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枪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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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枪老太婆-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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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石泉听我这一说,好半天没开腔,最后点点头说:“老大姐,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看来我们的工作,还要加强。”
  稳镇一方
  不久,黎梓卫街上新建了一个警察所,就驻在街上的关帝庙里。这显然是敌人要想守住黎梓卫这个重要的码头,打开他们由重庆从水路上华蓥山的通道。我和刘石泉一商量,觉得这一步不能让他们得手,这个警察所即使建了起来,也要把它捏在我们手里。
  第二天,我就上了街。
  我在街上逛了一天,只听说这个所长姓赵,年纪轻轻的,好像是个才从警官学校出来的学生;一到街上,就被段家两弟兄拉到家里去吃饭喝酒的,见不到人影。我想这怎么行,正着急,就听见有人在喊“三姐”。
  我一回头,见是一个背枪的,穿一身制服。他见我迟疑,就说:“三姐,你老人家好健忘啊,我是魏远荣,魏家沟的。”我一下子想起了,这人是我二姐夫的堂弟。
  我迎上去说:“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你也背上枪,吃官饭了?”
  他说:“三姐,你不要取笑我,吃什么官饭啊?还不是来帮丘二①的,帮这里的赵大哥背枪。”
  我问:“哪个赵大哥?”
  他说:“新来的警察所长赵文俊嘛。他是我妹夫,我的妹子魏远秀,在顺庆读书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很快就要结婚了呢。”
  我一听,不禁喜出望外,口里却说:“好啊,妹夫当了官,舅子来背枪,你时来运转了。”
  他叹了口气说:“当什么官哦,他造孽。光杆司令一个,人也没得,枪也没得,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么乱的世道,他自己都还没长醒呢,当什么所长。我不想来,是我妈硬要我来,说自己屋里的人可靠,好保护他。”
  我说:“你这个妈也是,咋不跟我说一声?好歹我是个亲戚嘛。跟你那个妹夫说,他和远秀的喜事我包了;缺背枪的人,我去给他找;只要这场上有我这个三姐在,包他汤圆不得散。”
  魏远荣一听高兴得很,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我去见赵文俊。我一看,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里暗自好笑,看来这国民党真的是找不出人来了。我亲亲热热地打了两个哈哈说:“赵所长,你到这里来当官,眼睛就高了吗?听说你城隍土地都拜完了,咋就不来看我这个老姐子?”赵文俊一听忙说:“我真的是不知道啊,我才说要和远荣一起来看你老人家呢。”
  我手一挥说:“哪里用得着你动步,今天我老姐子正街上请客,给你接风!”
  我不回乡下了,成天都在街上张罗,今天叫亚彬派来几个年轻人给他背枪,明天又把倾向我们的保长乡长们拉来和他打牌,没两天四乡都知道新来的赵所长是我的亲戚。段家兄弟眼睁睁地看着赵文俊在我们手里转来转去,连个空都插不进去,就急了,不知道从中捣鼓了些什么,赵文俊就叫魏远荣来找我保枪借子弹。
  我说:“你听谁说的我有枪?”
  魏远荣说:“三姐,你就帮了我们这个忙吧,人家都说你有办法。你说我们这个警察所,光壳壳一个,上面又不发枪呀子弹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咋办……”我想了想。就说:“好吧,我去给你想办法。”于是我跑到段成帆家里,说:“段乡长,上面叫成立警察所,又不出经费,明说了要由地方上负责筹办,可是你们乡长书记这样的公事人都不管,不是硬叫人家所长为难吗?人家年轻,又是初来乍到的,拿你们这样老辣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要到上面去说嘛,我又怕他伤了大家乡里乡亲的和气。唉,没法啊,谁叫我是他的老姐子呢?只好厚起脸皮来求你,求你看在我这么一大把岁数,又是亲戚的份上,赏个脸,算是借给我几支枪几颗子弹好不好?我叫文俊给你打个借条。”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他家的堂屋里,不走了。
  那姓段的听了,气得两只眼睛鼓得多大,最后只得拿了八颗子弹和一支破枪出来。我拿起枪,拉开枪栓一看,就还给他,说:“段乡长,这枪,怕是哄细娃儿的吧?要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来,警察所的枪都打不响,怕是要追究责任的哦。”
  他实在拿我没办法,只好又换了一支好枪。我把我们自己坏了的六颗子弹拿出来换了,然后才一起交给赵文俊。我坐在关帝庙赵文俊的办公室里,长叹一声说:“你看,这段家两弟兄,有多坏。我去说了半天的好话,还许了你给他们打借条,结果借的枪是烂的,我硬叫他换了;没想到借来的这八颗子弹,又有六颗要不得!你虽然年轻,却好歹是上面下来的嘛,不把我的脸面子当回事也就算了,这样不尊重你,你在这里怎么做事情?”
  赵文俊拿着那几颗烂子弹,摇着头说:“三姐,我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坏。他们当着我的面只是说你的坏话,说你怎么又歪又恶,硬要人家给你磕转转头;又说你和廖大哥从前都是共产党,是地下的异党分子;还说像你们这样的知识分子,鬼点子多得很,从来就不会安分守己的,廖大哥早就背时①了,总有一天你也要背时。”
  我听了一笑,说:“小老弟,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咋就听不来话啊?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知识分子啊,他们是在警告你,凡是知识分子,就不会安分守己,就是他们的对头!你也不想想看,共产党是干什么的?我明摆着一个地主,一个商人,愿意拿我的田土钱财去给人家共产?哼,当年他们一心要想占我家的那点财产,被我骂了个落花流水,这多年一直不安逸我,却只是拿你那个不明不白地死了几十年的廖大哥来东说西说的。今天的事情你该明白了吧?你是上面下来的一个堂堂的警察所长,他们都要哄你,我一个寡妇不歪不恶,那还不早就打碗水把我吞了?至于异党分子嘛,我既不晓得是啥子东西,也没见过。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给我说清楚,我就会给你注意着,说不定哪天,我就会给你逮一个真正的异党分子来,让他们看看谁真谁假呢。”
  起义的工作紧张地进行着,我们的人不断从城里派下乡来,宁君和一青都回来了。一青装作一个买药的商人,宁君穿着高跟鞋坐着滑竿,一回来就将乖乖的冰华放在魏家沟我二姐那里,自己将八卦丹、万金油在街上摆了一大摊,然后以药材商的名义到合川、广安到处去“推销药品”。许多同志成天在我家里来来往往,我自己就在街上守着赵文俊。眼看他的喜期到了,我又是为远秀操办嫁妆,又是找木匠来做家具,忙了一大阵子,然后邀约了一大群人,吹吹打打把一对小夫妻送进了洞房。
  我只图着热闹大操大办的,把赵文俊的积蓄花去了大半。婚后一缺钱用,赵文俊就想也学着打烂条。正好,街上一个贩卖吗啡的大地主被人告到了他手里,他就连忙来找我商量。我慢条斯理地说:“你如果要树你的威风,就秉公办了,以后就没有人敢在你的面前东说西说的;你如果不想树敌呢,就睁只眼闭只眼,还可以做个人情。”
  赵文俊听了,支支吾吾地说:“三姐,人情倒是可以做的,只是不能就这样白做啊。”
  我一听就说:“那当然,这事好办,你开口说个数,就交给我吧。”
  他连忙说:“三姐,我刚上任,可不能有什么事捏在人家手里,再说街上的段乡长他们又……你可千万要为我保密啊。”
  第二天,赵文俊把人放了。晚上由我经手,找人给他挑了两担黄谷加上五十块银元,了却了这桩公案。刘石泉听了,哈哈一笑说:“这下子,背枪的、打牌的、办事的都是我们的人了,眼下这两担谷子和五十块银元一进门,这位赵所长就死死被你捏在手里了。老大姐你松不得手啊,我们要在这里活动,你要在街上去为我们稳住阵脚,要不然,就可能露马脚哦。”
  我笑笑说:“老刘,你放心,当年连杨森的那么多师长旅长都不在话下,这赵文俊,算什么?”
  说了这话没过两天,黎梓卫街上就出现了三三两两卖针头、麻线、毛巾、袜子的小商贩。我也不去关帝庙赵文俊的办公室了,也到茶馆里坐着,跟茶馆的老板摆龙门阵。我说:“这一向不知道啥子货好卖啊,我想再去重庆做趟生意。”
  老板说:“三姐,做米吧,米好卖,一趟米运到重庆,至少七成利呢。”
  我一边应着话,一边偷眼看那个卖针线的,突然发现他包头的布帕子下面,有一圈戴过军帽的痕迹。我站起身来,一趟子跑到赵文俊那里,把他从牌桌子上拉起来,悄悄说:“你不是要抓什么异党分子吗?我给你在茶馆里看到一个,你赶快去一趟,保证没错。”
  赵文俊一听,连忙喊:“来人,快去把人给我拉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地进来一群人,那卖针线的不服,一路上日妈倒娘地骂。这边的乡丁毛了,只听见有人喊打,就拳头脚尖地打了起来。那人直是喊:“打不得啊,我是上面派来的……”打的人说:“上面派来的,我们所长为什么不晓得?分明是来捣乱的异党分子,不打你不得说实话!”那人被打得遭不住了,说:“我真的是上面派来的,不信你们看我包包里的‘派司’。”
  赵文俊叫别打了,搜他的包包。又过了一阵,那个家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被送了出来,赵文俊还直说,“慢走慢走,对不起啊……”
  我跨出房间门,拉住赵文俊问:“你咋把他放了啊?”赵文俊哭笑不得地说:“三姐,搞错了,人家真的是上面派来的,那‘派司’是蓝本本,直线联系,不消和下面通气的。”
  我打断他的话头说:“他们这样真真假假的,谁弄得清楚啊,说不定真正来了异党分子,也要被蒙混过去了呢。看来这个忙我给你帮不了,我不晓得啥子蓝本本黑本本的。”赵文俊说:“三姐,你不是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免得你又去闹笑话。这回啊,重庆一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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