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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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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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笑道:“愿闻其详。”
海棠道:“朝阳初露,花粘珠痕,乍开之花,取群中之嫩蕊,入清泉之陶罐,半月余,贮于米酒,蜜酿经年,食之即取。”
先生笑道:“清秋少日,采花可得多费周折了。”
海棠淡淡道:“百花有灵,只能义待,不可亵渎;无有机缘,宁可不采。”
轮到牡丹姐姐,她笑道:“不过是几盅花粉,入酒即成罢了。”
先生笑道:“姑娘不妨道来。”
牡丹笑道:“我可不及姐姐,不过是粗制滥造而已。每到正午之时,攀花摇粉,放于丝包,塞入香囊,与红酒共酿,悬于茜窗,伸手即来。”
先生笑道:“牡丹姑娘的酒又当是别具一格了。”
到了我,我也来个东施效颦,道:“不过是几盅花露,入酒即成罢了。”
先生笑道:“姑娘又有何妙着?”
我笑道:“我怎及两位姐姐之万一?不过是子夜无眠,随手摇晃,弄了些花露,混了些咖啡白兰地,藏于木瓮,胡乱而作,胡乱而吃。”
先生笑道:“只要有心,小中有大,朴中见真。三位姑娘必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吃过茶,先生提议,大家玩了一会儿麻将。座上,胡吃乱碰,大家心不在焉的玩着,消磨着时间。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千呼万唤,这个谜一样的九夫人,终于出来了。
十八九岁,高挑身材,披肩短发,乌黑发亮;整齐刘海,丝丝垂顺。一弯秀眉,若有若无,像初春远眺的碧草。一双眼睛,悠明忽闪,水波滟涟。两只面颊,不施朱粉,却显天然之秀。樱桃小口,不染胭脂,柔滑红润。浑身上下,一袭翠绿衣衫,脚上穿了一双兰缎绣鞋。
这个九夫人,头上无钗,颈上无珠,手上无镯,全然一副素色的打扮,看上去,却是恰到好处的清新脱俗,不惹凡尘。过去里,只闻听说宋玉潘安之美乃是天成,贵妃昭君之貌都有雕琢之嫌,许是不错。
九夫人过来,给众人下了礼,频频一笑,依在先生身边,斜头靠肩。可在她的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忧郁,像那雨中含愁的丁香花,虽然短暂,却叫人过目不忘,刻骨铭心。
大家开始吃饭,席上,举杯有礼,落著无声。吃过饭,先生又提议,正是秋高气爽、登高望远的好时机,不如大家一起去游含笑湖、登小孤山。
海棠和牡丹,一个称怕高,一个称怕水,向先生求恕。明知是借口,只是小事而已,先生也不介意,望望我,我笑道:“先生有此雅兴,百合求之不得。”于是我们便一起同行。
出了城,车行七八里,又过四五村,终于到了地方。
立在岸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含笑湖,恰似一个妙龄少女半开半合、丝笑非笑的樱樱之口,那一片温情,那一片娇柔,总会令怀春的少女如痴如醉,多情的公子想入非非。靠近湖边的小孤山,小巧玲珑,状如少女嘴角的一颗美人痣,这湖中一山,犹似画龙点睛之笔,令含笑湖顿生百媚千娇之态。
整个湖上,烟波浩渺,游船如梭,游人如织,一片欢歌笑语。乱世的衰败仍然掩盖不了落幕的繁华。有水处就有月,有花处就有莺,呜呼,把酒当歌,人生几何?这些公子小姐,他们才悟透了人生的真谛。
我们一行人上了船,初行处,柳梢拂面,渐到湖心,游鱼绕舷。湖面上,游船虽多,小船悠悠,穿梭往来,应付自如。
上了岸,但见古树参天,浓荫匝地,鸟声绵绵,花香阵阵,轻烟缭绕处,缕缕微寒,扑面而来。
姨娘心细,赶紧给九夫人套了一件青丝连襟马褂。九夫人莲步轻移,先生揽其腰肢,并头而行。
那个傻大姐,扯开了破铜烂铁似的嗓门,唱起了歌儿:
油菜花,
黄又黄,
南山下住着个少年郎。
少年郎,
没爹娘,
只有一群牛和羊。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
没有一个嫁给他。
手提鞭儿打手心,
恨了爹来又恨妈,
穷人的命儿苦菜花!
半山上,到了一处凉亭小憩。有卖凉茶水和零嘴的小姑娘,四处兜着生意。大家吃了茶,继续前行,沿石阶而上,但见山风吹面,有水的温润;草的腥味。花的香甜……
终于到了山顶。立在山颠,直觉天高地阔,远树茫茫,近水苍苍,群鸟翩翩……所有的人,顿觉神清气爽,不由高声呐喊,就连那个平时情慵意懒的九夫人,忽然也来了精神,摘了身旁野花,一瓣瓣拧下来,堆在手心,用嘴一吹,随风而去,乐得个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玩够了,大家在山石上坐了会儿,意犹未尽。先生来了雅兴,取出萧来,迎风吹了一曲《水调歌头》。一曲尽,九夫人也来了兴致,从先生手中抽过洞箫,吹了一曲《长相思》。
眼看差不多了,大家下山。走到半山,九夫人直叫身体不舒服。姨娘上来,一摸额头,急忙道:“夫人刚才乐过了头,出了虚汗,一时没有添衣,八成是受了风寒,赶快回去请大夫吧。”
先生叫声“不得了!”顾不了我们,背了九夫人,姨娘携着,傻大姐扶着,连爬带滚,急忙忙下山去。
我和秋荷,立在原地,无奈而笑。
这个秋荷,是卖身为奴的,因模样儿还生得灵秀,十一岁就入了书馆,到现在,虽然不满十八,却人小鬼大,既会言传,又懂意会,算是一个古怪精灵、称心如意的小丫头。
我对秋荷说:“既然乘兴而来,不能败兴而归。我们自己玩个痛快吧。”
于是二人又租了船,游含笑湖去。
玩累了,我们上了岸,寻了一处小店打尖。正吃着,进来一伙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来到我们桌前,为首的牛氓将刀往桌上一插,咬牙切齿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秋荷一见这伙人,神色略一慌张,用手拉住我的衣角,见我不动声色,不由松了手,斜倚一旁。
听着这老掉牙的江湖话,叫我差点儿喷了饭。死我都不曾怕过,一把刀又算得了什么?我静静的坐着,等待他们的下文。
氓首不怒反乐,呵呵一笑,道:“风吹石头跑,真是怪世道。如今连这女人也敢不听话了。”
我笑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想要多少?”
氓首笑道:“痛快,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吃敬酒的,给十块大洋;吃罚酒的,给五十块大洋。”
我笑道:“只身在外,哪里能有那么多钱?好汉英雄能放一马吗?”
氓首摇着头说:“江湖不二价。有钱给钱,无钱拿钱赎人。”好家伙,有财劫财,无财劫色。他们这无本的买卖,真的是算盘打到家了。
秋荷过来,身上摸摸,掏出两块大洋来,对我说:“小姐,我就这么多了。”我知道。这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月钱。我过去,一摸她的头说:“傻姑娘,我怎么会要你的钱?”
氓首过来,一把抢了过去,笑道:“这算是首付。”我冷冷一笑,索性把包丢给氓首,道:“好个江湖不二价。看上什么拿什么吧。”拉起秋荷便向外走。
氓首哼了一声,手下喽啰拦住了我们,顺手还在我们身上乱摸一通。眼看出不去,我拉着秋荷,退了回去,乘机在伙房里操了一把菜刀在手,与他们相向而立,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兔子逼慌了咬人,这突然的变故,令他们所料不及,一时间,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双方僵持了起来。店家缩在门后,不敢出来,拿眼从门缝里向外瞧。
天无绝人之路,进来一人,衣冠楚楚,风流倜傥。向氓首一笑道:“邱阿三,又在害哪一家的良家妇女啊?”
邱阿三一见,马不停蹄过去,向来人一揖道:“不知薛少爷驾到,罪过罪过。兄弟摆上一桌,为少爷赔罪。如何?”
薛少爷笑道:“这两位姑娘是我旧识,看在本少爷面上,让她们走吧。”
邱阿三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两位姑奶奶,得罪了。”一边说,一边把钱和手袋放在了桌上。
薛少爷笑道:“三爷,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邱阿三笑道:“折杀我了。改日再陪少爷吧。”叫过店家,道:“给薛少爷好好摆上一桌,账先记上。”说完,一挥手,一伙人灰溜溜地走了。
明知道是菜包子打狗,店家却敢怒不敢言,苦笑着进去备酒菜。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得谢薛少爷的救命之恩:“多谢少爷仗义相救,来世结草衔环,也当报答。”
薛少爷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让二位姑娘受惊了。”
我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岂能不铭刻于心?”
薛少爷笑道:“姑娘当真了。敢问姑娘芳名;仙居何方?”
就算面对的是真君子,我也不能告诉他实话,笑道:“民女飞燕,庐居水云桥。”
薛少爷笑道:“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家。自古水云桥,水天一色,白云无限,桥影惊鸿。如此好地方;如此好名字。不出二位这样的美女,真是折杀人了。”
面对薛少爷的舌如巧簧,我也不能为之动容,只是淡淡笑道:“公子出语玑珠,小女子望尘莫及,汗颜而至于无地自容了。”
这时候,店家装着笑脸,已把酒菜摆上来了。
薛少爷斟好了两杯酒,笑道:“姑娘不畏强暴,持刀相向,如此气度,巾帼何让了须眉?当饮此酒。”说完,先干为敬,亮杯示诚。
我和秋荷对视一眼,干了此酒。放下杯,我笑道:“蒙公子盛情款待,感念于心,莫齿难忘。我们就此告辞了。他日有缘,自当再见。”
薛少爷笑道:“姑娘且慢行。今日有缘,何待来日?水酒一杯,草梗一盘,也表在下心意。”
我笑道:“公子好意,飞燕心领了。只是出来时久,怕家里人担心,只得快快回去。”
薛少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我既是有缘之人,当酒逢知己千杯少,秉烛夜谈不觉晓。”
我笑道:“既已相识,来日方长。如有机会,一定到公子家拜访。”
薛少爷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擦肩不相识。不如今日就到敝户,让在下以尽地主之谊。”
面对此人的强留,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快来,先前的好感一扫而光,犹如品尝美味佳肴,突然吃出一只苍蝇来。
我明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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