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 长河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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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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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咬住嘴唇,直直地瞪向陆逊,眼中似乎正涌出泪花。陆逊不想再看下去,把门摔上,踉跄向庭院里走去。
  喧嚣散尽,满目寂寥,只有冰凉的月光,悄然落满整个院落。
  陆逊一路扯下玄色的礼服,抛在地上。他走在自己的府里,却好像孤魂野鬼,茫然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等到他察觉,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深院的偏房前,踌躇半晌,抬手拍了拍门环。
  门内窸窸窣窣一阵衣服的声响切近,却没有人开门。陆逊低声问:“夫人已经睡下了吗?”
  “尊夫人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弃妇。”谢氏的声音从门内低低地传来。
  陆逊听了更加难过,半晌说:“夫人一定要走吗?如果留下,我待夫人绝不会异于先前!”
  “留下何为?徒然自取其辱。”谢氏轻笑说,“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也,使君不必因此难过。我明日别过,今后也另寻欢喜,大家各自好自为之。”
  “九年夫妻……”陆逊扣紧门扉,几欲哽咽。“夫人请开门,再见一面……”
  “不!”谢氏猛地挡住门,“自你答应孙氏婚姻之时我已发过誓,天上天下,碧落黄泉,永不相见!此誓不为夺夫之恨,只为不想眼睁睁看陆氏一门清贵,被孙氏的浊血污染!当年满门宗族,在皖城一役尽丧于孙策之手,使君今天居然娶他的女儿!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泉下去见叔祖?!!”
  “我……”陆逊痛苦地攥紧拳头,听谢氏在门内放声痛哭。
  “我也对你发誓……对列祖列宗发誓,陆逊宁与女奴生子,也不会让后代流着孙策的血!”
  院内夜风轻徐,悲声不止。而月光如盐,仍旧一层层地洒在人的伤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  虐完嫂子虐小鹿

  ☆、第 74 章

  
  海风带着潮湿的腥沫,硬硬地打在曹操的脸上。脚下海潮澎湃不停冲击着石崖,阴云下是铅灰色的海,一望无际,蔓延到眼界尽头。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他拄着剑望向远方说。
  海风呼啸,将时间不停吹到他身后的远方。建安十二年,曹操灭了二袁,平了乌桓,征服了北方与中原,失去了郭奉孝。
  他站在石崖上,脑中只余郭嘉对众人得意洋洋高谈《十胜十败论》时灯火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双眼睛亮的就像每夜最早升起来的星辰,但从建安十二年八月已经永远沉没进沧海中。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曹操张开胳膊,任狂风呼啸,大声说,“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应和他的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澎湃的激浪。
  不论日月与星汉如何灿烂,他的双眼是真的沉进了时间的沧海,永远不会再升起来了。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曹操把怀中的悼文高高抛起,霎那间被罡风与海浪卷走,远远地带向了远方。曹操昂起头放声狂笑,跳上马,一路向西南头也不回地奔去。
  建安十三年,正月。荆州。
  “先生走的太匆忙了。”五更鼓刚过,天还未亮。月英看仆僮在灯火下把一箱箱书籍衣物放到车上,不由又叹了口气说,“我本打算备上酒宴,请庞德公司马公他们共同为先生辞行,不想先生这就要走。”
  “豫州在新野,诸事繁杂都要去熟悉,还是早点上路的好。同在荆州,往来也便利,不需要辞什么行。”诸葛亮整了整马鞍,回头补说,“等我在新野安顿下来,就接夫人过去。”
  月英又轻叹一声,苦笑道:“天下纷扰,要安顿下来谈何容易。等先生到了新野,尽快捎回家信,我就放心了。”
  “令尊昨天回信,说这几日就来接夫人回襄阳。夫人一路上务必小心,多自珍重。”
  月英点了点头,哽咽着也连道了几声珍重。
  分别在即,两人却又相对无言。诸葛亮握起缰绳跳上了马。行出老远,回头望去,门口还立着小小的身影提着灯笼,似乎想用那一点微光为他照亮浓夜里的漫漫长路。
  正月。诸葛亮归刘备于新野。
  三月。曹操还鄴,作玄武池以肄舟师。
  六月。权西击黄祖。将士乘胜,水陆并进,傅其城,尽锐攻之,遂屠其城。祖挺身走,追斩之,虏其男女数万口。
  七月,曹操自将南下征刘表,未至。
  曹操剿灭了二袁与乌桓后,北方遂定,意图南下,在此同时孙权也终于打通了从江夏西进的路,而刘备雌伏在新野,招揽兵马虎视眈眈,这一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在刘表治下沉寂了十余年的荆州。风起天末,瞬忽云涌。
  “至尊!”鲁肃举着一封书信,远远向堂中疾步而来。
  孙权纳闷,又不禁有些好笑。自从鲁肃榻上对策之后,一向懒散,从未见过他有什么慌张的模样。此时天色刚亮,他便火烧火燎地跑了来求见,进得堂来,只见双目迸光,衣冠却穿戴得不甚整齐,急急拜过孙权,便把手中的书信奉上,却又不等孙权看完,便说:“至尊!刘景升疽发于背,刚刚病故了!”
  “什么!”孙权大惊,急问:“可属实否?!”
  “千真万确!”鲁肃趋席向前,“臣夜间接到襄阳线人急报,特来禀告至尊!次子刘琮受蔡氏拥立,已继承州牧之位,长子刘琦不忿,正从江夏赶往襄阳!刘备则屯在樊城以应曹操南下……”
  孙权抢过话说:“曹操重兵已从宛城洛阳出动,刘表一死,荆州不知道能抵抗得了几时,而荆州要是沦落,我江东就……子敬!还有什么办法能抢在曹操之前拿下荆州?!”
  “至尊,依我看,用兵是来不及了,也不合宜,此时只能用以合纵之法!”
  “什么是合纵之法?!”
  “即不凭我江东一己之力,而与襄阳中选一人来联合,共同稳住荆州,以抗曹操!”
  “……哪个人?!”孙权眯起眼睛,绿光凛凛。
  “刘备,刘玄德!”鲁肃说,不等孙权再问,忙说,“臣素与诸葛子瑜交好,知其弟孔明正在刘豫州幕下为谋主,孔明来信盛赞此人雄才盖世,勇而有义,我思想了半夜,荆州可堪大事者,不是蔡氏弟兄,也不是刘表二子,只有这个刘备!主公若是有意,我便即刻备上货物资币,火速赶往荆州凭吊表之二子,暗里慰劳其军中用事者,相机说服刘备接管荆襄大事,同心一意,共治曹操!”
  孙权站起来皱着眉踱步沉吟,忽然放开拳头猛地拍在鲁肃肩上:“就依子敬之计!即刻出发!”
  鲁肃乘船逆流而上,昼夜不息,直要抢在曹操大军压境前赶到襄阳,不意走到鄱阳口,遥遥望见横着几艘楼船,拦住江面。鲁肃心里吃了一惊,仔细看去,上面却飘的是东吴的旗帜,略放下心来,却又满腹生疑,行到楼船跟前,上面军士喊话道:“奉水军都督周瑜令,请先生略做停顿,登船一叙!”
  鲁肃听是周瑜,浑身都松了口气,大笑道:“回你都督,这不是他促狭的时候,我有重命在身!事成之后,要奉陪几日也有!”
  军士却不听他说话,几艘斗舰围来,不由分说将鲁肃架到周瑜的雷霆大船上。鲁肃生气,疾步踏进船舱,正见一人白衣青绶,负手站在窗前看云,长风撩起那人的衣摆和纶巾,飘然若乘风欲飞,此时听得鲁肃喘着粗气进来,回过头粲然一笑说:“子敬,别来无恙!”
  “你倒悠哉!”鲁肃上前一拍周瑜胸口,哈哈大笑。
  “子敬不想我吗?顺路经过不来便罢,特地去请还这般推脱。”周瑜请鲁肃在窗前落座,又命献上茶。
  “怎么不想你!”鲁肃一仰脖豪饮下,把茶盏啪的拍到案上,“但此番真是有要事在身!我鲁子敬,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有实现抱负的一天了!”
  “哦?你此行去做什么大事?”周瑜笑问,看起来并不特别着意,鲁肃却不在乎,说:“我要替吴侯,去赚他老大一个荆州!”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赚到荆州?”
  “不瞒你,曹操南下,刘表新卒,这你想来都是知道的。我此行,明着是去吊表二子,暗地里要说服刘备夺下荆州军政大权,趁曹操未到,同我东吴结盟!”
  周瑜听了又一笑,却没说话,只是低头拿起茶慢慢送到唇边。
  鲁肃劈手把他的茶盏夺了下来,拍到案上,“还喝什么茶!你说,我这计策高明不高明?!!”
  周瑜笑说:“若刘备尚在樊城,若荆州尚属刘氏,此计倒不可谓不高明。”
  鲁肃一愣,急问:“你这话,是说?!”
  “子敬不知,这几日风云骤变,昨夜我刚探得消息,曹操舍辎重轻骑南下,已入襄阳,刘琮率众投降,刘备狼狈逃窜,在当阳损兵折将才走脱,现与刘琦合在夏口。”
  鲁肃听完,瞠目结舌,半晌不发一言。周瑜站起来望了望窗外,对鲁肃说:“子敬可立刻折回吴郡,向吴侯禀明,让他做好重兵屯守江夏的准备。和曹操的这一仗是要打的,而且就在眼前。”
  鲁肃捏紧拳头,沉默半晌,一捶几案说:“我去江夏,见刘琦刘备!”
  周瑜急回头:“去见丧家之犬干什么?!”
  “江东兵寡,独木难支,可那个刘备是个枭雄,手上有关张二虎将,虽然被曹操打得落花流水,手上至少也有数千兵马,不为我所用,岂不是浪费?!”
  “你怎么知道刘备能为我所用?!”
  “我此行正要劝他与我联合!刘备正无处可归,此时归于吴侯,岂不白捡了个便宜!”
  周瑜听了连连摇头,冷笑说:“那你又知不知道刘备为什么无处可归?他是不是枭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十数年来跟过袁绍、曹操、陶谦、刘表,朝三暮四,东颠西跑,跟这样的人联合,你是要引狼入室,坐看他从我东吴身上啃下块肉吗?!”
  鲁肃听他口气急躁,不由也有了些恼火,张口要辩,却无从辩起,坐下闷了半晌气,端起周瑜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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