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 长河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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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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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们都被聚集起来,孙策装模作样地安抚了她们几句,便命人都带下去,要她们即刻收拾东西起身东归。一群女人各怀心事哭哭啼啼地散了。
  周瑜忽然想起来,便指着大小桥对孙策说:“伯符,看那边!”孙策顺着他的眼光望去,笑说:“这两个丫头不错,就是岁数小了点儿。”
  “那是故太尉桥玄的女儿!”
  “桥玄!”孙策也略感吃惊,盯着两个少女说:“马日磾似乎说过有故人的遗孤寄养在他府里,难道是这两个丫头?”
  周瑜点头说:“大约就是了。故太尉之女,竟然沦落至此,实在可怜。”
  孙策嗤笑说:“这就是个混账年月,哪儿说理去。回头在吴郡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嫁了。”说罢转身要走,众人跟上。周瑜临走又回头看了一眼,正望见小桥被兵士推搡,琴摔在地上,她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周瑜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绿色的身影像从十年前舒水畔向他走来的,只不过变得那么渺小,那么惶恐,那么可怜。
  “主公!”他听见自己叫住了孙策。
  孙策回头,见周瑜仍在望着那群女人,正要笑他,周瑜定睛看着小桥说:“我要娶她。”
  孙策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策哥心里怒吼:我竟然被个黄毛丫头给ntr了!!!!!!

  ☆、第 5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又改了改似乎不那么GV了……
  突然听到孙策聘大桥,周瑜聘小乔的消息,女眷们都深为震惊,兵荒马乱城破家亡之际,居然点缀上两桩喜事,真让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不过被胜利者占有是常事,被娶为正妻则大不寻常,女人们即使说不上替她们高兴,也着实替她们庆幸不已。只有姐妹俩看着正紧锣密鼓准备的婚事似乎无动于衷,大桥一脸的忍辱负重,小桥则全然懵懂无知。
  而合卺之日就这么仓促的到来了。
  琴瑟鼓乐声中,盛装的新妇被簇拥着迎进华堂,夫妇执手沃盥入席。孙策破例没有单独居上,而让周瑜夫妇并排,再三同牢而后合卺。
  大桥盛妆华服下光艳照人,和孙策堪称珠联璧合相映生辉。小桥形容尚小,比她十三岁的年龄看起来更稚嫩的多,呆呆的只是任由摆布。
  虽然是在战争夹缝里,却仍旧热闹喜庆得与天下所有婚礼一样。客人大半是孙策麾下未当值的将领,翘首盼着敞开酒量大醉一场,看四人放下合卺的犀角杯,便纷纷站起来称贺道喜。
  此时月出东山,鼓乐声起,宴席开始了。几爵酒灌下去孙策就上来些醉劲儿,跑到席间勾肩搭臂挨个谈笑拼酒,几番下来众人也不由得喝多了,厅堂里渐渐吆五喝六喧闹起来,几乎淹没了琴瑟钟鸣声。笑声中谁也没想到孙策忽然踉跄回身到一把拦腰抱住大桥把她扯到当堂,大桥不禁惊叫一声,周瑜忙站起来快步走下去想拦住他,孙策却回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打了个酒嗝笑说:“桥公二女虽流离……有我二人做婿,亦足为欢!”
  一瞬间大桥脸上的胭脂色似乎都褪了。周瑜看见她捏紧了拳头浑身微微地颤。
  “主公,你喝多了。”周瑜垂下眼睛,甩开手转过头说,“来人,送两位夫人回内室。”
  孙策任大桥从怀里挣扎开,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周瑜。两人对峙般站在当堂,空气在那么一瞬间都凝滞起来,众人噤声,面面相觑。周瑜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笑说:“今日良宵欢会,吴侯既已不胜酒力,周瑜来陪诸位痛饮,不醉不归!”说罢举起龙纹觥走下去满杯而饮,气氛这才恢复,渐渐觥筹交错热闹起来。
  到半夜酒宴才罢,众人醉的一塌糊涂,笑闹着兴尽而去。周瑜环顾一周却发现孙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于是也整了整衣冠向内室走去。
  婢女开门后,他迎面看到了端坐在榻上的小桥,这也才来得及认真打量她。
  和大桥比起来她并不算美丽,而且几乎还是个孩子。脸上被施着层厚厚的脂粉,雪白与殷红之间简直看不出本来面目,光洁的额际贴着金箔剪成的花黄,副笄六珈璎珞翠簪缀在高高堆起层云般的高髻上,压得脖子都有些抬不起来。婚服宽大,她整个身体完全被玄衣绛袡葳蕤锦绣埋住,更显得小的可怜,简直像个被打扮起来的绢人玩偶。
  只有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在灯火的忽映下睁的大大的,依然如初见时一般明澈又天真。看到这双眼睛,周瑜便觉得之前与孙策爆发的争吵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将军,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小桥忽然问,声音很小,还有些发颤,“姐姐晚上看不见我,要担心的。”
  周瑜听了更觉得她可怜,走过去在榻上和小桥对坐,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姐姐不能陪你睡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我陪着你可好?”
  小桥的眼睛睁得更大,惊恐地看着他说:“她们没告诉我不能回去了!我不要你,我想要我姐姐!”她的眼泪决眶而出,扑簌簌地打在颊上,又忍不住用手背去揩抹,瞬间脸上就是一片狼藉。
  周瑜在她的哭声中有些尴尬,踌躇了一晌说:“你姐姐嫁给了吴侯做继室,你现在是建威中郎将的夫人,过几天我派人送你们姐妹回吴郡,再也不会颠沛流离了,你不高兴吗?”
  小桥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抽噎着问:“那我还能不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
  周瑜想了想说:“只要我一直和讨逆将军在一起,你就不会跟姐姐分开。”
  小桥嗫嚅问:“那你会,会一直和讨逆将军在一起吗?”
  周瑜下意识望向案上的灯盏。一只飞蛾扑着金黄的翅膀,在绕着灯火飞。
  他良久说:“我想我……”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清凉的夜风带着浓烈的酒气涌进来,吹散了房内少女的脂粉香。孙策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地靠在门上,酩酊大醉,脸颊烧红,眼睛灼灼地盯着小桥,向门外一甩手里的酒壶口齿不清地说:“丫头,跟你大姐……睡去!”
  小桥刚才一吓间不觉抓紧了周瑜的胳膊,看着门口的醉鬼,又不知所措地望向周瑜。孙策不耐烦地大声嚷道:“你大姐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你!跟她睡去!”
  小桥这下听明白了,惊叫了一声从榻上下来,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向外跑走了。
  孙策一脚把门踢上,歪着靠在那里,眼睛灼热又阴沉,在披散下来的黑发下好像明灭的炭火。
  周瑜不禁又叹了口气。当日脱口而出想娶小桥的时候真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一夕间变成了他们的隔阂,毕竟孙策常嘲笑他不婚娶,于是他去娶一个女人入主中馈实在不是很自然的吗?然而世上多得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他虽然明白这点却从来没有想过孙策对他也是如此。那天晚上孙策无缘无故暴跳如雷,周瑜则对以与生俱来的固执,僵持之下最后竟以孙策抢先聘下大桥为结束。对周瑜来说这一切都莫名其妙,唯一可以拿来解释的大概是孙策那不可救药的好胜心。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踹门进来,还是让他十分意外。
  孙策举起酒壶仰脖咕咚灌了一口,踉跄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榻上,盯着周瑜问:“你跟我现在到底算什么?!”
  周瑜想了想说:“连襟。”
  孙策摔了酒壶,猛地揪住周瑜的衣襟骂道:“我连你祖宗的襟!”
  周瑜愣了下,推开孙策说:“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孙策没动,瞪着他捶着床板咬牙切齿地嚷:“你是不是跟我玩腻了?!”
  “我……”周瑜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却又一时语塞。
  孙策看他发愣,更加恼火,吼道:“这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的让你中了邪了非要娶!你跟我在一块儿还不够好?!”
  周瑜还没有张口千言万语就一齐涌上来,可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一急之下,钻心的绞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他皱紧眉头捂住胸口,费力的喘息间连额际都沁出了冷汗。孙策立刻慌了,忙把周瑜扶住,抱紧他让他枕在自己肩头。
  “伯符,我只是忽然想成家而已。不是你不好,只是男女人伦,我们永远在人伦以外……即使这样,我也从不后悔跟你有肌肤之亲,可即使我不后悔,也不能跟你在人前携手并肩,伯符……我只是想真的有个家而已。”
  孙策闭上眼睛,把脸颊贴在周瑜沁凉的额头上。他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话一点没错,策马持刀剑指天下何其易,生同室死同|穴却何其难。……也许这才是世间最大悲哀事。
  远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少女的歌吟,伴着笙箫,夜空中悠扬而微邈,转朱阁,低绮户,随月光与清风穿门而来。孙策侧耳倾听,却辨别不出是真的响在耳边还是从记忆深处向他一路飘过来的。
  春花态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桐子结千年。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孙策一动不动愣了良久,忽然从怀里摸出犀角杯,俯身捞起地上的酒壶倒满了酒,伸到周瑜脸前说:“来,跟孤合个卺。”
  周瑜撑着坐起来,整了整衣冠,瞥见案上婢女为结发准备的五彩丝绳,便给孙策系在头发上,而后和他一起执杯,很认真地说:“结发共枕席,与君成新婚。欢娱在今夕,恩爱两不疑。”
  他们郑重举杯,共饮,对视……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婚礼。
  建安四年的周瑜尚不满二十五岁,青春韶秀,眉眼如画。纤长如修竹,优美如白鹤,白皙皎洁就好像永无云翳的月亮。世间的美男子虽多,对孙策来说却只有这十数年来始终如一的纯洁真挚令他迷恋。这纯洁真挚的爱情如同在每个夜晚投进梦里的月光,不管孙策走到哪里,不管孙策如何落魄,永远静静地从夜空透下来……澄澈,明净,驱散他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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