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无邪看着她的笑容,却怎么也勾不起嘴角,心里凉凉的一片,暗说,公主殿下,本皇说谎了,不管你是否记得我,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你了。
“陛下,马车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焰推门而入,偷瞄了眼风信子,才低头对司寇无邪说。
风信子闻言,看向紫衣红发张扬霸气的司寇无邪,问道:“你要走了吗?”
不是你,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你,我便没有留下的理由。
不离开,还能怎么办?
司寇无邪在心里这么说着。
“是啊,本皇可是为了你才日夜兼程赶来呢,可是公主殿下心有所属,本皇只好空手而归咯,”司寇无邪见风信子发愣,又故作轻松地说,“说笑呢,本皇来此是有要事要办,如今事成了,总不能在敌国等着遇刺吧?”
风信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水眸还是亮晶晶的,闪动着黠慧的光芒,司寇无邪知道他的谎言很可笑,但她确信了,不是吗?至少他看到的,是不在乎……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太后娘娘收了个漂亮的小郡主做徒儿,现在正闹着要跟我们陛下成亲呢,陛下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赶不上自己的婚礼了。”焰忍着笑,憋得一脸通红,但还是装作一副认真严谨样儿说得正儿八经。
“哦?真有此事?那我倒是要恭喜汗皇陛下了哦。”风信子拱拱手,倾城的容颜溢满笑容,越发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她是真诚的在祝福,可他可不可以不接受?
司寇无邪摸摸鼻子笑着,一双凤眸里倒映着风信子甜美的笑靥,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也没有反驳,焰说的也是事实,小郡主是他的小师父,容貌无可挑剔,嗯,就是脾气火爆了点。
比她,不及。
“风尘。”他突然叫她。
“啊?”风信子不明所以,才应声就被他大力拉进了怀里,还有些惊愕,就听到他说:“就这一次,别拒绝我,当时送别的拥抱好了。”
风信子没动了,乖乖的埋在他的怀里,这个从一开始就说着爱她的大男孩,其实,也很可爱吧,如果没有遇见他,她或许会爱上霸道有深情的他,但缘分,好似命中注定。
她不觉得歉疚,因为她知道,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她,或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世界,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就好像,当初的她和他一样。
她从来不相信命运,但却不敢小觑了缘分。
她想,或许真的是有无形的红线在缠绕着世界吧,两个人之间彼此牵连着,有时候,被不相干的人绊住了,梳理的好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梳理的不好,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那一定是好动的她惊扰了身边人的红线吧,还好,线没断。
目送着华丽的马车远去,风信子耳边是沙沙的风吹树叶声,不及马车上角上精致的铃儿响,她挥挥手,笑了,这个霸道的大孩子,永远都是那么张扬呢。
司寇无邪,你要幸福。
马车里,司寇无邪攥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面具,扯了扯嘴角又丢开,不屑地说:“明明,还是我比较帅!”
焰在车外听到了,有些稚气的笑了,道:“是,我们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是那小公主有眼无珠,看小郡主多有眼光,听说从八岁就惦记上您的王后之位了呢!”
“焰,今日有些大胆呢。”司寇无邪眉目柔和了些,化开了悲伤。
“主子终于从单相思的苦海中解脱,焰这一高兴,胆子自然就肥了。”焰驾着马,孩子气的脸上不再是肃杀和冰冷,看起来格外好看没听到司寇无邪回答,那声叹息却是听得分明,他蹙了蹙眉,又说:“我真好奇公主殿下昨晚对你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执拗倔强的主子改变了心意,那公主殿下也真厉害,难道连倾心蛊也没能让她爱上您?”
“架好你的车。”
之后,马车里一阵沉寂,司寇无邪靠在锦垫之上,缓缓的闭上眼睛,风尘,不准不幸福,否则,我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昨夜,他本是要带她回大归汗国,倾心蛊能让女子对下蛊之人倾心,他没有用,因为昏睡中的女子一直都在叫着另一个名字:万俟圣昕……
他给她催眠,意志过于坚定的风信子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他是朋友,他是恋人。
他记得,他当时问得是,风尘,你心里可曾有过司寇无邪的位置?
原来,不管清醒迷糊,她的答案,始终如一。
看来是时候放手了,日昼王朝以后有他坐镇,他也不想再来了,第一次,觉得累了。
但愿此番回去,他还是那个至高无上孤傲冷绝的汗皇陛下,找一个王后,终了一生。
枫林染尽了悲伤,越发的热情似火,像残阳,更像朝日。
***
今夜恰逢花灯节,皇城夜市甚是热闹,各色的花灯,各色的美食,各色的佳人。
往年这个时候,聚仙楼往往是人满为患,不少人是慕桂花酿之名而来,爽快的,便是席地而坐,也要一品佳酿。
然而今夜,聚仙楼却被人包了场,上下三楼,连雅间带大堂,除了柜台上算账的掌柜和百无聊奈的十来个伙计之外,便只有三楼靠窗的雅间里有人,正是今日的大主顾,一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姑娘。
客人喜静,点了楼里所有的桂花酿,不时往楼下滴上几点,那姿态,慵懒中透着优雅,引得楼下行人频频抬头望,聚集了不少人驻足。
她也不在意,偶尔对着楼下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不少人都在猜测,能让此等佳人等待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更有不少男子生出了妒意,甚至是怒气,心道何人如此不知怜惜,让佳人苦等。可当那个黑衣男人走近聚仙楼与她并肩之时,所有人都噤声了。
那是怎样的姿容啊,用一个倾城可好?又觉着尚且不足,叹其为天人之姿,更多了一分邪肆,说女子艳冠群芳,却不想男子也可赏心悦目,那名黑衣的男子,便是那么一个绝无仅有的姿态,好像有种高不可攀的高贵与疏离,却又和身边人相得益彰。
女子是遗世独立的绝色之姿,男子是超凡脱俗的天人之色,此二人,才算得上是天造地设了。
人们没有散去,却也没有再肆无忌惮的张望,唯恐亵渎了那等出众的二人。
有人认出了男子,是战神秦王殿下。
然后,所有人都跪下了,高呼:吾皇万岁。
是的,吾皇万岁。
传闻皇宫内昨夜宣德殿走水,新皇登基三日便不幸驾崩,今日群臣拥立秦王登基,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尘儿,我来了。”万俟圣昕再见到风信子,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除了拥抱着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
“万俟圣昕,你这个骗子,”风信子一把推开凑上来的男人,吼道,“你承诺的大漠呢?夕阳呢?雄鹰和羊群呢?”
“尘儿,你忘记了,是你说喜欢权势的,为夫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万俟圣昕又靠过来,握着她的手不让她逃开,邪邪的笑道,“是你先负了为夫,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吗?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风信子挑眉,有恃无恐。
万俟圣昕但笑不语,拉了她的手又走到窗前,将所有窗子都洞开,对下面来往的人流大喊:“所有人都给朕听着,从现在起,风信子就是我日昼王朝的王后,我万俟圣昕的王后,一生一世,绝不二妻!”
风信子听着他的宣誓,傻眼了,愣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风信子?”
“这世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万俟圣昕神秘的笑笑,她在暗卫口中得知,她在幽冥山寨的时候,跟泠心院的一个丫头说她叫做风信子,他也没想过更多,只知道不管是风尘还是风信子,只要是面前这个小女人,这辈子就只能是他的。
“知道了就到处说啊,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学的没脸没皮?”风信子嘴上这么说,唇角却已经翘了起来,看着楼下欢呼的人群,羞红着脸关上了窗子,她才不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此时窘迫的样子。
万俟圣昕也没有阻止,只是看她关好窗子,才轻轻地拥她入怀,低声道:“害我担惊受怕的代价,就是一辈子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陪着我老,陪着我死……”
“骗子……”失而复得总是催人泪下的,风信子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眼泪不争气,怎么遇上他,就总喜欢夺眶而出?其实,她才不会哭呢,不会在他面前哭的。
“谁说我是骗子,等过几年,大漠我们还是要去的,去看夕阳去看雄鹰去看没人放的羊群和马。”
“为什么没有人放羊和马?”风信子不解,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
万俟圣昕轻轻地吻了吻她轻颤的睫毛,挂上玩世不恭的坏笑,道:“如果我们的孩子去放羊,那江山该交给谁?我们哪里有时间去看夕阳?”
风信子眨了眨眼睛,看着笑得勾魂夺魄的男人,无奈的跟着笑了。
“所以,你要快些给朕生个小皇儿,朕要他三岁参政,五岁登基!”
……
***
六年后,皇宫里传来一阵女孩的怒吼声,然后是砸东西的噼啪乱响,君无瑄无奈的揉着太阳穴,从御书房一出来就飞到房檐上叹气,而房里,刀小影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安慰着正在发怒的五岁女孩。
是的,这个年仅五岁脾气火爆的小女孩,就是日昼王朝最尊贵的娃娃,皇太女,唯心公主。
而她大闹的原因,则是因为日昼王朝的江山,将于明日落到她小小的肩膀上了,而她美丽的母后,则是在她刚满五岁的今天被父皇带去私奔了……
万俟圣昕和风信子六年生了三个孩子,却无一例外都是女儿,而聪慧美丽的大女儿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万俟圣昕大力培养的皇位继承人,还破天荒的封了这个皇太女,好在小唯心天资聪颖,完全结合了万俟圣昕和风信子的所有优点,只是,脾气大了点。
“小唯心,别气坏了身子,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你这样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