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灵蜂简直就要哭出来了,苦着脸从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递给了盗跖。
“好了,还不快走?你当真白凤公子大发慈悲饶了你?他现在是没了力气,一会有空了自然会找你算账。”盗跖好笑着吓他,他现在只顾得了中毒的白凤,只盼着这用蜂毒的混蛋滚的越远越好。
灵蜂果然拔腿就跑,带着一群蜜蜂消失了踪迹。
他是真心觉得,这笑容灿烂,和颜悦色的盗王之王,有时候看起来,比道上盛传冷酷无情的白凤公子,要来的可怕的多了。
要知道他说要埋了自己的时候,那神色真是百分百认真的。
☆、第 9 章
十五。
灵蜂一走,白凤挺直的背便弯了一些,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一棵树上不说话。
盗跖见他的模样,笑着凑了过去,端详着他的脸道:“白凤公子?我说了被蜜蜂蛰了可疼了,对不对?”
白凤不理他。
盗跖眼珠子一转,又窜到他的另一边撒娇似的:“白凤公子,你告诉我嘛,疼不疼?”
白凤望天,望地,望石头,望树木,就是不看他。
他那一张脸苍白着泛青,嘴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牢牢咬着自己的牙齿不放松,额上连汗都渗出来了,居然还是不肯松嘴说一句“疼”。
于是盗跖叹了口气,居然伸手拍了拍他受伤的肩膀:“不疼?那我们走吧?”
白凤被他一拍伤口,只觉得右肩火辣辣的,像是有人用刀从那口子切了下去,于是恨恨的看了盗跖一眼。
盗跖慢悠悠将小腿上的铜板再次绑好,然后站起来作势就要跑:“先走一步啦,白凤公子。”
“等等!”白凤恨恨的唤住了他。
“怎么了?”
“把…解药留下。”白凤此刻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那你先说说你疼不疼,说了我再给你。”这人竟像是得了什么病似的,执意的像个孩子,将解药拿在手里一晃一晃,就是想逼得白凤说一句实话。
只是白凤公子因为中毒身子都软了,眼睛里也渐渐布满了血丝,咬着嘴唇靠在树上瞪着对方,因为疼痛身子都开始有些颤抖了,只是那一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盗跖看着他,半天终是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赢了,我输了还不成么?”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不顾对方惊讶的表情一只手飞快的点了对方的睡穴,在那人瘫倒之前扶住了他,然后弯腰将他抱起来朝着一个地方走过去,那个方位有隐隐的水声。
他想他可能永远赢不了白凤公子。
因为白凤太决绝。
而他,又不够狠心。
中了蜂毒,首先要洗伤口。
找到了水源之后,盗跖将白凤放在小溪旁边的一棵树下,那时天已经进入了黄昏,橘色的夕阳将整个树林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盗跖走到水边,随意撕了自己衣服的下摆,浸了些干净的溪水,一边清洗一边抬头看对面的树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
“你们真是没良心,这样就不管他了。”他摇摇头将布上多余的水拧干,然后走到白凤面前,左右看了看,想了想,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白凤公子天地良心,我也不想的,只是你穿着衣衫,我如何给你洗伤口?如何给你擦药?”
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白凤听的。
“所以我现在脱你的衣服,绝不是要轻薄你,我是喜欢美人,但是不代表我没有节操,绝不会对一个受伤的人动手动脚,所以白凤公子你醒来之后,决不能拿羽刃削我,也不能拿羽箭伤我,更不能直接变成六个白凤把我分尸。”
盗跖对着睡着的白凤碎碎念,若是这片山林真有土地公公,估计也会被他吵死了。
“那,我们说好了,如果你不吭声,就说明你应承我了,我就脱咯?”
还好白凤是睡着的,若是醒的,估计会被他再次气晕过去。
得到了对方的“应允”,盗跖慢慢伸手去脱了白凤的外衣,轻轻地将一边的内衫掀开,露出一片白玉似的皮肤,以及肩上一颗小刺,刺的周围泛着黑色,外围已经红肿了一片。
盗跖倒抽了一口凉气,轻轻的用布料隔着手指,将刺拔了出来,然后拿起湿布,一点点的擦拭着那个小小的伤口。
擦伤口的时候,用非常不君子的眼神扫了一眼白凤公子如今的模样。
这人还睡着,眼睛闭的紧紧的,长长的睫毛静静的搭着,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难得温和的气息,被旁边紫色的长发衬着,显得越发的白,脖子下面的皮肤看着嫩滑的很,下方是形状完美的锁骨,接着他眼神不听话的再往下移,便看见对方白玉似的胸膛上被内衫挡住的若隐若现的粉色突起…
那时天已暗了下来,盗跖将眼光从白凤身上移开默默的看看天…
他觉得自己好像快兽性大发了。
美丽的身子他不是没见过,若是说柔软,白凤肯定比不上春意阁善于舞蹈的红红;若是说白的晶莹剔透,白凤应该也不会比得过醉乡楼的翠翠,更何况白凤是男人,无论怎么美,他也没有一丝的媚气和女气,怎么就只是露了个肩膀,就让自己心下打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子一般。
盗跖懊恼了,当下便有些着急的去掏装着解药的瓶子,想赶紧涂了了事,结果将那清凉的药物抹上去之后,却发现药物无法渗入伤口,只是和那一团皮肤下的黑色抵触着。
仔细端详了一下伤口,盗跖突然觉得造化弄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该不会…是要他先用嘴将毒吸出来吧。
老实说这和脱衣服完全就是两个性质的事了,就算借盗跖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于是盗跖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了。
想了一会,天都已经黑尽了,月光洒在溪水上波光粼粼,盗跖坐在白凤旁边,耐心的看着伤口的变化,见一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心里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决心,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觉悟,终是慢慢的靠了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靠近了白凤,却还没发觉对方身上的暖意,只有种清冷的意味,夹着着刚才抹上去的药膏清凉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顿时自己仿佛身处梦中了。
他的双唇渐渐贴在了对方的身上,感觉到那人如凝脂一般细滑的皮肤,同时也意外的发现了对方皮肤下的确是存在着奔腾的血液,带着属于这人独特的热度涌了上来,顿时盗跖感觉脑子里像炸了一般,有什么东西愈发的清晰了。
这感觉,就像是他一直觉得,有一个凉飕飕,冰凉凉的东西一直追着他,待他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见不着了。
现在他见着了,也摸着了,终于是明白了。
原来秦末的时候,这个人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
也许谈不上情爱,却是一份牵挂。
如今他又出现了,霸道的进入他的生命中。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是他错过了端木蓉之后的另一个机会。
盗跖一边动情的想着,一边轻轻的吸允起来,感觉伤口处一股热流进入口腔里,他抬头将嘴里的热热的东西吐掉,借着月光看见了黑色的血液。
接着他又埋下头,只是在嘴唇就要触及伤口前,余光却看见了白凤的右手。
平时见了这只手,只觉得美,手指白皙修长,晶莹剔透。
如今见了这只手,觉得冷汗涔涔。
因为这只手正半抬着,手腕处的羽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白凤醒了!
盗跖顿时陷入了两难。
退?
还是进?
他的嘴唇就在离他伤口不到一寸,他的命估计离死亡也不到一寸。
盗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最亡命的采花大盗,真的是用命在轻薄一个美人。虽然这世上这么多人都会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盗跖突然觉得,如果这朵“花”值得,那么,豁出命去赌一赌又如何?
他本是个最怕死的人,所以当年师傅问他最想学什么功夫,当即便选择了轻功,只是为了非常时刻能逃得更快些,可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他在这个月夜放弃了,若是他现在抬起头,依旧是嬉笑着和白凤闹一阵,解释清楚。那这事可能也就这么过去了,白凤不会认真为难他,也再也不会有人去提起这个晚上,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后续。
因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勇气,去亲近这个人。
于是他终是又埋下了头,将嘴唇贴在白凤的伤口上,吸允了起来。
他的余光一直看着那人的右手,见那手终是轻颤了一下,然后在半空停了一会,最后竟慢慢的放了下去。
从头至尾一点声音也没有出。
果然,盗跖想。
他的白凤是值得的。
十六。
通常人做了坏事,都会有些心虚。
虽然盗跖在心里一直说服自己,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完全是光明磊落也对得起天地君亲师,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对上白凤公子那一双明亮的,带着狠意的眼睛,一向以脸皮厚着称的盗王就不自觉有了种自己理亏的感觉。立马不自觉的想把眼睛移开,想找个洞钻进去。
更何况白凤公子已经用这凌厉的眼神在他身后盯着他好一段时间了。
自从那个夜月为白凤清理了蜂毒,他小心翼翼的为对方穿好衣服,接着看对方一张“沉沉的睡脸”上眉头皱的可紧,忍不住就想笑。他想白凤兴许是想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也就随他了,只是安静的靠在一旁也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他被一只脚重重的踢醒,抬头便看见一身白衣的俊美公子站在自己面前,脸像个修罗似的。
“出发。”
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直接把盗跖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