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等这一天有多久了?终于给等来了!”
“您,与慕容公子有仇?”
“没仇就不可以吗?”厉声质问,花婆子重击拐杖。“当年那毒婆娘还不是这样!”
“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可在下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善恶终有报,相反,退一步海阔天空。您何不放下这怨气开心地生活?”
“你懂什么!不要以为救了老婆子我一命就可以讲一大堆大道理来,老婆子不吃这套!”
夜露深重,既然眼前的老妇人已然无恙,段誉想他也该作别。“在下想这天色已晚,您老也已无恙,不如……”
“不可!”
“您?”
花婆子诡谲地扫视段誉,语气强硬:“老婆子说不可!小兄弟还是陪老婆子去个地方为好。这是忠告。”
“您是什么意思?”
“陪老婆子我去趟少寺山。只有你在身旁,老婆子还有站住脚的说辞。小兄弟不想知道陷害段氏的人?”
“您知道玄灭师父这件事?”吃惊的口吻,段誉可不见得喜悦,他感到一场阴谋在酝酿,而他,可能正卷入其中。
“您知道凶手?”他又问道。
尖锐的笑声,老妇人没有作答。
“我们现在去见玄慈方丈?还是明日起早?”段誉问。
“就现在!老婆子明日有事。”
拒绝好意的搀扶,花婆子走得稍慢。段誉亦步亦趋走在后边。
作者有话要说:
☆、潜化花露散(三)
丐帮。破庙。丐帮帮主,长老及其一众弟子,齐聚一地。
火把照亮破庙上空的夜色,橙红的光线下,凝重的神色出现在一张张年老的面皮上,底下年轻的面色显露着气愤。
“大家,徐长老的死很意外。众所周知徐长老为人真诚,待人极好,可像今日这般惨死,乔某定会为他讨个公道!”沉重厚实的声音气魄惊人,说话的人肤色偏黑,是在阳光下经日暴晒的成果,他脸上刚正气息散发,浑身霸气,充满野性侵略的味道。
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丐帮帮主,乔峰。
有着与粗狂相貌不同的温柔细腻的心。呵护他的每位兄弟。重义气,重情义。
“帮主,徐长老死于九节鞭已是事实。江湖上会使九节鞭的人多不胜数,但能胜过徐长老的却是没有。帮主!”
“我知道!”强劲浑厚的内力,乔峰的声音送到在场每一位丐帮弟子耳边,清楚地,“徐长老之死必有蹊跷!连同两天前死去的宋长老,这已是两例!两例死于自家成名技下的人物。”
“帮主,现在还不怀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复?尽管有‘南慕容,北乔峰’之说,但有谁可担保他不会是杀人凶手!”
“奚长老所言甚是,这事……”
“不可,帮主万万不可。”
开口之人一头白发,他干瘦的身躯在破败的衣服下很是令人产生怜悯之心。此时他严肃的面目,认真说来,“帮主就不曾想过,如果是慕容复所为,为何留下这般令人注意的事项?谁人不知斗转星移仍慕容家的绝技,不仅招式、内力可以全部转移他人身上,慕容复还学尽江湖各派武林绝学。试问这位南慕容若真的出手,他会用这种手法告诉我们——他是凶手吗?”
“可就这条线索是明白的,吴长老现下这么讲似乎是怕了慕容复,怎么,丐帮会怕他区区一个慕容复?”
“长风,这件事还是请慕容公子来说明一番较妥。不管如何,本人来此更易解决问题。”
项长老与吴长老多年相交,项老明白友人的意思,不轻易怀疑人,一旦怀疑就咬定绝不松口。想到另一层,项长老因感情积淀而温润的眼睛注视对方,问:
“长风是有自己的想法吗?有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对象?”
“这也不算是……你该明白。我这入了棺材一只脚的老家伙,有时脑子转的总是稍慢。你们已经想到了帮外,可老头子却只想到……”
“吴长老的意思是——帮内的自家人,干的?不可能!谁会残害自家兄弟!”
“乔帮主不必在意老头子的话。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也许才是正确的。”
“吴长老什么意思!怀疑帮内弟子!现在又讽刺帮主的办事能力?老朽看吴长老才有问题!”
“陈长老,这件事我看还是请慕容公子到丐帮总会来一趟为好。”
“既然帮主已经发话,老朽立即派人下去发话。‘请南边的慕容公子半月后丐帮总会相见!’小米,你传下去。”陈长老一脸浩然正气在乔峰左手边下达命令。
“对了,白先生派到少寺山下的丐帮弟子有回复了。少林玄灭师父的死并非死于六脉神剑,说是一名姓段的公子出来澄清。而这位段姓公子正是大理段氏世子,还会六脉神剑,段誉。”乔峰带有一份敬意说道。
“帮主,白世镜这人奸诈狡猾,以后这事交给项长老办更好。”
“不可。帮中事务每人均有怎可言变?帮主,请不要在意奚长老的一时口快。”
“好一个一时口快,乔某就欣赏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够豪爽!放心,奚长老这话乔某不会当危言耸听。不过白先生这事,相信即可!”
段誉这次是有口难辩。
面对一群僧人的质问,他只是冥思苦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据实相告,相信他段誉为人的有几人?
花婆子正面冲突,叫喊:“臭秃驴,老婆子已经讲得够明白了,你们再这么放肆,小心婆子我全杀了这少林寺秃驴一堆!”
“你放肆!”急躁强烈的语气,是脾气火爆的玄石。“你个老婆子如今杀了人还敢出言不逊,以为少林寺真是你婆子说杀就杀!玄慈师兄就是你这恶婆子杀的!”
“呸!胡言乱语!”
“怎地?做了亏心事还有脸摆谱了!你这恶婆子实是可恶!师兄为人一向极好,今日惨死于你手中,真叫人痛心,恨心!我玄石非得为师兄报仇不可!”
“你敢!”
“慢着!”步履匆匆,及后而至的老和尚立时制止,“玄石师弟不可鲁莽,这位施主是否真有杀害方丈师兄还待查清……”
“查清?夜闯玄慈师兄的禅房!何况你看!师兄手下掩盖的可是‘段’字!是这小子与这恶婆子暗算了师兄!玄渡师兄还认为他们是清白的?”
确实,玄慈的手掌下有个用血写就的“段”字。字迹扭曲,可见玄慈方丈写下这个字时已是精气大耗,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写成的。但这位段施主眉目清俊,一身正气,白日里的言谈举止亦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表现,这样一位心思坦荡的年轻人怎会加害方丈师兄?
“大师,这件事还是在下来做讲明。”
发现有位明事理的师父出来主持,段誉把今晚发生的事一一说来。
起先因为天色已晚,考虑到少林寺的作息,这位婆婆建议夜访方丈大师的禅房,他本人虽觉不妥但无力反驳这位伤势颇重的老人家。于是两人趁天色混进了少林寺,虽然做法有点不正当,可事有轻重缓急,这种时候礼貌和正派的想法全被心头的事压了下去。
但令人没想到是,他们才刚寻到方丈大师的禅房,外面的守职师父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接下来就是误会的产生。这位值夜的师父一口咬定他们是刚从禅房退出,企图趁夜色逃走,之后,相信也该知道了。
玄渡询问:“止湛,你真的看到这两位施主从方丈的禅房出来?”
“玄渡师父,止湛清清楚楚瞧见那位老妇人把门关上,这位施主还在把门望风。”
“听见没!止湛可说的够清楚了,这两个人合谋杀害了玄慈师兄!”玄石叫嚣,满脸愤懑,魁梧的身躯透出狠色,没有出家人的淡定平和。
“老秃驴,不要含血喷人!老婆子是把门关上,但那是这小秃驴在喊叫,老婆子是想不声张才把门关上,免得引起误会。”
“哼!误会?之前怎么说的,现在又说只是把门关上!师兄,不要放过这恶婆子和这臭小子,血债血偿!”
“慢着,”安妥好愤青脸色的师弟,玄渡温声问道,“施主刚才说是为了要事才会做宵小之事,不知可否将这‘要事’讲明,或许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件事只可告诉玄慈,你们不可!”态度坚决的花婆子对横眉竖目的玄石冷哼一声,“就算说了,你们可能明白其间的曲折?不要自讨无趣。”
“或许会有一人明白。段施主有聪慧过人的机智,生就一副明白相。施主不妨讲来听听。”
“哼!他会知道?老和尚不要下妄语!老婆子也不想藏着秘密下地狱,如果被那个毒辣的小子知道婆子我还活着——”已有所指的停顿,花婆子看了眼面色不佳的段誉,“既然玄慈死了,计划改变可结果还是一样!”
“施主为何这般言语?难道有人因着这秘密要加害于您,又或许,方丈师兄也是因为这,才惨遭毒手?”
“不会!”一声轻喝,待众人目光集中身上,段誉脸一红,吞吞吐吐开口:
“不好意思,在下冒昧了。大师继续,婆婆继续。呵呵……”
玄渡:“小兄弟想到了什么?”
“没有。呃,心血来潮的在想一些事,打扰你们谈话真是抱歉。请。”
花婆子:“哼!”
收敛心神,段誉稳下汹涌的心潮。不知为何,他竟想到慕容复,尤其那句泣血般的誓言“不共戴天”!他想,他是过于精神紧张,或是今日受到刺激过多才会,才会想到凶手是慕容复。他要静下来认真听这两位老人的谈话。
“施主刚才说是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无恶不作的叶二娘?她的孩子在少林寺?”玄渡吃惊的语气,不相信的眉眼慢慢拧起。
“四大恶人中的老二,无恶不作叶二娘。不错!她的儿子就在这少林寺!”花婆子笃定的口吻强调,“就是叶二娘的儿子在少林寺!”
“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