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 长河吟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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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 长河吟断-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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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会被同一个人击败两次。”曹操傲然说。
  周瑜听了微微一笑,却没有辩驳。
  风中烧焦的味道已经淡了,只闻到江浪的潮腥。前方一片开阔,似乎可以远望见金沙堆粮库烧焦的残骸。也可望见浩浩汤汤的江水,挟裹战争的残余向下游奔涌而去。
  “丞相,你说过人生壮美,恰如长河。”
  曹操迎风点了点头:“我听人说你写了一首关于长河的曲子,倘若有机会弹奏给我听,我会为它做一首歌。”
  “荣幸之至。”周瑜说,命兵将后退止步。曹操惊讶间只迟疑了一瞬,便头也不回领兵向西北绝尘而去了。
  巨风里,江浪滔天,拍击冲刷着岸边的碣石。江水带来一切,又送走一切。
  包括野心,抱负,希望,与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6 章

  建安十四年,秋。瑜围江陵年余不下,所杀伤甚重。
  曹仁是颗钉子,被曹操留下,深深钉进荆州之南。自建安十三年刘表骤然离世后,曹、孙、刘三方随滚滚浓云涌入荆州,顷刻间火聚烟张,樯橹成灰,尸横遍野。赤壁一役后,野心勃勃志在吞荆州灭吴的曹操确实最先离开的。这片南土不适合他,也不属于他。曹操走时留下了曹仁,楔进江陵南岸,以勉强掣住他跨有南北的宏图。然而这张残存的宏图也是脆弱的,在周瑜日复一日的猛攻之下摇摇欲坠。
  荆州已入深秋。连日风急天高,青灰色的云笼罩四野。间有鸿雁从北飞来,在高空中刻下一道细浅的灰迹。
  刘备屯在公安,派了糜竺到江陵北岸来。
  糜竺当年许嫁给刘备的妹子刚刚在江夏过世,不过当他跨进大帐,风尘仆仆中却不见有什么悲戚的神色。
  “都督别来无恙!”糜竺拱手笑道,眼周叠满笑纹,“我逢刘使君之命,特来看望都督!”
  周瑜与他寒暄过,让上座位。糜竺又笑道了几句客套,暗中将大帐四下打量一番,倾身向前道:“豫州自与都督分别以来,一向甚为挂念,今日有意亲自前来,又有军务在身,特修书一封命我呈给都督。”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封帛书双手呈上。
  周瑜从军士手中接过。看罢抬头,猛地撞上糜竺望向他凝神窥探的目光,糜竺忙低下头去。
  “使君的意思我全明白了。只是军机要务,我须与程都督商议行事,仓促间不能回复先生。”
  糜竺觉得脸上的笑有些发干,明知周瑜是推脱,却也无可奈何。好在这番话也没有说死,犹给他留了几分希望,倒也不算最坏的情况。
  当晚,糜竺被挽留下筵席招待。
  “刘备要拿一千人来换我的两千人,可笑吗?”周瑜命军士把帛书递给吕蒙,甘宁忙也凑过来看。
  “但都督却不得不借给他。”吕蒙几眼看完,递给甘宁。
  “是啊。”周瑜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刘备的小聪明让人很难招架。”
  “为什么?”甘宁读完仍一头雾水,不忿问道:“我们既不怕他又不欠他的!”
  “但我不放心他。”周瑜踱到灯下,蹙眉说,“他知道我一向不放心他,所以用自己一员心腹将一千兵马给我为质,让我也派人到他那里,这样一来,他向西开进我便不会再有理由阻拦。”
  “如果都督拒绝呢?”
  “他会向吴侯去信,说我无心联合,处处设阻。证据确凿,一旦吴侯来使质问,我也说不出什么,最后仍旧只能放他西行。”
  “刘备派了张飞来,那我们要派谁去?”吕蒙问。其实他心里已有猜想,既然周瑜去请他两人过来,那人选在两人之中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正是因为一时难以决断,所以才虚应了糜竺。你二人可有谁要举荐吗?”
  “我想由我去正合适。”吕蒙略作沉吟说,“我会处处小心刘备动向,及时来信报予都督。”
  “你去确实最合适不过。”周瑜点头说。“但我想,刘备也猜得出我会派你去,多半早有准备。所以——我反而应该派个不合适的人。”
  “谁?”甘宁问。
  周瑜歪过头看他,用手中的错银符节指着甘宁说:“你。”
  甘宁霍地跳了起来嚷:“我才不去刘备手下!”
  看他反应激烈,吕蒙也忍不住要笑,说:“果然是个不合适的人。豫州有你在麾下,也要头痛死了。”
  周瑜却没有笑,正色对甘宁说:“我派你将两千部曲,支援刘备。此行不做任何约束,只有一点,给我盯紧他。”
  甘宁跳脚吵闹半晌,周瑜无动于衷,最后被吕蒙笑着拉出帐外拖走了。
  是夜设宴招待糜竺,众人齐聚。宴罢已是夜半时分,糜竺心有隐忧,难以成眠,起身在帐中徘徊良久,又整顿衣冠,硬着头皮再去拜见周瑜。还未到周瑜帐外,远远就见系着一匹坐骑立着三两个武卫——有人已捷足先登。糜竺几经犹豫,仍旧走过前去,请侍从传达致意。
  甘宁脸色通红,酒气从毛孔里溢出。他的衣襟敞开,露出桐油色的肌肉,紧紧绷着,看起来怒气沸腾,就像随时都会向前扑上来。
  “你要我去跟刘备,我就去!”
  “这是成命,本不由你拒绝。”周瑜解下佩刀放上兰猗,坐上卧榻说。
  “我这次去是有功的,你拿什么奖我?!”
  周瑜眯起眼睛,微微歪头望向他,良久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要你!”甘宁扑过来,抓住周瑜的手腕,“我只想要你!”甘宁紧紧钳住那只冀图挣脱的手腕,顺势将手腕的主人压倒在卧榻上。 
  夤夜时分,帐内外都很安静,静的能听见远处马厩里的响鼻声。最初被压制的僵硬过后,周瑜却并未再作反抗。闪烁的灯光舔舐着他的脸,此夜此时,似乎完全抹平了时间流过的痕迹。他静静凝视甘宁逼近,直至甘宁在这目光里颤抖,熔化成一流铁水。心跳在胸中响成了连绵的战鼓,催促他,怂恿他,逼迫他。甘宁附身低向周瑜,紧紧闭上眼睛,黑暗中却仍旧看得见这张脸,白皙的,冷峻的,永远年轻韶秀的脸。
  嘴唇碰触的刹那,甘宁浑身被无数长针刺透。但那嘴唇是柔软的,甚至在一瞬间的震惊下未来得及闭上,微微张开,任人去探索和品尝。
  甘宁再也听不见远处的任何声音。
  充塞他感官的只有粗重呼吸所交换的酒的味道,唇吻之间血的味道。这时甘宁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想要侵犯他,挤压他,啃咬他,压抑在内心滚滚涌出的狂暴让甘宁想剥掉他的肌肤,剖开他的肚腹,折断他的骨骼,最后只剩下他的一颗心,他想看着这颗心在胸腔里□□裸地跳动,什么东西也无法再将其遮掩住。
  下身剧烈一痛,甘宁被猛地踢下榻。他喘息着爬起来抬起头,看见周瑜盯住他,正用手背擦拭嘴唇上的血。
  “天很晚了,你该退下了。”周瑜站起来,转过身解下革带扔到榻边的地上。
  “我咬伤了你,你可以罚我军杖!”
  “我并不想罚你军杖。”周瑜回过头说。灯火的忽映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像是不曾结过冰的古井水,倒映着一星亮光,不可测的幽深遥远,却让人想不顾一切纵身跳进去,被刺骨冰凉的水灭顶。
  甘宁扑过去把他按在了柱上。
  手指隔着衣服碰触,激起身下一阵战栗,仿佛燎伤了他的肌肤。他那么喜欢在人心里放火,自己却害怕被灼伤吗?甘宁连撕带扯想要解开束腰的白帛,粗暴间却不得要领,白白弄乱了他的衣襟和头发。周瑜紧紧闭着眼睛靠在柱上任由甘宁摆布,呼吸急促胸口起伏,表情看起来简直不再像他自己——那究竟是痛苦还是渴望,甘宁被诱惑灼烧间完全来不及去想。
  “都督,糜竺求见。”卫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甘宁发觉自己被猛地推开,像宿醉未醒的酒鬼,瞪着红眼睛狠狠盯住周瑜。
  “我要见糜竺,你该走了。明天一早,整饬兵马随他去油江口见刘备。”周瑜脸上还残存方才的红晕,眼神里已经毫无暧昧,回身端坐在榻上,顺势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你欠我这次!”甘宁哑着嗓子说,“等打下江陵,我一定要睡了你!”
  周瑜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无法让甘宁看清他对方才那句话作何感想。这整件事情,他的忽而妥协忽而抗拒都令人莫名其妙,但甘宁只知道一点,他对他的渴望,从今夜起将烧成燎原大火,并且永远不会再熄灭。
  “你该走了。”周瑜最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7 章

  
  “我上表至尊要把袭肃的部曲归于你,听说你向他断然拒绝了?”周瑜在马上俯视吕蒙说。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吕蒙
  看不清他的表情。
  “都督。”吕蒙微微低下头躲避刺目的阳光,“如果都督上表之前先照会我,我当时便要拒绝的。”
  “为什么?”吕蒙这次知道不再需要猜测他的表情,因为周瑜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愠怒,反而还伴着一声轻笑——他
  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侍卫,“你难道不喜欢增添部曲?”
  “增益部曲没有人会不喜欢,但反过来要是被夺走,可就没有人会高兴了。”吕蒙抬头望向周瑜说,“都督,袭肃新
  从益州来,你这时候立刻夺走他的兵马,怕是不很妥当的。”
  “你是说,我应该好好笼络他?”
  “我不敢说你应该怎样,不过以我的浅见,像袭肃这样有志向和气性的人,笼络一下总是没有错。”
  两人并肩,信步走到岸边。江陵南岸已经布满吴军的工事,曹仁却毫无放弃守城的迹象。刘备吹嘘当他截断夏水曹仁
  一定会委城而去,此时也足见此言的虚妄了。
  天气晴好,碧空无云。江风吹过,岸边一片白帆耀眼。如果不去想无休止的战争与伤亡,这景象却也十分悦目。
  “你说过我从不信任任何人,现在还这么认为吗?”周瑜忽然问。
  吕蒙闻言一惊,忙说:“一时莽撞,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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