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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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妾-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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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什么念头,竟能让她在遭高文构陷、算计、欺骗之后也无法完全讨厌他?

    再比方,前些日子高文重提“紫金葡萄白玉圆”来羞}辱她,她虽愤恼,事后却关切起他是不是还站在院子里。发现他离开了,她竟生淡淡失落……

    徐卷霜忽然想起琵琶以前逗弄她的一句:我家小姐怕是要遇着慕着念这思着郎君,才心甘情愿把奴身儿交。

    琵琶这句话像一阵风,来得突然,去得突然,停留徐卷霜心上只数秒,却……就用这瞬间吹开了她的心扉。

    徐卷霜正视到自己对高文有好感,但是并没有到琵琶那句话的程度,于是她告诉段秦山:“我想我如此包容他,应该是对他稍稍有了情意。”

    说完徐卷霜感到两颊有些烫,也不知颊色是否绯红。她忽听见一声清脆响动,惊得抬头出声:“什么声响?”

    徐卷霜环顾着望了一圈,周遭人物景皆没有变化,不知道这声响从哪里发来。

    “没什么,是风。”段秦山勾勾嘴角,又笑她:“大惊小怪。”

    段秦山悄悄将袖子攥住的拳头松开,五指舒展了一下——刚才他听到徐卷霜某句话,又睹见她脸皮红成那个样子,一个没控制住,拳攥得紧了,指节发出了一声脆响。

    段秦山面上笑得随和,心里头千回百转:今帝嫡出的皇子,就只他跟段燕山两人,朝中力挺段燕山的,便是南衙那一班羽林郎的长辈们。这帮子羽林郎平时打打闹闹,各个看起来均是没骨气的种,却不知怎地,段秦山之前使了几次计,都搅不散他们。刚好闻着裴峨要纳徐卷霜,段秦山便在徐卷霜面前损高文,算准徐卷霜会因他这一次话,日后尽吹枕边风,搅得南衙内生嫌忌。

    哪知那天江边遇见,段秦山才知道裴峨把徐卷霜给了高文。

    段秦山真是大喜过望,只道天助我也!这回徐卷霜不仅能吹裴峨,还能吹高文,最好搅得他们南衙天翻地覆,内斗起来,无力顾及段燕山。

    于是段秦山准备了半个来月,就等着今日王远乔忌日,给徐卷霜洗洗脑子,将她洗成任他摆放的棋子,随他肆砍的钢刀。

    哪知道徐卷霜竟然说出悚然听闻的话,她说什么,她说她对高文有了情意?!

    段秦山骤攥了拳头,攥得他肉与骨皆有些痛。少顷心头大笑,又笑得点点酸。

    徐卷霜说她对高文有情意,却知不知……却有第三人,正站在远处,默默藏着对她的情意。

    那人便是他段秦山。

    恩师之女,青梅竹马。段秦山少时便对徐卷霜有好感,拿她下棋子,顺势推她进裴家火坑的时候,他也不舍过,也难过过……若不是时时提醒自己,成大事者,小不忍则乱大谋,段秦山差点就自毁了计划。出嫁之前,徐卷霜来玄郡王王府找段秦山,后山两厢私下,他执着她一双手,差点就忍不住冲口而出:不怕,了不起本王抢在裴峨之前纳了你!

    还好他克制住了。

    段秦山向来喜欢远谋,下棋别人算一步,他要算三步。段秦山算着:等他成大事后,管徐卷霜那时是什么身份,给她换个名字,换个出身……他站在了最高处,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帝中兴仁君,不也做过许多霸道又荒唐的事么?

    段秦山心中带三分情,又带着七分自家棋子自家可以闲置不用,却绝不能被别人抢走的坚定,凝望徐卷霜道:“阿霜,你说你对那高子文有情,却知不知道……”他的目光在徐卷霜脸庞上缓缓滑动,犹如泻一夜月光,缱绻深情:“……我对你有情啊!且——”段秦山哽咽一下:“你对他只是稍稍有意,我对你却是始终情深!”

    徐卷霜闻言眉头就蹙了起来,觉得段秦山这话不对劲:虽然她自身并没有经历过情深,但从小就见着父母恩爱,知道情深是什么样子。那是时时为对方着想,对方病了,你比对方还慌。对方遭遇大难,你就是舍命也想救她!

    可是在裴峨纳妾的事上,徐卷霜去求段秦山,段秦山有尽力而为,却并没有全力以赴。

    徐卷霜心头忽生戒备,便没有如往常般将心思皆同段秦山讲。她只简单拒绝他道:“五殿下一时冲动,这种话切莫再言。”

    “本王不是冲动啊!”段秦山语急急,情切切:“阿霜,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裴玉山那事,我实在做不出像高文那样耍阴计奸招的事情,确是无力救你。但除了这件事,从小到大,你求我的哪一件事,我没有为你办好?”段秦山连连追问:“你难道没有感动吗?”

    “感动是感动,男女之情是男女之情,岂能混淆一团?”徐卷霜立马反驳。她承认,段秦山待她父亲和她皆不薄,徐卷霜甚是感动。但是……不能因为感动就以身相许吧?

    段秦山苦涩兼尴尬地笑笑,摆摆手:“阿霜,你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不妨多考虑考虑,你我时常碰面,日子还长——”

    “以后不会碰面了。”徐卷霜摇头:段秦山对她有情,她又对段秦山无意,以后要仍保持则同段秦山会面,岂不是吊着他利用他,享受消遣着段秦山对她的情意,然后耽误他一生?

    徐卷霜觉着,自己既然对段秦山没那份感情,也说出来了,以后就不必再纠缠了。徐卷霜便向段秦山强调:“我乃有夫之妇,五殿下却还青春大好,五殿下与我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来往。世间佳人千千万,五殿下切莫因区区徐卷霜耽误。”

    徐卷霜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求段秦山办事,最好永远避开,祭拜父亲的时候也避开,不再见面。本来她还打算向段秦山询问下王玉容的事的,现在看来绝对不能问了!

    徐卷霜理清思绪,心下变得异常清明和镇定。

    段秦山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怔忪过。

    段秦山有些茫然:自己这不是想方设法把她往怀里拉么?怎么越推越远了?!

    他不知不觉伸手摸了左边胸口,靠近心房的地方,有他身上唯一的一道伤疤。

    十来岁时,段秦山和高文互看不顺眼,高文按耐不住,竟向段秦山下了战书邀武,欲决胜负。比武场上,高文先选的兵器,选了一把剑,段秦山勾起唇角笑笑,毫不犹豫选了一杆枪,心道高文蠢货,不知枪比剑长。

    等会两人过招出招,段秦山枪能抵高文胸口,高文的剑却未必抵得到段秦山。

    果不出段秦山所料,两位少年同时出招,段秦山枪口抵上高文胸膛,稍刺肌肤,高文的剑锋却远远距离段秦山还差一大截。可是高文陡然用自损的方法,身躯穿透段秦山长枪,生生近前将剑刺进了段秦山胸口。

    两人受得伤差不多重,一齐昏倒了过去。后来太医赶来,救回两人,皇帝将段秦山痛骂了一顿,罚跪三天。

    段秦山正想着,忽见不远处小径上有两人一前一后,正从山下往上走。段秦山毫不犹豫迈进一步,双手将徐卷霜双手一执,强力拉入怀中。接着又松一手,改按住徐卷霜后脑发髻,让她不能扭转头。

    最后,段秦山暗中运起内力,大喊一声:“阿霜。”

    声音不仅饱含深情,而且充沛浑厚,响彻山林。

    高文本是跟萧叔则一起来柳枝山赏红叶的,因为萧叔则腿脚不方便,两人起先走得比较慢。后来同时看见了上方的徐卷霜,高文就步伐加快了,撇下萧叔则,一步跨三个台阶上来:她怎么带琵琶出府来了柳枝山,还跟段秦山那货在一起?

    高文步伐更快,担忧段秦山是因为仇视着他,也一并为难徐卷霜。

    只隔两级石阶,高文眼睁睁目睹段秦山拥抱徐卷霜,还听见段秦山大叫了声什么“阿霜。”高文的怒火“唰”地就蹿起来,打算直接抡拳揍无礼轻薄的段秦山!

    高文抬了手臂,盯着徐卷霜的后背,只隔一步半路了,忽然整个人滞了动作:阿霜……忽忆起来,某日在江边,段秦山朝徐卷霜张了个口型,未出声。

    高文张张口,模仿着还原段秦山的口型:阿霜……

    段秦山那天也是喊的“阿霜”。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是高文忽然就觉得,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皎皎的手榴弹和mocca的地雷,破费啦O(n_n)O

    还有要谢谢popocat姑娘给我抓了很多bug╭(╯3╰)╮

 34第三十三回

    高文缓缓地转回身,往山下走去。萧叔则走得慢;刚上来;两个人撞在同一级石阶。高文面色慌乱;扣住萧叔则两肩;急急迫萧叔则转身向山下。

    萧叔则张唇刚要问;高文却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萧叔则扭头欲望一眼;高文急得无声跺脚——国公爷从动作到神情无不狼狈,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尴尬捉女干的人。

    萧叔则闭眼又睁眼;整个动作很慢,犹如仙鹤徐徐收起双翼,又展开。他拖着瘸腿下山;默然依允了高文。

    待到山下;两人站定了,均回望山上,见徐卷霜和段秦山还没有下来。萧叔则这才说:“子文,下次再遇着这种情况,你记得推我上山,而不是下山。”

    高文不解:“这话怎么说?”

    “约好是来赏枫叶,岂可半途而废,再怎么说也要上到峰顶,目及这一山染红的曼妙景致。”萧叔则笑道。

    高文心情糟糕,瞪了萧叔则一眼:“你打趣我!”

    萧叔则仍是脸上挂笑,但笑着笑着,就慢慢敛了容,声音清晰道:“说真的,下次要再遇着,你不上山也不下山,就直直往他二人方向走,过去问个明白。就算真有点什么,该逃的也不是你。”

    “那种情况,我怎么能过去?!”高文高声道,慢慢将手臂抬高数寸,按上剑柄:“但愿没有下次了。”高文手只按剑几秒,旋即自己松开,两拳揉胸口:“难受,闷得慌。”

    萧叔则见高文神情憋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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