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炮击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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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3炮击金门-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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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一口气没喘的火炮也渐渐不顶劲儿了。由于连续发射,炮膛炮闩产生高热,带来相互矛盾的两个问题。第一,菌形杆已被烧得通红,药包一装进膛,只要一关炮闩,眨眼的功夫火炮便会自动发射。在这种情况下,装填手必须沉着关好炮门,迅速离开炮尾才不会出危险。第二,炮闩因高温已膨胀,一次比一次难关,何新典起先只用一只手,后来两只手全用上,也还得下死劲推,不然炮闩就到不了安全定位。这又增大了迅速离开炮尾的难度。
  何新典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装填手了,他沉着而敏捷地操作着,只要药包一到手, 他就“哧溜” 一下把它推进膛,然后两手把正炮闩,再用胸部顶牢,拼全力“哐”一声把炮闩推到安全定位,然后猛一侧身,跳到安全地带。
  他转身又接过一个药包,顺势填进炮膛。也可能因为炮闩更热更胀,也可能是他的气力不足,他满心想使出全部力量,麻利地将炮门推到安全定位的,谁知这次竟力不从心,没有关严。
  糟!一直担心的险情终于出现了。很明显,如果重关一次炮闩,火炮很可能在一刹那间自行发火,人一定来不及离开炮尾,而被火炮座伤甚至会牺牲。相反,假如丢下炮闩不管,个人可能躲了危险,但药包在高温状态下也可能会自行发火,轻者,炮闩将被打坏,重者,炮弹因无足够的动力而卡在炮管中爆炸……无论哪种情况,战斗将无法继续。
  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何新典必须于刹那间斩钉截铁地决定:是赶快离开炮尾还是重新关一次炮闩。
  何新典已经决定了。他上前一步,两手去扳炮闩的把柄。
  班长喊了声“危险!”
  他说了句“能行”,将炮闩重新拉开,铆足了劲猛扣上去……
  炮闩刚到安全定位,便听“轰隆”一声响,火炮果真自行发射了!紧接着炮尾猛地后座,何新典闪电般扭身,炮尾还是沉重有力地打在他的左肩头,一下子把他掀起老高,平空翻了一个斛斗,头朝下栽到三米外的弹药库门口。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医院里,他缓缓睁开眼。班里同志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面前晃动,听见班长和谁在小声嘀咕:真玄,往下两寸,撞在心脏部位,可能有生命危险。
  他吃力地抬起右手,指指左肩,声音微弱地说:这儿,离心还远哩……
  不怕死故事之四
  夜战。敌人一发空爆弹在火炮的右上方爆炸。声如响雷,光如闪电。
  “打着你没?”二炮手汉德玉问运弹手小董。
  “没。你咋样?”
  “很好。”汉德玉刚说完,突然感到左小腿一阵发麻,伸手往下一摸,一手粘乎乎湿糊糊的,他知道自己挂花了。
  战斗正是较劲的时刻,火炮不间歇地发射着。他一声不吭,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军用水壶来,迅速用水壶上的帆布带,在左膝下面紧紧地绕了几圈止血。可以感觉到,温热的血仍不住地往下流,袜子、鞋子都湿透了。他不理睬,聚精会神盯住仪器,坚持操作。
  又是一发空炸。汉德玉猛然感到左胸被什么咬了一口,火辣辣地难过。伸手往左肋下一摸,一阵剧痛。他知道自己二次负伤了。
  这次的伤口肯定较大,因为血一下子就淌到了裤腰上,待一会儿,裤裆都湿透了。他仍不吭声,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操纵着方向转轮。但是,他已明显感到了工作进行很困难,浑身发热,脑袋一阵阵晕眩,耳朵里嗡嗡直响,眼也花了,连仪器上涂有荧光粉的字也看不大清楚了。
  炮长看出他的不对劲儿来,知道他负伤了,命令他“快下去包扎”,叫运弹手小董接替他的工作。
  下了炮位,汉德玉两处伤疼得无法站立,他就凭借炮口的火光,挣扎着向前爬。那条受伤的左腿几乎麻木得不能动了,右手还得紧按住左肋下的伤口,他只能用左手和右腿支撑住全身的重量,慢慢爬。炮位离避弹室并不太远,对他来说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路。
  他在避弹室抓了两个急救包,摸黑给自己胡乱包扎一下,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渐渐人事不省。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声响震醒,只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呼唤:“快,赶快运弹药。”他想,大概人手少了,炮弹供不上了,怎么的也不能让大炮断顿呀。于是,他又开始一步一步向炮位那边爬。地上,留下他来时的一溜血迹和回去的一溜血迹。
  到了炮位,他挣扎着站起,推搡小董,“你出来,赶快运弹去。”
  炮长说:“小汉,你伤的不轻,快下去。”
  他不说话。回答是目不转睛注视着仪器,紧张地修正着射击方向,开始在瞄准座上操作了。
  战斗一结束,汉德玉便昏倒在自己的战位上。
  医生一边给他紧急输血一边嗔怪说:这个伤号失血太多了,为啥不早点送来?再晚来一会儿,你们连又要多一名烈士。
  不怕死故事之五
  一发炮弹堵着发令所的门爆炸,报话员当场牺牲。电话兵王启禄被冲击波掀翻在地,顿觉右腿和臀部受到沉重打击。抬头看,右半身被硝烟冲得发黑,右大腿两处伤,大的伤口有二寸深,三寸长,血哗哗流。侧背、颈脖、额头也流血,他知道那儿处也有伤。
  堑壕里又落进一发炮弹,他看见十四五步开外,烟尘中指导员晃了两晃倒下去。
  他吃力地动弹有腿,扶着倒塌的土壁,半弯腰,向指导员那边移动。
  “指导员!指——导——员!”
  指导员全身都在冒血,军衣湿淋淋染成红色,也不知伤在哪里伤了几处,脸色苍白软绵绵倒在他怀里已不会说话。
  炮弹还在周围爆炸。王启禄四下张望想找副担架。这条壕沟没有一副担架。其实有也派不上用场,因为没有第二个人来帮忙抬。
  于是,他屈腿、弯腰,抱起指导员,一点一点往自己背上移放。要是在平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可现在,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稍用力便痛得钻心,又伯加重指导员的伤情,不敢动作太猛,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得以完成。
  交通壕很窄,一瘸一拐背一个人通过相当吃力,两旁壕壁不小心碰到伤口,一撞疼出一头汗。他用上牙紧紧咬往下唇,强迫双腿往前奔,因为他知道在敌火下运动要求愈快愈好,多耽误一秒钟,就多一分被再次杀伤的危险。
  走到交通壕尽头,要到达连隐蔽所,还要翻过一个陡壁,再穿过公路,越过一道排水沟。这陡壁,平时一个健壮人都要手足并用才能爬上去。他咬咬牙,一只手拽牢指导员的胳膊,一只手扒住陡壁上的土窝,艰难地向上攀。不料,足一软,眼黑头昏滑下来,创口像刀割一样刺痛,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停在那里喘了好一阵粗气,再次挺住腰,屏住呼吸,开始第二次努力。陡壁上长满了龙舌兰(剑麻),平日这些状如宝剑的植物被战士们视为美化阵地的心爱之物,而现在却成为一种威胁,他担心:如果稍一不稳,腿吃不上劲,扑倒在上面,岂不糟糕!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由于两腿过分吃力,伤口撕裂得更大了,鲜血开始大量流出,滴在陡壁干土上,和指导员的血混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挣扎着攀上这截陡壁的,他很感谢敌人的炮弹,正是它们爆炸的巨响分散了他对疼痛的感觉,刺激他受伤肢体焕发了超常的能量。挺住,一定要挺住!快,再快一点!他成功了。
  上了公路,人就完全暴露在敌火之下。他必须尽量弯腰弓背压低身体,但身体越压低,背人就越累,受伤的身子和腿就越痛越吃不消。但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拼足了最后的气力往前跑。他一步一晃,忍痛穿过公路和水沟,往隐蔽部一尺一尺移近。
  防炮洞终于出现在面前,早已精疲力竭的他只觉天旋地转,脚一软,俯跌在洞口外边,手仍牢牢抓住压在背上的指导员。他顽强地抬起头来,想喊洞里面的人出来帮忙,但只能大张着嘴吸气吐气,就是喊不出声音来。又是敌人的几发炮弹像鞭子般逼迫他决不能停止,他艰难地扶正了背上的指导员,向防炮洞匍匐前进。负伤的右手、右脚无法用力,他就单靠左手左脚一寸一寸地向前蹬、向前爬……
  战后,团首长说:今天你们连打掉敌人两个目标算不得奇迹。一个重伤号救下了另一个重伤号,才算得是一件了不起的奇迹哩。
  拿破仑名言:
  战争是死神的舞池,敢跳下去与死神共舞一曲者乃真豪杰。
         7
  对敌有线广播喊话——这是一个于特殊战争环境和条件下方能产生的颇为特殊的“兵种”。
  它的应运而生起码须具备两个前提:敌我双方长期稳固的对峙状态;阵地间隔不十分遥远,声音传递可使对方听清楚。
  五十年代的金厦海域天设地造般应合了上述条件。
  说它为“兵种”,绝对言过其实了。1958年,厦门前指仅在距大金门较近的角屿、小嶝、大嶝,距小金门较近的何厝、对高山,距大、二担最近的青屿设立了若干个对敌广播喊话组,每组三、五、七人不等。到了六、七十年代有线广播的全盛时期也不过扩建成一个数十人编制的团级站。
  说它为“兵种”,又是恰如其分的。参战老人们说:1958年,厦门前线整天到晚就是两种声音,一种是炮声,敌我对打;一种是广播大喇叭声,敌我对骂。炮声一停,广播就喊开了,和北方农村唱对台大戏似的,可热闹了。“广播战”与“炮战”相得益彰,对敌广播实实在在已融为炮战的一部分,成为炮战的一支“方面军”。
  炮战中,双方的广播站均是对方炮兵的首选目标,必欲一炮毁之而后快。无论金门、厦门,“把敌人的大喇叭打哑了”均是作为一项重要战果往上报告的。同样,“我们的大喇叭于×小时之内便修复开播”也是作为一项重要成就往上报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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