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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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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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宪正面对这有些失控的场面,怒火中烧,如何肯应。

“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千万别再激起变乱,你是知道的。”

“什么?”

“现在,首要的是要把人带到咸阳去,这才是主要的,如再激起变乱,你我如何交差?”

“这——,岂不便宜了他们!”

“便宜不便宜,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我的差事。”

胡宪想想也是,才忍住了一口气,又听单膺白这样讲:

“先放了他们,到了咸阳,要怎么处理,到时还不由朝廷。”

胡宪终于明白了。

胡宪止住了军卒,对那些惊惶失措的人群和被捆绑着的逃跑者说:

“凡逃跑者,按律都得严惩!但本尉佐宽容为怀,你们都听明白了,从今往后,你们得保证,不再心存异念。否则本人将不会再有耐心,现在决定不惩处……”

“是不行的!”单膺白立即打断了他的话,知道胡宪将说“不惩处”了。他只是突然感到那样做似乎有些欠妥,所以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凡敢触及刑律者,必将受到惩处,没有法外之民。不过,惩处过后,决不再追究,我们办事,一是一,二是二,不会放任,也不再算账……。”随即,他指挥军卒对抓获回来的逃跑者实行鞭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出于本能,认为这样,也许才可以达到治理的效果。他不像胡宪那么简单。

当时人们只求性命,别的均在其次,如今得了性命,对于鞭刑也就可以接受。

一行十几人,被捆着接受鞭刑,被打得皮开肉绽,乱叫声一片。

鞭刑过后,家眷一拥而上,什么也不顾的把受刑者解下来,千恩万谢的去了。

胡宪和单膺白有理有节的处理了这一事件,再迅速清点人数,发现已有十几人逃走了。这里的事还未理清,那边又乱起来了,田悯抱着齐云,悲泣着,怎么也不肯起身。

单膺白让胡宪带领着整个队伍出发,自己来处理田悯这边的事。

田悯一头零乱,才包扎好的伤口,依然还在渗血。

“田姑娘,”单膺白不知该怎样去劝解她,他走上前去察看没有一点生气的齐云,一边劝说道“死者长已矣,人死不能复生,望姑娘不要太悲伤了。但是”,他话锋一变“不走是不行的!上面的差使,我们也没办法。你是明白人,望能体谅我们的苦衷,不要为难了我们。”

田悯如何去理会他,早已是不想活了。

单膺白一边劝说着田悯,一边察看着齐云,似乎有种感觉,觉得齐云好像并没有死。他蹲下身来,用手触了触齐云的鼻息,发现齐云果真未死。他一把拉起田悯,生气地说:“齐云还没死呢,你就知道哭,哭,哭个什么?万一……啊,不说了,不说了。营医,营医,快叫营医来!快一点……”

田悯一听齐云未死,才惊觉过来,一时悲喜交集。这时单膺白叫桃金小夫人和翠帘一起过来,把齐云抬上车,又扶着田悯让她上车,让她和齐云躺在一起,并叮嘱桃金娘、翠帘好好看顾她们,又叫胥郑也过来照看一把。然后劝慰田悯说:“今日事与你无多大牵涉,我们不会为难你,我向你保证,会尽最大努力治好齐云的病……”单膺白这处事方式方法,顺理通人情,很容易获得别人的认同。在这一时间段,田悯还真的对他产生了依赖,对他产生了一丝可以信赖的感觉。

把这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和胡宪一路上在到下个宿营地时都小心翼翼的。

到了宿营地,胡宪和单膺白立即把军吏召集起来,商议如何应付处理今日之事。按秦律,事情办成了这样,他们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但要受到怎样的惩处,也自没底。洗心玉跑了,上古师跑了,主押官章启被杀,还死伤了几十个军卒,逃了这么多人,就像打了一次大败仗,那有不受惩处的。尤其是洗心玉,那可是皇上要见的女人,想到临行前,赵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谁人不知,此事关系重大,如今如何是好?万一皇上震怒……?

“要立即发出缉捕文书。”一军吏说。

“文书早已发出,但结果尚难预料,先不寄予希望。”单膺白说。

“到了咸阳,我们怎么办?逃了这么多人,还有那个女人。”另一军吏说。

这话说得让人头皮发麻。

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且怀有恐惧。有人想起钱恒起,现在正在到处追捕,便知他遇到的事也许正是他们今天所遇到的事。既然钱恒起要逃,那就是说,惩处将是十分严厉的。这样一想,有些人就想说,与其等死,不如学钱恒起,但又不敢说,只是相互低语。到后来,有人对胡宪说了,胡宪脸色一变,正想斥责,但细一想,还真只能是这样。不过他又觉得,这里的事和钱恒起不同,不是还没到他那地步吗?不过他又想到洗心玉,这个献给皇上的女人,就不得要领。他把大家的意思说了出来。

单膺白当然不同意,有负朝廷的事,他不会去做。他说:“此意断不可行。再说,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家眷都在咸阳?至于洗心玉,那只是臣子们的意思,我们的皇上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惩处他的臣子?这只是胡乱猜测,我们不能以这样平庸的心态来想皇上,皇上是至圣至明的,是至仁至爱的。”话虽这样讲,单膺白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转过话头来“现在,我们来就事论事。大家知道,这次事变都是章都尉处置不当造成的,”在刚才别人议论时,单膺白已把这事想清楚了。知道这件事的责任全在章启,假如不是他的逼迫,假如不是他的不近人情,何至于把至简堂的人逼反?如今倒好,他死了,干干净净了,责任全落到他和胡宪的头上。可他决不想去为章启承担责任。他就这样说出来,“这件事,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不是要刻意栽赃,但事实就是事实。都是章都尉的暴戾激起了变乱,才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他是要对整个事件负责的,责任全在于他!”

经他这样一说,大家立即明白。

“对!”胡宪说“我们要统一口径,言辞一致,把这一切全推到章启头上,反正他已死了。”

“怎么是推?我可没这意思,这是事实呀,哪有一点冤枉了他?”

“对,当然是这样,——就是这样!”胡宪完全理解。在心里,他认为单膺白这人聪明,不但将事情做了,而且还要做得滴水不漏。其实这只是他以小人之心,因为单膺白完全没有推卸责任之故意。他只是说出了事实。(当然,这事实是他自认为的事实。)

“还有,”单膺白知道说也说不清楚,不再理他。又说“怎样才能做好今后的押解?这差事,唉,千万别再激起事端,更不能再激起变故!”他继续说“希望大家齐心协力,船在中流,多吃点苦,受点累,只要这次押解到得咸阳,才有我们的出路。”他把这道理说透。道理总要说透的,不说透别人就不能理解,更不用说去执行。说完这些,他和胡宪商量了一下。胡宪本来事事听他的,现在章启死了,自然更听他的。这样由单膺白申明了几件必须要求做到的事项。

一、尽量解决好迁徙户的实际问题。

二、调整车辆,要求将军卒的车马腾出一些来。迁徙户中有老弱病残者,动员他们拿出钱来买车。也就是说,尽量安置好,尤其是对那些有些号召力的老弱病残。

三、尽量倾听迁徙户的要求,处事以理以宽。情理必须到,同样的事,情理到了就不易激发矛盾。

四、该强硬的还是要强硬,退让不是无原则的。对无理的要求,应该坚决干脆彻底驳回,不留一点挠幸。放纵退让只会误导,使人生骄矜之心,还以为我们软弱可欺:软弱是不可能换来理解的。

最后他说:“这些豪门富户都不是省油的灯,颇有豪强人物在。逼迫紧了自然会狗急跳墙,宽容一点,犯不着针尖对麦芒,自己紧张不说,再出乱子——,唉,不说了,你们都知道!”

经过这样一翻整顿,苦难的人们又出发了,大家的目的就是平平安安到达咸阳。

虽然依然还有想逃跑的人,然而人心却不同了,风雪依旧,事情却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还有一点,一次激烈的冲突嬗变,就是一次能量施放,这也使得迁徙队伍一下子平静了许多。能量是需要重新聚集的,而苦难也是可以孕育稳定的。

十二、齐云之死

 田悯和齐云被抬上车后,两人相对而卧。看见齐云淹淹一息的样子,田悯既愤怒又悲伤,她此刻精神有点晃惚。她用手抚mo着齐云的额发,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胸前的伤口在“博博”的跳个不停,使她难受,有时就是一阵剧痛。她只是机械地做这个动作且动作不大,动作一大,她就受不了。如今只剩下齐云了,一下了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好像她们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了一样,面对这空荡荡的世界,她感到特别孤立无援,特别无望。

临行前,侍御史大人再三叮嘱看顾的十几个人,逃了好几个,尤其是洗心玉。单膺白看到自己这趟差事办得如此之糟,正不知该如何交差?又看到田悯这样子,还有齐云,感念所至,遂不想再让她们出事,就叫桃金小夫人和翠帘两个来看护她们,又叫胥郑来看顾点。三人不敢怠慢,知道利害,另也确实是对田悯主婢充满了同情。

尽管有她们的尽心看顾,但田悯的身体恢复得很慢。齐云则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她不断的咳嗽,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脸上像涂了一层腊一样惨白泛黄。田悯成天卧在她身边,自身受着马车颠簸所带来的伤口疼痛,如果不是有齐云,她此时此刻,唯求速死。桃金小夫人和翠帘只得以好言劝慰,但此刻她们自身也在危难之中,老爷病重,大娘相逼,同是天涯沦落人,反倒是以一片真心来对待她们。

田悯每一看见昏迷的齐云就落泪,如今的齐云,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她生命的依靠。由齐云想到上古师,想到自己的老师黄公虔,想到亡故了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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