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话落,心想虚竹的大名传播甚远。不由勾起绯色唇瓣。又为目瞪口呆的世子打扇。
突然翻译官声大说道:“下一位。”
慕容复眨眼。
然后他对吃惊不小的世子提示上场。后者木楞着睁大眼睛点头。
这会儿银川公主温婉目光留恋虚竹,遂漫不经心的问道:“方世子可是没有想妥当了?”
“不!”
方竟言回神,当机立断。方世子自然仪表堂堂,又恭维公主美貌善心。
接着句句梦幻,回答两个问题。
“得以窥见公主花容月貌,实是毕生难以忘怀。因而最难忘之人是银川公主;能与公主互许真心是三生有幸,花雨殿,这便是最难忘的邂逅地点。”
“方世子请桌边小憩。请茶。”银川兴趣不大的推辞。
“公主对……”世子尤要一表肺腑之言。不妨翻译官冷情打断:
“下一位。”
方竟言依言退回自己位置,挫败感强烈,末了狠狠瞪眼肤黑的翻译官。见第三个上场的慕容复,他敷衍浅笑,之后移开两眼目光。
大殿之内慕容复翩然有度。
众所瞩目的焦点对象,银川公主放弃窥伺情人的小心思。她深吸口气,雪白利齿紧咬下唇。视线紧盯第三位驸马候选人。
“慕容复。”慕容复轻缓自我介绍,“姑苏燕子坞的慕容家长。”
“有所耳闻。慕容公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与萧峰并称‘南慕容,北乔峰’。”银川接道。
“承蒙江湖朋友的看重。”
“慕容公子可是有了心爱的女人?”
“没有。”
“那这最难忘之人?”
慕容复不假思索,回答:“少年小三。”
银川好奇相问:“慕容公子最难忘之人是少年小三。与少年小三可有非凡际遇?”
“不平凡的相识吗?谈不上。”慕容复的双眼覆盖薄霜,语气偏还温柔,诉说,“假使公主遇上这一种人——危难之时将您当做诱饵抛出,互表心意后是他的翻脸无情,况且这人以除去您为最终目的潜伏身边。那么这人,何以不让在下难以忘怀?”
银川愕然慕容复的自嘲,忽而代入慕容复的角色,难过。于是看向闷不作声的虚竹。
虚竹若有所觉,抬头间与公主两厢对视,又羞怯垂脸。
慕容复继续答说第二个问题。“最难忘的姑苏燕子坞。”
银川喃喃几字西夏语,注意力分散。
公主的思绪跑偏在假设性的世界目睹虚竹和自己被荆棘阻碍相爱的双手,眼眶微红。见此侍女晴空忙附耳公主,低语原定计划,后者两眼晃神,片刻自噩梦醒来。
座上银川眼神示意翻译官。
翻译官得令,冷声提醒下一位。所见慕容复遭遇公主的冷处理。之后年过四十的李庄主对王庄主得意大笑,然后回答内容是与方世子的一般无二。待语毕,这位注重养生之道的李庄主微笑,静候公主回音。
银川公主疑惑觑眼入定姿态的翻译官,眉目纠结。
随后她客气赶人:
“李庄主,请去普莱殿休息。”
“公主是瞧不起天下第一庄庄主李尔思?”李庄主不悦,发音重咬“第一庄”三字。
李庄主老脸委实挂不住“淘汰出局”的结果。毕竟在座的知道普莱殿早已与“失格”、“失败”的字眼挂钩。忽然李庄主食指和中指并举,唱花旦的功夫指向方竟言,心想自己答案抄袭此人,这人也该“失格”。
拖人下水。
“这一位应该陪同老夫,共赴普莱殿。”他拿捏强调说道。
“李庄主何出此言?”银川不解。
“难道不是老夫与这一位的回答相同吗?”老庄主摇头摆尾。
“确实是一模一样。但是李庄主,请问您贵庚?今年可有四十,可有娶妻生子?”
“老夫是为儿子李明来的!先前老夫给说过的。”庄主扫眼翻译官说道。
银川请吐蕃和尚鸠摩智上前。
随后进一步说明:“明王鸠摩智,李庄主,两位进宫一人为了自己主子吐蕃王子、一人为了下面亲子,好意银川收下。但是驸马大会必须本人参与,请帖明确标注了这条申明。”说话间她抬手吩咐两侧士兵行动。
就见两列近卫兵行动迅速把李尔思前辈和鸠摩智明王前后围困。
这般待遇,人墙内的赵大庄主立时胡子乱飞,鸠摩智脸色愤青,两人气极颜面如此受损;圈外王庄主为好友大叹可惜,语气却多有打趣,嘴角讪笑不止。
恰这时翻译官掀了眼皮,不客气道:
“请两位移步普莱殿。”
可叹两人结局已定。
吐蕃明王的光溜脑袋即便顶满弯曲青筋也无济于事,索性鸠摩智吞下气,大步离开花雨殿。另一位资格丧失的赵大庄主气大拔出腰间的大红请帖,骂咧咧“眼不见为净”扔于地上踩踏两脚,而后紧跟鸠摩智的脚步离开。
突然殿外侍女木子匆匆而来,神色慌张,与赵大庄主不期相撞。
翻译官视若无睹,张口,不疾不徐宣布王庄主作答。却是公主珠帘之后一抹不安浮现眉眼。
当侍女小跑至公主身侧小声量汇报,银川一面忍耐王庄主将方竟言的回答抄袭再三,一面心思飞进木子的情报之中。突然银川捂住出口惊呼,一时也忘了王庄主的“佳音”静候。侍女晴空亦是僵住打扇的双手,眼睛直瞪一表人才的姑苏慕容。
显然木子的秘密已经诉说完毕。
翻译官微侧视线,见公主多次失态人前,不愉皱脸。
慕容复原本低调品茗,被灼人目光吸引抬头。他眼中三个娇小女人神色一致,且不同程度偷偷打量于他,见他回望又全部左右支绌目光。让人奇怪侍女木子的“悄悄话”——慕容复转眼即逝恶毒的心思,继而打量语种丰富的翻译官。
翻译官个高偏瘦,黝黑肤色;一本正经;浅棕色的眼睛冷漠傲慢。
男人隐约透露一丝焦躁的情绪。
以及压抑的兴奋。
慕容复侧过脑袋,余光扫视虚竹的木讷,心中鄙夷之意渐浓。却听银川公主对他说:
“请慕容公子移步榭春小殿。”
“请慕容公子移步榭春小殿。”公主语气古怪重复。
慕容复放开茶杯,眼前王庄主的安排未定。眼瞅公主坐姿僵硬,士兵严正以待,心想蹊跷之事一件紧接一件。不无兴味。
翻译官权威的沉声复述:“请慕容公子移步榭春小殿。”
银川稍稍软化态度。“榭春小殿收藏名字名画,慕容公子还请前往欣赏品鉴。待花雨殿的试验结束,银川请慕容公子园中小走。”
“那我呢?”久被冷落的王庄主询问。
“庄主可与慕容公子一道榭春小殿品鉴字画。”银川安抚。
“那他们俩呢?”王庄主意指虚竹和方竟言。
“虚少侠和方世子还有一场试炼。”
“不是说这最后一场吗?临时改了?那我们的答案差多少呀?是说他们两还要再过一关可以进入榭春小殿吗?这样看来我做驸马的可能挺不错的。”王庄主瞬间沾沾自喜,话痨,半寸长的胡子被左右捋过,“就是还有一个强劲对手啊。”眼角横过长身玉立的慕容复。
方竟言猛地一拍桌子,不满:“这不公平。”
王庄主讥诮:“这就是老人家盐吃多的好处。”
银川重重瞪视翻译官,然后见到紫黑皮肤的男人阴霾目光。翻译官出声喝止纷争。
“世子稍安勿躁。”口吻严重警告,呵责,“王庄主还请速去榭春小殿歇息。”
“在下也便要去的。”慕容复应和。
银川高兴慕容复的欣然接受,却倏忽紧咬后槽牙,只听慕容复又说:“灵鹫宫少主虚竹,公主认为虚少侠能免去试炼直接进入榭春小殿吗?”
公主求助翻译官。
翻译官不耐烦催促:“慕容公子请上路。”
局势不知不觉紧张。
花雨殿,慕容复气定神闲面对虎视眈眈的侍卫兵;王庄主满心眼不高兴慕容复的提议;方竟言嫉妒虚竹,后者无地自容的退后脚步。银川公主绞紧手指,阴晴不定的面色最终铁青。
沉默。
翻译官目视前方。余下三位候选人不精通汉语言,受气氛影响而安静守住自己桌子。
终于虚竹打破沉寂。
“我可以接受下面的试炼。”他强颜欢笑,接着向慕容复道谢。
下一刻习性好动的阿拉伯小王子捞起翻译官的一条手臂问:“发生了什么?”汉音发音别扭,逐字破句,彻底打乱紧张气氛。
之后众人眼中的慕容家长转身离开花雨殿,身后一排侍卫兵亦步亦趋。
上座,银川公主不易察觉轻舒口气,眼神瞟向虚竹。
座下,翻译官垂下眼睑,视线在小王子脸上逡巡,然后他抽出自己手臂,不语。
良久银川吩咐侍女长谙红:“请三位远来朋友去普莱殿用茶。”
翻译官以两种语言传达公主的旨意:“请移步普莱殿,品茗。谙红姑娘会为您指引方向。”
听闻此三位陌生来客相顾无言。见侍女谙红在前带路的意思不言而喻,无奈汉语言不精通,只得兴致缺缺全部上路。
临到大殿门口阿拉伯王子回头,圆豆似的黑眼睛看向银川公主,表白:“喜、欢……”又一阵摇头叹息,“懂……不……不懂。”
待殿中剩下两名候选人,个人心思不同。
方竟言换下沮丧最为开心,他亮出一口白牙兀自高兴,心知仨外国人已经丧失比赛资格。公主银川端坐依旧,娴静凝望虚竹。虚竹凝视自己衣裳的花饰纹路,虚心受教的态度等待最后的试炼。
当时间由半盏茶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一声惊呼骤然凝聚众人心思。
原来侍女木子不经意瞥见血腥画面。她倒吸一口凉气,食指颤巍巍指向宋室世子。后者身子歪倒椅中嘴里大吐黑血,呼吸困难。
顿时场面混乱,保护公主的侍卫兵严格守住花雨殿的各出入口,兼护公主左右;方竟言身侧,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