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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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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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洛小心眼子又活动了起来,特特问定了这时候粮食的价钱,又打听出一两个收购大户的名讳和行情。估算了一宿,第二日便请冯妈帮她向村民们打听,是否愿意把余粮卖给她。反正她计划走一趟金陵,倒能顺便将这批粮食带过去卖掉。她私下算过,两地粮食的差价不小,自己这番过去,便算是不挣钱,也绝对亏损不了。既能解人燃眉之急,也可以顺势探探南唐这边商海的深浅。毕竟钱是人的胆,胡飘乱荡了快半年了,虽然余钱还丰,却不晓得日后前途如何,一径的耗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冯妈去了,不多时便欢天喜地的回来,带来了一屋子人。因为烟洛在村中既得人心,给的粮价也合理,村里人家都愿将粮食贩售给她。小村人户不多,本来粮食批量是不大。哪知道附近几个小乡的农户们听到消息,竟也想参与,诚心的派了人来相询,还承诺将粮食自己运来。烟洛学商出身的,当然晓得这基数越大,成本越低的道理。算算手中银票,豪情万丈的一口应了,闹得满屋的男人们略带惊骇,忍不住的面面相觑,烟洛赶紧吐吐舌溜了。事后记起自己当时那架势,似乎大有巨豪商贾一掷千金的派头,只是在封建时代,一个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弱质女人,的确是如怪物般的异数罢了。

  秋萍不愧是苏府里最能识文断字的丫头,这几日忙着抄抄写写,把每笔账都用那娟秀的蝇头小楷抄得仔细明白。叶橪接连卧床了一周,偶尔起身,靠着不高的泥墙根子,懒懒的瞧着烟洛大张旗鼓的收集粮食,难得的并不插嘴气人。等到要出行的前,他复了些元气,这才不紧不慢的抛了个问题给烟洛,他问,这么十几二十车粮食,你如何运去金陵?

  “自然是找镖局帮忙押送了!”烟洛理直气壮的答。

  “镖局是什么?”这次轮到叶橪微露讶异。

  烟洛呆了一下,心叫不妙,这时代不会还没出现走镖这档子事吧?尽可能详尽地描述了一遍所谓镖局的定义,果然换来秋萍的一径的摇头和叶橪狐疑的眼神,当下几乎傻眼:这么多粮车,靠她们几人如何能成?后来在冯妈的煽动鼓励下,好容易募集了几位村里分别推来的乡人,烟洛答应付给他们报酬,他们才别扭着同意帮烟洛押粮进京。原来那时候农事凡忙,农人必须事事亲力而为,是以没人愿意离开了自己的土地,这也是导致粮食屯集却无法售出的原因。

  烟洛一边心叫好险,一面却朦朦胧胧生出开镖局的念头。这年头通讯不够发达,连络消息只能靠朝廷设的驿站,民间举凡书信或运输业都没有体系,各地沟通十分烦难,更别谈国国之间了。自己如能开个类似镖局的场所,正经的帮人送货递信运镖,该会有利可图,也算在古代运作了一把物流不是?

  叶橪对去金陵一事一直不置可否,后来一日无意和秋萍闲聊了几句。下午见到烟洛时便诡异的紧,含笑盯着人扫来扫去的。烟洛本来佯做若无其事,无奈被他绞视的双瞳闹的心头阵阵发毛,挑了眼瞪了回去,“没事情就去睡觉养身子,瞪那么大眼干什么?”

  “看你啊……”刻意拉的长音不可谓不肉麻,小虫一般,痒酥酥的钻到人的耳朵里。

  恶!烟洛暗自呕了一地,撇撇嘴,“无聊!”

  “洛洛……”叶橪笑眯眯继续心情大好,“你去金陵,是为了何事?”

  “卖粮啊!”这人不是脑袋也伤了吧?外面捆车卸马稀里哗啦闹腾得翻了天了,他聋了不成?。

  “哦?是吗?”叶橪扬了声调,也扬起了浓密的双睫,那对黑若点漆的眼珠子露将出来,在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彩,他笑,“不是为了昝方之?”

  心思一转,已猜出他定是从秋萍那里的来得消息。反正这事儿也不预备瞒他,怪只怪自己这次太冲动,将叶橪气走在先,他反为帮她受伤于后。叶橪虽不提,自己也看得出来,他此次恢复的速度远不抵前次,背住人时,常常捂住胸口,皱一皱眉。听说金陵有位叫作昝方之的名医,医术神乎其技无所不能,只是性格疏甚怪异。他们此番去,如若能见到这人,她定要想办法使他答应医好叶橪,也好了了自己一块心病。虽是这么想着,可那家伙得意杨扬的样子实在嚣张,好似笃定她多舍不得他似的,活活一副患了“帅哥自恋综合症”的典型症状。

  烟洛当下便管不住自己的坏嘴坏舌,“才不是呢,我是听闻金陵有位风流绝世的六皇子,姓李名从嘉,文华贯世,风雅绝伦,所以忍不住想去欣赏一下。”

  虽是戏言,不过在充满幻想的少年时代,她的确对南唐后主李煜崇拜得一塌糊涂,因为喜欢,所以将他的每首诗词倒背如流。还曾色迷迷的流着口水,浮想联翩着写出如此锦绣文章的男人该是如何的风流倜傥。此次前去金陵,如若有缘能远远瞧上一眼,定如粉丝参拜偶像般的叫人兴奋。

  分明是句玩笑的言语,叶橪却骤然收住了笑意,闲散的坐姿微微僵了,连带了房中的空气都紧绷起来。他奇异而尖刻地瞥烟洛一眼,眼神顷刻间凉意森森,像只凶狠的豹,精心而漠然的考量着猎物的虚实。

  烟洛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无端的不安。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目光了,这种嗜血的冷漠叫她害怕。似乎仅就那么短短的霎那,叶橪回过神来,语气轻佻的笑着:“果然……”他站起身撇下烟洛,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几缕倾垂如雾的发丝,覆住了所有的表情……

  烟洛被噎得莫名其妙,却有些恼了。欲追上去问个究竟,又觉过于小题大做。立在房中绞紧了帕子思忖半晌,末了,跺了跺鹅黄的描金小靴,轻叱了一句“神经病”,干脆出去打点粮车人手。着实忙了一刻,便把这事渐渐抛在脑后了。

  所幸叶橪也不再提起,一路上赶路押车,他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貌似全不经心却面面顾的齐全周到。等到了金陵附近一家客栈,他却主动建议烟洛拌成男装,以方便在京城里经商行走。烟洛不由得感叹这家伙总算有了点革命同志的阶级友情,才要道谢同意,他居然似笑非笑的补上一句,“反正你拌男人方便的很,也省了日后惦记着勾三搭四的惹麻烦……”

  烟洛登时气得气血翻涌。这浑蛋不仅无端端污蔑她的人格,还顺带着污辱性的瞥了一眼她不算蓬勃的胸部。本待就手给他一计锅贴,可他内伤才刚复发了一次,这几日颇有些面无人色的,幽潜的灯光下,只是那双琉璃般眼珠活泛着,噙了挑衅的笑意。高高抬起的手,复又垂了下来,烟洛镇定了一刻,嗓音静如冰底的流水:“叶橪,你这般毫无顾忌的伤人,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还是根本就希望我恨你?”牙白的细丝裙,青葱飘逸的丝带,蝉翼一般的轻浅随身,烟洛盈盈转身去了,一股似兰非兰的淡香荡在空气中;依依的流连不退。

  火光一跳一跳的,投照着少年沉密的侧影;在墙上闪烁不休。他的轮廓依旧美好的叫人忍不住的猜想,丰挺的鼻,微翘的唇,溶长的睫……侧影却略是无力的撑住了前额,脑中掠过一双受伤的清亮的眸子,如斯的分明,清晰的程度叫他情不自禁的拢紧了眉。叶橪闭了眼,低低的自语:“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第二日,叶橪下来的晚了些,大伙儿早饭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他的脸色不好心情一般,坐下便呼噜噜的喝预留给他的粥。喝了几口停下了,拿筷子在粗瓷碗里扒了扒,扒出几颗鲜红的枣连带着橘色的小小枸杞,如果他味觉没错,这白粥里里还炖进了昂贵的冬虫夏草。一抬眼,烟洛的视线便“倏”的收了回去,板着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喝自己的白粥。

  似是胸口蓦然一滞,叶橪痛苦的作出个西子捧心状,夸张的哀叫,“疼……”

  这张桌上本就只坐着他们三人。烟洛先时惊慌的一闪眼,双眸正触到叶橪的促惬,玄及端坐了身子,冷冷的骂:“疼死算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叶橪佯作委屈,饱满的唇微微一挺,全无俏皮的效果,反倒性感的厉害。这回连秋萍都瞧出究竟,也不急了。扶了筷子但笑不语,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看戏。

  “就会耍宝……”烟洛绷不住,恶狠狠的语调终于泄了一丝笑意,她猛蹬了叶橪一眼,“快点吃,吃完了还要烦少爷相助。拌了男人,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才无处施展,活活憋死气死!”

  “小心眼儿!”叶橪却真的笑了,发间泠泠的冷玉簪子,与他的面孔一般,在初晨中光华初放,闪闪动人。

  秋萍近日时常叹气。小姐和叶橪就像两只八字相克的螃蟹,有谁见过两只螃蟹能和平相处的?难得的是那两个人无论怎么生气,都理智的很,每每大吵小闹,最后都奇异的和解了。只是两人这么折腾着,倒叫旁人担了一路的心。

  好在不久,他们便到了金陵。

  金陵的繁华,绝对非比寻常。四周低岭盘曲,山环水绕。街镇柔丽多姿,玉门石狮,红格窗棂,处处皆是精雕细刻,铸凤隐龙。难怪人道江南好,只因江南碧玉温香,洞桥观月,花下品酒,桩桩软语温存。秦淮夜河,一夕灯光,一曲红歌,昭昭迢迢,颠魂荡魄。烟洛到了以后不禁咋舌,自己便算仍是女子扮相,在这遍地美人如斯的金陵,也没什么竞争力便是了。

  倒是叶橪,顶了自己那花狐狸的相貌,一时满不在乎,一时又坏心的猛盯着满街偷瞟他的丫头们打量,直把人家盯红了脸“嘤呜”逃掉,才得意洋洋的收回目光来。竟然还很无耻的拍拍烟洛,压根不顾同伴的不耐,遗憾道:“洛洛,不要嫉妒啊,你个头太小,人家瞧不上你是正常的!”

  烟洛当场甩给他一计白眼,自己去办正事。粮食的脱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个姓钱的粮草大贾听烟洛讲明来意,开心的直如捡到块黄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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