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风秦楚- 第1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只是可怜了天下苍生!”她又长叹了一声。

“可我们是剑士!”洗心玉说。

“对,”韦蒲说(刚才他并不是兴灾乐祸,只是面临大事件产生了兴奋),“我师傅和你们的辛琪都死在他们手里,身为剑士,此仇焉能不报?”

“韩元亮就该杀!”仓庚提起韩元亮,就想起狼居胥、阿里侃。看了看饮得有些醉态的老百贼,现在又听了韦蒲的话,真是新仇旧恨一起上,恨不得立即飞到上郡去寻那右贤王。

边塞外的高月,长城外的苍茫,国仇家恨,随着那长空的雁鸣,一声声地在无形中浸入了他们的心怀,令他们悲沧欲泣,也激起了他们的壮越情怀,这使得他们把对朝廷的恩怨暂且都放置在了一边。

“秦皇无道,坐老了多少英雄豪杰,”仓庚讲,“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而我们却只能坐老蜀中。”

于是又是兕觥交错,金(儡缶,去亻,上下)歪倒,一时酒干阑珊。

夜渐深了,传来几声夜鸟的鸣叫,头顶上的一轮明月此刻象银盘,把夜云照得象围了一道花边一样,在人心中横移。这月亮颇似婴儿的脸,又象是一个有意无意于人的女子那样标致明洁,款款地辉照着这片群山和这晦暗幽溟的林间,显得那么超迈。不觉间,天籁渐远,云卷云舒,人已散尽,亭中只剩下韦蒲和洗心玉。

韦蒲有些醉了,醉眼朦胧,看洗心玉,怎么看,都宛如月中仙子。

洗心玉酒已上脸,感到双颊热辣辣的。此刻,她伏在案几上,斜眼望着远处的群山,不由得想起了北门晨风。乘着酒力便不再约束,任由自己的思想去驰骋。

“不知他是否还活着?”她这样想,“美丽居是杀出来了,不知如今可安好?”她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为她担着一份心。“如今他们何在?今天,他们是不是也会在一起?是否会想到,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地老天荒的地方,会有一个人,在今天想起他们?这世界真奇怪,有些人在人心里,总是抹不去(这些人都比较温和,强者全令人讨厌),有些人总会让人怀想。而能让人怀想,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不知今天,他,会不会想到我?那么多的情谊,是不是都无法承受得住这无形岁月的流逝,难道他已将这一切全忘却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这一辈子,看来与他无缘,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唉,人生该有多少不园满,人情又怎么会这么淡?那象这悬在头顶上的月亮,这么晶莹洁白,这么完美无瑕?”这样一想,泪水就盈满了眼眶,蒙在了一层浅浅的雾中一样。她的爱似乎从来只是绝望,“北门子并不爱我,他和我,有的仅仅是友谊,我只是一厢情愿……”想到这里,心中真是悲惨欲绝,拿起酒杯来,一连几杯。

韦蒲见她这样,以为是在思念师傅,忙用手按住她的酒杯,说:“别再饮了。”

“来,陪我,你以为我醉了?是吗?我才不会醉呢。”洗心玉依仗着酒劲。

“……”

“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还怕饮酒吗?”

“谁怕饮酒?”韦蒲被洗心玉这样一激,又是在洗心玉面前,能不逞强吗?他倒了酒,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饮起来。

此时的洗心玉已是乜斜了眼,似仙非仙的。韦蒲又依仗着酒劲,当洗心玉向他杯中倒酒时,他一把抓住了洗心玉的手。

“小玉。”

“……干什么呀?”

“我,我……”乘着酒劲,韦蒲一把把洗心玉拉了过来。

“别,别这样。”

“小玉,我喜欢你,我……”韦蒲一把把洗心玉抱住了。

“讨厌!”洗心玉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推开韦蒲,却又推不开。

“嫁给我吧?你……嫁……,同意?”韦蒲语无伦次。

洗心玉此时只感到自己的内心如火一样地旋起了一股激情,她睁着腥松的醉眼,看到的韦蒲都是北门晨风,都是她日夜思念的飘零子。这是她渴慕已久的男人,她用嘴去凑他的嘴,象待哺的小鸟一样,喃喃地低语着:“飘……飘零子,怎么是你?还活着?……好狠心啊!找千姿花去了?我还不知道你?——我不管,我不管!”突然,她感到自己猛地被推开了,她乜斜着眼,呶了呶嘴,笑道,“我就知道——啊,是不是啊,你不喜欢我,”突然,她猛地歇斯底里的发作起来,“既然不喜欢我,你就别来缠着我!”

在韦蒲拥着洗心玉时,在他吻着她时,他想把她挤进自己的生命中去。但他却听到从洗心玉的嘴里吐出来的是“飘零子”,就象霹雳一样,令他突然清醒过来。他一下子明白了,洗心玉心里想的是什么?她爱的人是谁?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明白吓住了,出于一个剑士的本能,他把洗心玉推了开去。

洗心玉又扑了过来。

他没有力量再把她推开,似乎有些绝望。但他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些,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洗心玉,又吻了一下,“你真不是个东西!”他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再吻一次,最后一次!”他对自己强调说,又把嘴凑近洗心玉的唇。

洗心玉睁开了眼睛,她突然看清了是韦蒲,一下子挣脱了出来:“你!”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洗心玉一下子羞愧难当,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丢下韦蒲无地自容。

第二天,两人见了面,狼狈不堪,为昨天的丑行,两人都很尴尬。

韦蒲讲:“我昨天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欲盖弥彰。

“我也是,什么都不……记……得。”洗心玉声音很低,她当然更是有苦难言,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自己。但心里知道韦蒲不是坏人,正如知道自己不是坏人一样。可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失态?——咎由自取!但她不恨韦蒲,只恨自己。

他俩互相躲避着。

过了一些日子,韦蒲经不住自己内心爱的煎熬,什么也无法打退他,即使知道洗心玉心里有飘零子,也无法打退。“按说,”他想,“有权力追求她的,是我。北门晨风不能这样,更不能把她降到次一等的地位,那对小玉不公平!”正是有这样的思想,他又变得勇敢起来。这一日,趁别人不在,他找到洗心玉。

“我不想骗自己。”他对洗心玉说。

“你别说了,我不听,不听!”

“可我要解释,我决不是有意的,那只是一个误会,是酒误事。可是……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这是绝对的,只要你答应……”

“你别讲了。”洗心玉叫了起来。

“难道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会待你好,做你的朋友。”

“我们……本……就是朋友。”洗心玉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这不够。”

“你别逼我。”

“可北门晨风是有妻室的。”

“这关北门晨风什么事?”

“你叫的都是飘零子,这不公平!”

这令洗心玉又一次感到羞愧,好象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也不想这样。”

“那我们就做个好朋友,这样,或许你就可以得到解脱。”

“可是,你以为爱是可以勉强的吗?”

“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不,不是不给,是我无法给。”洗心玉说了这句话,又说,“今日之事,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在我们中间,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吗?”她对韦蒲讲。此刻,她完全恢复了常态,“我们有许多事要做。男女私情,暂且放到一边去,这不行吗?”

九、归妹溪上看红剑

 这事惹得洗心玉心神不宁,想到自己的丑态,连做人的勇气都没有了。更怕见到韦蒲,反而恨不得他死了才好,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掉这羞耻。而且在今后的岁月里,只要一想到这事,她就感到自己心里特别不舒服。她以潜心习剑为名,一个人躲进邛海竹径去,装着研习云摩十九式乱剑和隐剑十八术的样子,去逃避现实。

竹径弯弯曲曲,两里许,尽头是一老屋。洗心玉把它打扫开净,一个人在那里静坐,练习吐纳,展阅百家之言,她只能这样静等时间的流逝来冲淡心中的羞愧。

这天,洗心玉正在研习,仓庚走来,一脸不快地叫她说话。洗心玉见姨这样,便已猜着了八九分,不由得飞红了脸。

“……你说,到底有没有这事?你说话!”仓庚大声责问道,一眼就看到她心底。

“我……,”洗心玉羞得无地自容,“不,不是,可这……”她不知该怎样说。

“那就是有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可这……,这不是我本意。……我不想……”

“韦蒲这人不错,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没这意思,是酒……误了事。”

“这么讲,你是在逢场作戏?这怎么成?一个女孩子,怎能这样随便,害了自己,也误了别人。”

“姨,你就别管了。”

“我能不管吗?这事都叫料娘看到了,当然,料娘不会胡说。可你怎能这样?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人?”仓庚是过来人,猜到这一层。

“没……没有……”

“没,没有,你骗谁!我早就看出来了,成天长吁短叹的,成天魂不守舍的,见月伤神,看花落泪,他是谁?”

“我说没有就没有。”

“是不是北门晨风?”仓庚亦有耳闻,只是不大肯定。

“姨!”

“你呀,气死我了,找个什么样的人不好,偏偏看中了有妇之夫,真不要脸!”

洗心玉不敢回嘴,强忍着泪水。

“孽障呀,”仓庚又是心痛又是恨,啐了一口,犹豫了一下,又拢住了洗心玉。

洗心玉在仓庚怀里不禁失声,多少伤心,多少委屈,如今一古脑儿地发泄出来。

“唉,真是痴心女子……”仓庚眼圈也红了,“忘了他!”仓庚突然扶住了洗心玉,盯着她,断然地说,“记住,忘了他。我可不会让你做填房,有我在,想都别想。做女人难,做漂亮女人更难。韦蒲那边,你得拿定主意,不要随随便便。这事没什么,很平常,——你还以为是天蹋下来了吗!”

静默了一会,仓庚又说:“来,我们到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