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风秦楚- 第5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是呀,门口也总得有人睡呀!大家说是不是?”有人煽动。

“对呀!”

“就是!”

看着苦须一付蛮横的样子,又看到激起了众怒,想到这个田悯,章启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回过头来,对走过来的上古师(也不客气了)说:“千空照,你的这些弟子也太蛮横了,别人睡得,田悯如何睡不得?你的这些弟子无法无天,你也不管束管束?”

这叫上古师如何应对?只得陪了张老脸,为众弟子陪不是。说自己教徒无方,又狠狠的瞪了洗心玉一眼,说:“苦须、玄月莽撞,你怎么也不晓事?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至简堂什么时候这样无理?田悯身子弱,你知道了,就应该把自己的铺位让出来。——去,把我的铺位移过来,把田悯的铺位移过去。”

“这怎么可以?弟子知错了。”洗心玉听师傅这样说,惭愧得不行。

田悯哭了,说:“我怎能让师傅睡到门口。”

“不,不是,田姑娘,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这三个不屑之徒。”

“师傅,”洗心玉“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说“弟子明白了,弟子办事无方,至使师傅受辱。”

这一夜,上古师和田悯以及至简堂的人都睡在门口。门口寒冷又潮湿,上古师紧紧地抱着田悯。田悯泪眼望着上古师,她就感到像是依在自己母亲的怀抱中一样,她钻在上古师的怀抱里,泣不成声。上古师慈爱的抚mo着她,用手梳理着她的头发,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门外风在怒吼,直往屋里钻。

齐云睡在她们旁边(她还不是睡在最靠门,靠门睡着洗心玉她们三个),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听到姑娘的哭声,看着一头白发的上古师尊,心中一酸,她好羡慕。她多么想也像姑娘一样,睡在师尊的身边,去感受她的抚爱和慈祥,但她不想打破姑娘的快乐。她感到特别孤独,侧转身去,长叹一口气,泪水就卟卟卟的滚了下来。

卯时未到,准备晨炊的人来叫田悯和齐云(那时人们一天吃两餐,有钱人三餐。迁徙者为了多赶路,也吃三餐),上古师已醒,她想叫玄月,但田悯用手按住了,表示这是她自己的事。齐云这一晚没睡好,感到身子乏力。只是她是侍女,得自己先起来,她穿好纩袍,打开门,只见一片银妆素裹。原来这一夜,风夹着雪,下了整整一夜,她紧紧的裹了裹衣襟,打了一个寒噤。这时田悯也走了出来:“好大的雪!”她说。似乎有些惊喜,但马上又犯愁了,这银白的世界,再也不是她作王主时的世界了。齐云拉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厨舍走去。

天亮的时候,胥周来说:“大雪封了路,走不成了。”妇人们听了,都高兴起来。

走是走不成了,但事情还是要做,尤其是柴草。洗心玉她们三个和往日一样,早饭后就随着大车,在军卒的监管下到附近的林子里打柴。青壮年都被派去铲雪。章启和单膺白见大雪封了路,特别急,怕误了行程。洗心玉这两天正在考虑师傅的话,想到自己将以这样一个身份押到咸阳,心中就特别不自在,等待她的是什么?是见君王。想到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按说,哪一个女子不想当王妃?这是一种心态。但哪一个少女不怀有浪漫的情怀,憧憬着属于自己的爱情?洗心玉是后一种人。此时此刻,占据着她的心的只有北门晨风,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更何况,作为一个女性,对一个毫不知晓的异性,有着一种天生的警惕和排斥,她不能想像自己会去逢迎君王,她感到那是对自己情感的亵du。再说,她又不是姜弋。这样一想,她倒有点认同师傅的话,那就是必须逃走。但真正这样想,又下不了决心。至于逃到哪里去?师傅倒替她想好了:“逃出去之后,到蜀郡广都县邛崃剑庭去找西天嫫母哈婆婆尸后,她虽和师傅道载不同,却是知交。她一定会收留你。还有就是你三师傅,她待你就像母亲一样,只是这仑庚,如今也不知在那里?”这事就这样一直搁着,洗心玉也总是下不了决心。

洗心玉三个随打柴的大车走后,田悯和齐云休息了一会儿。天空阴沉沉的,一大早地面上的践踏和清铲都不能使雪融化,反而是在这朔风的凄厉声中,冻了起来。已时,翠帘来叫田悯齐云,又要挑水了。齐云只感到身子发冷,知道自己可能是感染了风寒,这几天迁徙的人中风寒流行。但她仗着自己年青,不把这放在心里。田悯看见,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

此时的井台,已不是凌晨雪中的井台。凌晨撒落的水,又结成了冰,一层一层的,把个井台冻得铁桶一般,人一走上去,就要滑倒。齐云浑身发冷。她找了把铲子来,敲敲打打,把冰铲掉,试了试步,小心地走过去。当她来到井口,脚下一滑,她忙闪了闪身,一把抓住那辘轳,吓了田悯一跳。

“没事!”齐云强打着笑容说,喘着气,先站稳了自己,开始摇水。每摇一桶,她都感到很吃力,感到那井绳特别长,好像永远也摇不上来似的。

桃金娘看看不对,这女人看出来了。由于自己也不被人看得起,她有点同情起齐云、田悯来,她问齐云:“你怎么啦?”

齐云看着田悯摇摇晃晃走去的背影,忙说:“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

但随着水一桶一桶的提上来,齐云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住了,但话已说出了口,又为了姑娘,只得强撑着。当又一桶水摇上来时,她伸手去提,也许是身子发虚的缘故,她没有协调好,脚下一滑,身子一激凌,就斜着倒了下去,一桶水全泼在地上,把她的下半shen都浸透了。她还想站起来,只感到天旋地转,勉强支撑起上身,又一软,扑倒在井台上。正好桃金娘转回,看到这情景,放下水桶跑上来,田悯也正好桃水到厨房后折转过来。看见桃金娘正在扶齐云,丢了桶就跑上来,一见齐云这副样子,急得直哭。

“哭,哭什么?就知道哭!”桃金娘看见田悯只知道哭,就来气,骂道“还不快过来!算了,算了,——翠帘!”桃金娘也知道叫田悯不当用,朝她挥了挥手,改叫翠帘。

翠帘赶紧上井台,和小夫人一道架起齐云往厨房走。

上古师正在厨房帮忙,一见齐云这付样子,吓了一跳。忙叫一妇人去搬干草,叫田悯去拿衣裳,自己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一摸滚烫,“怎么搞的,烧得这么利害!来,把她移到炉火边,——衣裳,衣裳!热水!门关上,别让人进来!——衣裳呢?“

“这里,这里。”田悯慌里慌张的拿了衣裳进来。

上古师和桃金娘立即把齐云擦洗干净,换了衣裳。齐云一脸绯红,似乎进入了一种昏诞的状态,气息很重。上古师匆匆将这一切做好,立即抓起齐云的手来把脉。齐云只是发冷,不停的干咳,浑身滚烫,呼吸减弱。她伏在齐云的胸前听了听,似乎感到不妙,对田悯说:“找营医来。”

这时胥郑闻讯赶了过来,看到这样。她昨天挨了打,且不管她心中想着什么,但对上古师反倒恭敬了许多。她立即说:“把齐云扶到屋内去,上古师尊和田悯,你们就别做了,看顾齐云好了。其余的,”她对桃金娘等人说“各干各的,别担误了事情。”

这时田悯叫了营医过来。营医也不是专有编制,只是迁徙人中,有会巫会医的,单膺白看这样的人不能少,就叫他别的事不要干了。这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把了一下脉,摇了摇头,取出银针来。用中度刺激针,先在后颈部第一椎棘突上陷中取大椎穴进针,又在两手取合谷穴,然后是姆指少商、商阳穴,再腕部列缺,肘弯处尺泽、曲池,最后在背部取肺俞穴,一一进针。开了方剂。无非是麻黄、杏仁、生石膏、甘草之属,嘱每日一剂,分两次喝下。又嘱上古师“给她多盖点。”

中午时分,洗心玉她们回来,才知齐云病倒了,都过来看视。上古师本来想让洗心玉来照看齐云,被胥郑劝住了,她说:“洗姑娘照看齐云,那田悯怎么办?”上古师想想也是,又想到洗心玉之事,便不再坚持。

五、杂木林,北门就是北门

 午后,洗心玉、苦须归宾、玄月坐着牛车,去打柴。老牛慢吞吞的走着,她们要绕过前面的小山岗,到山岗那边的杂木林里去,这里已是大梁境地,路途十分繁忙。有北上谪戍的、有到北地上郡服役的、还有运粮输粟的车马和迁徙的人,他们把这小山岗砍光了。现在,人们不得不走得更远。洗心玉和苦须归宾、玄月说着齐云的事,苦须说:“田悯怎么这样不晓事?”玄月却替田悯辩解说:“也不能怪她,一向被别人侍候惯的,还能要她怎样?”

路依然冻着,车子颠簸着,空洞空洞地震动着。打柴的人也不就是博阳来的,凡住宿在这营地中的,都到这里来。林子里人员很杂,谁也不认识谁。但军卒们都看住自己的人员,一点也不松怠。

上午,洗心玉她们来过这里。苦须归宾和玄月是在为洗心玉寻找机会,但不容易。在这些日子里,她们都没有寻找到,如今在这雪野中,好像更不可能。

到了林地,大家跳下车,男人们砍,女人们当下手,她们削掉枝丫装车。女人们也砍,比如她们三个。走进林子深处,冬天的林子稀疏苍郁,不同队的人尽量不混杂。但毕竟是砍树,无法界定得清楚。军卒们开始还忠于职守,时间一长,也有些松懈。

这天,洗心玉她们三个跟着一个良家子,还有赶车的车夫。那良家子和车夫砍,也许是冷得不行,也许是在漂亮的女人面前,这良家子砍得特别卖力。只见斧斤抡起,木屑乱飞。三个女人都很快乐,又好气又好笑,这表情都流露在脸上。但那良家子很愚钝,不知道,他不但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且连削去枝丫的事也一一做了。

“大哥,”玄月这小女子故意使坏,对他说“大哥好力气,你看这……”她装出一付对装车为难的样子。

“不要紧,不要紧,你们一边去,我来。”那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