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出书版) 作者:新独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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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出书版) 作者:新独秀-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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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磨嘴皮子?早就让‘临审室’的火钳和烙铁跟你们说话了。”

“那究竟……”二人心里踏实了。

“谁是共产党,我现在也不知道。否则要你们干什么的?吃干饭的?”杜林甫的语气缓和下来,“但是肯定有共产党。这是毫无疑问的。你们要密切监视谈岳、冯儒、张怀文……还有……算了吧,你们先给我盯着这三个人。谁都可能是,也都可能不是。你们只管跟踪监视,不准动手!记住,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是!”华雄飞和杭苏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谁让你们走了?坐下。”杜林甫说。二人又讪讪地重新坐进沙发。

“一会儿,张怀文要来。你们就这样……”杜林甫低声布置道。

没多久,张怀文就气喘吁吁地来了。他太胖了,爬上小红楼二楼都感到喘不过气。

当他走进杜林甫的办公室,定了定神,就感到气氛不对。杜林甫没有正眼看他,两个侦查特工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惶惑不解,浑身发毛。

“张怀文!你这个共产党分子!”杜林甫猛然间大喝一声。

张怀文一个哆嗦。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处座,你说……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杜林甫又喝道。

华雄飞和杭苏立即掏出手枪,分别对准张怀文的左右太阳|穴,同时厉声叱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张怀文感到两只冰冷的枪口像两条毒蛇的舌芯,正舔着他的脑壳,而且还发出“嗞嗞嗞”的声音。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处座!冤枉啊!有人陷害我啊!”他蜷曲着身子对杜林甫号叫道。

“冤枉?我不会冤枉你的!”杜林甫好像很有把握地说道。

“快说!要不然让你尝尝‘老虎凳’和‘鸭掌签’的厉害!”华雄飞也跟着吼道。

“快招!你的同伙还有谁?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杭苏边说边用枪口推了推张怀文的脑袋。

张怀文吓得瑟瑟发抖:“处座,我真不是共产党啊!你说我是共产党要有证据啊!”此刻,他已顾不了许多了,哀泣着向杜林甫要证据。

“证据?我问你,昨天我们三个人商量的事,怎么到了今天,共产党就知道了?”杜林甫责问道。

张怀文一愣。“昨天?三个人?那不是处决共产党分子的事吗?泄露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想到这里,他心里有底了,声音立马雄壮了一些:“处座明察。卑职确实没有……不是卑职泄露的。”

“不是你,难道是我?”杜林甫说。

华雄飞和杭苏有点发蒙。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张怀文急了,他一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于是拍着胸脯说道:“这样吧,处座。明天深夜行动时,我亲自、我首先杀几个共产党分子让你看看我张某对党国的忠心……”

华雄飞和杭苏对视了一下。

杜林甫见此情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叱道:“住口!娘希屁!你真的要找死吗?你这蠢猪!”他如此气急败坏地制止张怀文,是怕他继续将屠杀计划说出来,让华雄飞和杭苏这两个不相关的人听见。

“那你让我怎么证明自己?”张怀文豁出去了,用近乎无赖的语气说道。他为了救自己,已顾不得许多了。

“好吧,我让你证明。”杜林甫缓和了一下,对华雄飞和杭苏二人说,“你们先走吧。”

华、苏二人一走,杜林甫连忙离开办公桌,带着微笑走到张怀文跟前,然后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怀文,我知道你不是共产党分子,我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明晚的事,共产党已经知道了。有人向我反映,我不能不过问啊。”说着他拍拍张怀文的大腿,以示安慰。

张怀文还在生气:“那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

“嗯?”杜林甫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向上扬起的声音,“为了党国的大业,受了这点委屈,就不得了啦?想当初抗战时,为了打日本鬼子,多少军统兄弟沉冤惨死。就说去年淮海战场上吧,国军溃败,很多绝密文件落到共产党军队手里,保密局的18个卧底弟兄被共产党找出来了,不都为国捐躯了?不要再耍小性子了。明天的事,你还要做妥善一点。”杜林甫用恩威并重的语气说。

“共产党已经知道了,我还能怎么做啊?”张怀文耷拉着脸问。

“我已经想好对策了。这个事情就我们二人来做!我想也不必通知那个‘拎墨汁’了。只要我们将这件事妥善解决了,监察部也没屁可放!”

杜林甫把他的对策和张怀文详细说了一遍。

“就这么干!”张怀文肥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17日深夜11点一刻。

月亮高悬在第二监狱的上空。

监狱操场上的两个大灯泡放着惨淡的光,照亮了停在这里的四辆大卡车和一辆吉普车。卡车车厢用土绿色的军用帆布蒙裹着。

随着“叮”的一阵铃声,两个排的狱警很快集中到操场上。

张怀文晃着肥胖的身体来到操场中央。

“啊,一舍、二舍、五舍、六舍的人听好了。今天夜里有一件事要有劳你们。挹江门码头来了一批货,是美国人支援我们的东西。请你们去帮助卸一下。”

几乎所有监舍的人都挤在铁窗前注视着操场上的这一切。

“你们的货,凭什么要我们去卸?”王峰首先责问道。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吼起来。

“我刚才不是说请你们帮忙的吗?我们人手不够啊。你们权当出来活动活动,放放风!”张怀文脸上堆着难得的笑容。

“昨天让你解决放风的问题,你支支吾吾的。现在你就让我们这样放风?”王峰说。

“解决了!解决了!明天开始,每天增加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张怀文一说完,好像不愿再多啰唆一句,就对着副官侧了一下脑袋。副官立即布置:“二、三排负责维持秩序!马上将一、二、五、六舍的人带上车!立即出发!”

“是!”

站在操场的狱警立即分成四个小组奔到四个监舍门口,并端着枪对着门里面的人。枪口前长长的刺刀在明月的照耀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监舍里的人慢慢腾腾地走出来。有的戴着镣铐,有的徒手空脚。但大都衣服破烂,神色冷峻。几个狱警走上前去,将囚徒手上的镣铐打开。囚徒们在黑洞洞的枪口下陆续爬上了三辆卡车。

狱警立即将卡车后门闩上,又挂了大锁。之后,所有荷枪的狱警上了另一辆卡车。

“报告。共计56人,已全部上车。”副官说道。

“好,出发!”张怀文一招手,随即钻进吉普车内。

“突突突……”卡车司机发动了引擎。

引擎盖旁边,放着几把铁锹。

与此同时。

草场门外,管子桥北侧。

几十个人影匍匐在路两侧的沟渠中。沟渠是干涸的,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蓬蒿。

路左边的沟渠中埋伏着陈言、孙英平率领的江宁游击总队二支队的32名队员;右边埋伏的是焦莽率领的南京地下工人武装队部分成员,共38人。孙英莲也在焦莽这边。

他们等待着二监的车队。因为从二监到草场门外的刑场,管子桥是必经之路。而且这里离刑场只有一二百米的距离,一旦出现意外的情况,他们可以很快地赶过去。所以,这里是伏击的最佳地点。孙英莲兄妹事前作了详细的勘察。

轻微的夜风吹动着蓬蒿,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清冽的月光洒下来,管子桥下的河水泛着幽幽的波纹。

陈言一手握枪,一手掏出怀表,凑在眼前看了看,轻轻说了一句:“时间快到了!”

管子桥南面,一支约百十人的队伍正往这里摸索而来。管子桥北侧草场门外围,也有一支队伍向这里逡巡而进……

车队出了二监的大门,贴着南城墙内侧的马路向东行驶,然后钻进中华门瓮城,越过秦淮河,一直向南驰去。

不久,车队沿着一条土路开进了茂密的树林。

夜宿的林鸟被惊得四散纷飞。

约莫又开了两三分钟,车子在树林中央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空地的南侧,有一个直径好几米的大坑。这里是南京南郊的雨花台,离古城城墙约2公里,因其荒凉,人迹罕至。

夜晚的雨花台除了寂静,还显得怪异而狰狞。乌鸦在附近“嘎嘎”地叫。

狱警们一个接一个跳下卡车,并迅速包围了这片空地。张怀文从吉普车内挤出来。

“打开车门!”他命令道。

几个狱警奔到卡车后侧,打开大锁。王峰率先跳下卡车,其他难友们也纷纷下了车厢。

王峰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这里不像草场门外!草场门外没有这么茂密的树林!”

“快往中间站好!”张怀文的副官喊道。

“怎么没有同志们的踪影?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想到这里,王峰知道事情不妙。他大声喝道:“张怀文!你不是说到挹江门,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友们一听,纷纷吼叫起来,一时间树林里骚乱不安。

“少废话!你们都给我站好了!”张怀文叫道。

狱警们端着枪驱赶着手无寸铁的囚徒。

王峰猛然看见了空地南边那模模糊糊、黑咕隆冬的大坑!他马上醒悟过来!

“同志们!跟他们拼了!他们要杀害我们了!”王峰大叫。

囚徒们立刻像爆发的火山向空地外围冲去。

“开始!”张怀文一挥手,恶狠狠地下令。

顿时,“嗒嗒嗒”的子弹声和惨叫声充斥在树林中。

“狗日的!我操你祖宗……”

“你们这帮禽兽、畜……”

“来世再杀你们这……”

囚徒们疯狂地呼号道。

“跟他们拼啊!”王峰怒吼着。吼声未了,两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胸膛。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他仿佛看见了白发苍苍的妈妈。妈妈向他微笑着,眼里尽是慈爱。慢慢地,妈妈的笑容越来越模糊。王峰用尽最后一口气,喃喃说道:“妈……我……回来了……”随即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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