整个儿摔倒在了地上,她趴在地面,透过朦胧泪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策马离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点点泅湿了干硬的土地。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木然返至承义之处等待,静静候了半日,承义归来之时已近傍晚。
他将手中的一对米珠子耳坠及一支银簪子放在桌上,冬至侧过头看去,她自然认得,这都是沛若今日所佩戴的首饰。
“事成了,那女娃没命了!有承义大哥在,冬至妹子你只管安心!”
那么奇怪,分明有锥心之痛,可是她却没有了眼泪,两眼痛涩的干涸,仿佛是满心的遗恨。
沛若,我欠你一条人命,我无以为报,来日便代你返回项府,以你的身份为你和安娘子报仇雪恨,让沈氏为你们母女二人的枉死填命,以沈氏的血,为你们做奠酒。


 第173章 走投无路

真相,她背后隐藏的自以为密不透风的真相,竟然在她猝不及防之时悉数倾尽于人前,她毫无抵御之力,无从遮掩,无从反抗,带着满目的惊惶一步一步踏进了闻意远的天罗地网,成了那在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罢了。
项庭沛额边的汗水密密渗渗,映衬着她两眼内的恐慌,更添了几分狼狈之意。她再把持不住,一头扑向闻意远,两手发颤地扯着他的衣袖,惶然道:“你告诉我,你要我怎样做,才肯放过我?你究竟要我怎样?这些事,不能让爹爹知道,不能够!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这一回,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求你别把这些事张扬出去!”
闻意远如看笑话一般盯着她瞧,唇边的笑意是胸有成竹的笃定从容,“很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我帮你保守秘密,当然得如我所愿才行。”
项庭沛咽了一咽,才想点头答应,可念头一转,又冷下了脸来:“不,不对,你费尽心思查知我的底细,就是为了帮庭真对付我,你不会帮我保守秘密的,你的目的,就是想把我置诸死地!”
闻意远走到她的身旁,侧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语气是云淡风轻的闲淡:“你自然可以不要答应我,不过能将你置诸死地的,不仅仅是这几个人,还有一些很重要的证据,为防着你他日胡作非为,我自是得留着一手。你要是知机,今日答应了我,我自然不会马上告发你,看你来日是不是安分,倘若你安分,不再陷害庭真,我兴许就此放过你也说不定。路是你自已选的,要生还是要死,你应该很清楚。”
项庭沛眼睛发红,犹如是受困的野兽,半点施展不开,只好任其摆布。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好,你说,究竟想我怎样?”
闻意远含着舒心的笑容,来到马车旁,一跃上去,道:“走,跟我回闻家!”
闻家西府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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