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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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情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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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精心拣选的,君侯看在公主辛劳的份上,也得多吃些。”
  阿茉嗔着卫娘多嘴,打发她出去端药,自己回头又端来一盘饼,笑问曹时:“阿寿可知这是什么饼吗?”曹时看那饼色微黄,很是小巧,四周微凸,中间略凹,用新鲜的香茅花点缀,带着淡淡的药香。曹时勉强笑道:“是鼠蛐饼呀,阿茉真是手巧。这是平阳的特产,端午节的时令点心,民间说吃了鼠蛐草过夏,清热解毒,不惧蚊虫叮咬。”
  阿茉得意地笑道:“正是呢,是卫娘教我做的,只是这草的别名奇怪,香茅多么好听,为什么又叫鼠蛐草呢?”曹时解释给她听:“这草的叶形如鼠耳,花黄如曲色,所以这样命名。说来这草的别名非止一端呢。”阿茉笑道:“我知道,还叫‘白头草’。”她的脸颊上又飞上了一层红晕,曹时有些迷乱,他突然有些难耐的渴望,想要将她搂进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血肉相和,永不分离。
  阿茉轻声提醒他:“你再抱得紧些,就要勒着孩儿了。”曹时慌忙松开臂膀,他的目光在阿茉的腰腹逡巡,那隆起的腹部已经很是明显了,曹时轻轻将面颊贴在上面,心中默默念道:“我原以为自己是被上天厌弃了的,如今看来,上天待我何其优厚啊!”
  一则因为曹时病后一直体弱,二则因为怀了身孕,阿茉很久都没有进宫,只在府中静养,并专心照顾曹时。这时期,太子刘彻时常造访,探望姐姐,太子今年十岁,已经开始参与朝政,在明光殿学着处理政事。然而在阿茉面前,他依旧是个小弟弟的样子,无人在旁时,阿茉偶尔会唤他的|乳名“阿彘”,太子也欣然应声,那是如今连父皇母后都不会唤他的,姐姐唤来却倍感亲切,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宫中两两相伴的时光。
  他时常将自己在后宫中的趣事以及在朝政中所遇的繁难说给阿茉听,阿茉常有宽慰劝解。只是不知何故,太子对于曹时总有些疏离,礼节周到,态度却总是冷冷的。曹时是个敏感之人,心中暗暗惊警,面上却不露丝毫,更是只字不与阿茉提起。有时他在旁边闲闲地听那姐弟俩谈论朝政,便也背地里点拨阿茉几句,阿茉再去提点太子,总有拨云见日的功效,太子进出公主府的次数就越发地多了起来。
  在这样的一些谈话中,阿茉虽然足不出户,也就了解了朝中的一些大事。窦太后虽是景帝的亲母,但是更疼爱自己的小儿子梁王刘武,并且一度想让景帝将皇位传给梁王。只是在大臣包括她自己的侄子窦婴的坚决反对之下才作罢。然而梁王一直觊觎皇位,这些事是阿茉早已经知道的。新年前梁王进京朝贺,并没有像别的诸侯那样随即返回封地,而是倚仗着太后和景帝的爱宠而一直留居于京城,并且盛示威仪,结交群臣,这些阿茉也有听闻。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位皇叔竟又一次说动了太后,想让景帝将自己立为皇储。景帝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旨,便将此事在朝议中提出,让群臣议论。以丞相袁盎为首的议政大臣,全都坚决反对,袁盎还挺身而出,进宫求见窦太后,据理驳斥梁王的野心,窦太后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梁王退而求其次,向母后提出,想要长居京师,侍奉母亲,也在袁昂等人的要求之下,被皇兄一纸诏书,遣回了封地,并且是非诏不得进京。
  梁王一向骄纵惯了,不但母后对他言听计从,就是皇兄对他也是百依百顺,这些年不断增加对他的赏赐、扩大他的封地,每次进京,都是出入同辇,起居同榻,让他有“但有所求,无不照准”的错觉。受了这样一次挫折和羞辱,梁王当然大为光火,怨恨皇兄之余,更深恨袁昂等大臣。近来常上表章,弹劾朝臣,非议朝政。景帝有些不胜其烦,又不愿与这唯一的胞弟生分,便百般地抚慰补偿于他,除了提高他的俸禄、增加他的权利之外,有准许他在封地以天子仪仗出入。此举惹得朝议纷纷,但是梁王对着派去传旨的使臣,却是口出怨言,对皇兄的好意并不领情。
  太子说起这些时,并不愤然,相反神色冷冷的,有着冷眼旁观的清醒与理智。阿茉打量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他眉宇间的凝重与干练已隐然昭示着未来天子的威权。阿茉原本担心,此时忽然无来由的安心,便转换话题,命萱萱端来端午的鼠蛐饼。
  听说是姐姐亲手所制的饼饵,太子便也来了兴致,拈起一块来品尝,说道:“这是母后家乡的特产吧?前日在长春宫也尝过,却没有姐姐做的香软。”阿茉笑道:“原来母后宫里也做了这个?然而却不是母后家乡的特产,而是平阳的特产呢。因为你姐夫久病胃虚,所以做得软和些,阿彘的口味倒是刁呢。”
  曹时的脸上浮上了暖暖的笑意,太子原本开怀的笑颜却倏地僵硬了,他淡淡地垂下手,眼光扫过曹时,又停留在阿茉的身上。姐姐原本纤丽的腰身如今有些臃肿,坐得久了,腿脚还会酸麻,便只得特制了一个靠椅,斜斜地倚靠在上面,似不胜负担,但她轻抚腰腹的动作,满蕴着爱意,看来是甘心忍受这孕育的痛苦呢。
  太子又一次意识到:曾经以为只关爱自己一人的姐姐,已经被眼前的这个男人占住了身,也占住了心!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轻声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饼饵名叫鼠蛐饼,是采春天的鼠蛐草嫩芽所制。只是这鼠蛐草有一别名却是不好,叫做‘无心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薜荔墙与木芙蓉

  景帝中元三年,夏。
  蝉鸣林愈静,风暖花更香。暑气在公主府的花园里却了步,被遮蔽到了浓密的林木之外。阿茉的身体越发沉重,也越发畏热,长日无事便常到花园里来消磨永昼。
  近来朝中颇不平静,暗流汹涌,发生了几件查无实据的刺杀事件,都是发生在几位朝廷重臣的府邸附近。一时间人人自危,皇帝很是震怒,不许任何人借机诋毁梁王,但是帝心其实不平。景帝如今很是看重曹时的才能,任命他为中大夫、太常卿,曹时便也每日上朝,文牍劳形,日间就少有时间陪伴阿茉。
  这日的午后,阿茉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气闷郁热,便扶了碧叶到花园里来疏散。阿茉很喜欢花园西角门附近的薜荔墙,因为薜荔生得过于繁茂,原本攀援而上的藤枝,竟斜斜地从墙顶披覆下来,沿矮墙形成一条浓密的绿荫,遮天蔽日,从墙下走过,遍体生凉。在这样溽热的盛夏午后,的确是个好去处。
  幽僻处,少有人行,片片青苔,润润苍苍地遍布于石阶墙缝。碧叶小心搀扶着阿茉,轻声提醒她留意着脚下,缓缓而行。阿茉如今已经身形显露,又因为是盛夏,便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月白色的夏衣,松松地系着带子,清凉舒爽。一直走到薜荔墙的尽头,阿茉有些倦了,便想在旁边石凳上坐一会儿,碧叶大惊小怪的劝阻,说是怕着了寒气。阿茉笑她,盛暑中怎会有寒气,可自己弯腰摸摸那石凳,也觉得冰凉沁人,便命碧叶回去取了坐垫来。
  碧叶应声去了,阿茉独自站在绿荫里,日光从叶隙里照射下来,留下斑驳的影子,跳跃的光影闪烁在沁凉的地面和石凳上,绿荫外是亮得刺眼的阳光,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树林中的蝉鸣是热闹的。阿茉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这样的身体让她忍不住好奇,常在无人处细察,这时她便轻轻解开衣带,细细打量着自己比先前更加丰满的|乳,和那下面突兀隆起的光润洁白的肚腹。她近来丰腴了些,肌肤更为细腻柔滑,凝脂一般。她正看得出神,忽然,左腹中一动,肚皮上一个拳头大的凸起,左右摆动了两下,便悠悠地滑到了右腹,然后消失了。阿茉惊奇之余,不禁欣喜:这是孩儿在与自己做游戏吧?
  她孩子气地轻轻拍了拍方才凸起消失的地方,却再没有反应,半晌,正当阿茉以为胎儿已经睡熟了的时候,那里却突然“咕噜”了两声,好像是冒了两个水泡。阿茉“扑哧”一笑:好顽皮的小孩子呀!
  恰在此时,阿茉突然听到身后的木芙蓉花丛后面有一声轻微的响动,她一惊,连忙一边系上衣带,一边喝问:“什么人?”没有人出声,窸窣之声却更清晰可闻了。阿茉有些害怕,听到远处有卫娘和碧叶的声音,阿茉连忙高声唤人,卫娘听阿茉的声音惊恐,慌得一边答应着,一边飞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阿茉本来全部注意力都在防备着木芙蓉花丛后面的动静,却不料,就在她呼唤卫娘时,一个黑影翻过薜荔墙,跌落在阿茉的脚下。阿茉护住腹部,连连后退,踉跄着跌坐在石凳上,那黑影一跃而起,阿茉才看清这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巾,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精光四射,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刃上赫然挂着淋漓的鲜血——这分明是一个刺客!
  卫娘与碧叶全都尖叫起来,阿茉却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她心头狂跳,那一刻,心中想到的竟然是:我再也见不到曹时了。一念及此,竟是万念俱灰。那个刺客扫了一眼周围,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抓阿茉,此时卫娘已经奔过来了,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靠垫软枕向那刺客砸去,哪里管用,那人一挥臂膀,就将卫娘扫到了地上。
  阿茉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她觉得呼吸困难,神智却还是清楚的,就在那刺客的指尖将要触到她时,一个身影从木芙蓉花丛后面窜出来,一头将刺客顶倒在地,纠缠到了一起。碧叶跑过来,抱住阿茉,搀扶着她踉踉跄跄地向花园门口跑去。此时薜荔墙外已经察觉有刺客,喊捕之声此起彼伏,府中的卫士也已经冲了进来。阿茉心头一松,这才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卧房的寝台之上,曹时坐在旁边,朝服还没有换,握着她的手,一脸的焦急关切。阿茉呜咽了一声,委屈地唤道:“阿寿,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她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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