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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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芳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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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而气馁。他每天清晨五时即起,登上老龙头喊嗓锻炼。经过一段时间的
治疗和锻炼,嗓音总算有了好转,沙哑中尚可响堂致远,然而终未能恢复到
原来那样的宽亮,这对一个以演唱为主的京剧演员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很
大的不幸。

周信芳除了在天津演出外,还到烟台、海参崴等地演出。麒麟童的名字,
在北方观众中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他成了谭迷

北京是京剧的发源地,是京剧名角济济之处,京华剧坛争艳斗丽,美不
胜收,使久居南方的周信芳大开了眼界。在北京,他听到人们赞扬最多的要
算是谭鑫培了。

谭鑫培在京剧史上,是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他本名金福,湖北江夏人。
其父谭志道,先学楚调,后改京剧,应工老旦。因其声狭音亢如“叫天子”,
时人称为“谭叫天”,鑫培艺名即称“小叫天”。鑫培幼年随父学艺,深受
汉戏熏陶,又随父搭三庆班,先后拜程长庚、余三胜为师。他兼擅武生戏与
老生戏,后专演老生。他吸收各家之长,独创“谭派”。程长庚去世后,称
雄剧坛。光绪十六年(一八九○年)即被选为内廷供奉,光绪三十三年(一
九○七年)被誉为“伶界大王。”当时在北京曾流传一首诗,称:“太平歌
舞寻常事,处处风翻五色旗。国自兴亡谁管得,满城争说叫天儿。”其大红
大紫的程度,可见一斑。

周信芳在北京喜连成期间,常听人说,谭鑫培的戏如何如何精彩。他听
了非常钦慕,很想有机会去看谭鑫培的戏。

有一次,周信芳到广和楼去演出,途径谭鑫培正在演出的地方——三庆
园,只见戏园门口摆着一个亭子,一块碑。这是什么意思呢?周信芳看了很
纳闷。第二天,有人告诉他,这是老谭用特殊方式写的戏码:一个亭子,表
示《御碑亭》;一块碑,就是《李陵碑》。

周信芳听了,觉得很新鲜。心想,谭老板连写戏码都别出心裁呀!

过了几天,周信芳特地把别的事儿安排好,赶到大栅栏三庆园去看谭鑫
培的戏。戏已开锣了,是贾洪林主演的《雪杯圆》。不一会儿,《雪杯圆》
演完了。接着台上出现了一个和尚、一个瞎子,原来这是另外两位演员在演
《逛灯》。瞎子唱完导板:“未曾下雨先阴天”,忽然临时加了一句道白:
“谭老板来了没有?”

“没有来!”和尚一边张望,一边回答。

“噢,没来,那么我再唱。”瞎子轻声说了一句,就又继续唱了起来。
直唱到和尚说“来啦!”两人方才下场。这时,天已晚了,台上两边有人打
着火把照明。

谭老板上台了,演的是《铁莲花》。

周信芳一心希望老谭卖力地演,拿点绝活出来,谁知那天他演得非常轻
描淡写。不多久,“挑子”(一种形如号筒的长喇叭)一吹,宣告终场了。

周信芳感到很失望,他走出戏园时,听到不少观众在议论那场戏。可是
奇怪得很,竟没有一个抱怨老谭的。

有的说:“谭老板今天大概是不高兴吧!”

也有的说:“要不就是他不舒服,明天再来看吧!”

这一次,周信芳虽然没有看到谭老板的绝活,但使他意外地感觉到了一
点,那就是观众对老谭的崇拜简直是到了迷信的程度。

一九○九年,周信芳在天津演出期间,再次欣逢“伶界大王”谭鑫培。

一天,他在街上看到贴着一张东天仙茶园的海报,谭鑫培主演《打棍出
箱》。

周信芳早就听说老谭在这出戏的“闹府”一场中,有一招绝活,一抬腿,
一只鞋就会飞到头上去了。这出戏可不能不看。当天晚上,周信芳就赶到东


天仙茶园,挑了个座位坐下。当戏演到范仲禹“闹府”时,只见老谭飞起左
脚,踢鞋落在头上;鞋子掉下时,左手去接,捧着鞋口,用右手背接着鞋底,
左手一翻,右手翻掌托鞋底,安置头上,接着“吊毛”做“老头人被窝”动
作,博得了阵阵彩声。

第二天,周信芳又去看老谭的《李陵碑》。那卸甲丢盔的特技,那悲愤
苍凉的唱腔,使得周信芳一会儿拍案叫绝,一会儿热泪盈眶。他真被老谭的
精湛技艺深深地吸引住了。

周信芳十八岁时回到了上海。跟谭鑫培的好友、前辈花脸演员冯志奎在
新新舞台(原老天蟾舞台,即现在的华侨商店)搭班。还在老天仙茶园演过
《梅伯炮烙》。

新新舞台老板江子成(艺名江梦花)是京剧青衣票友,也常登台与周信
芳合演。

那时,谭鑫培正在上海,演出于九亩地的新舞台。后来,江子成把他请
到新新舞台唱大轴戏。

一天晚上,老谭扮了戏后,在幕侧观看周信芳、江子成合演的《御碑亭》。
演出全部结束后,老谭在后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江老板说:“子成,别再
唱了,你的扮相太难看了!”这时,冯志奎在一旁插话道:“信芳演得可是
不错的!”谭鑫培点了点头,拍着周信芳的肩膀说:“有出息,真不错!”

周信芳连忙双手一拱:“谭老板,请多指教!”

老谭也拱了拱手,说:“你演得不错,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到家。”

周信芳一向敬佩老谭,他诚恳他说:“谭老板,收我这个学生吧!”说
罢,就要跪下叩头。老谭忙去扶他:“罢了,不要叩了!”

此后,周信芳天天雇了马车,到谭老板住的旅馆登门求教。在那些日子
里,周信芳恭恭敬敬地向谭鑫培学了《御碑亭》、《桑园寄子》、《打棍出
箱》、《打侄上坟》和《金榜乐》等戏。谭鑫培在说《御碑亭》这出戏时,
特别提到要用眼神变化来表现人物的复杂心情。这使周信芳很受启发。后来,
他不仅在演《御碑亭》时这样做了,而且还把“王有道举笔泪不干”写休书
那段表演,溶化进《封神榜》“姜子牙休妻”之中,丰富了表演技巧。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月,谭鑫培回到了北京。有人曾问他:“上海有什
么人才?”谭鑫培回答道:“有个麒麟童,是个唱戏的。”

周信芳虽然没有正式拜谭鑫培为师,但在艺术上受他的影响,确实很深。
谭鑫培对周信芳,也是十分赏识的。


冯子和逼哭麒麟童

周信芳回到上海不久,和南方名旦冯子和合演了《贞女血》。《贞女血》
写清朝道光年间,儒生李天祥与妹妹秀贞同为父母祝寿。之后,天祥进京赶
考去了。秀贞的表兄江不良想娶秀贞为妻未成,怀恨在心,便伪造情书,散
布流言。于是秀贞的未婚夫家怀疑她不贞,声言要退婚。双方便打起官司来。
县令为了判明案情,命秀贞滴血检验。这时,江不良又买通稳婆,在验血时
弄虚作假,使秀贞依然蒙受不白之冤。李天祥中试后返乡,得知妹妹受了冤
屈,便代为申诉。最后,经藩司严刑勘问稳婆等人,终于使秀贞的冤情大白。
江不良也被问了罪。

这是一出幕表戏,没有固定台词,可由演员临场即兴发挥。在这出戏中,
冯子和饰李秀贞,周信芳饰李天祥。就在演这出戏时,周信芳被冯子和逼哭
了。有一次,当演到天祥中试归来,追问妹妹究竟有何冤情时,秀贞不答,
只是哭泣。由于冯子和的表演技巧卓绝,这一哭居然博得了满堂彩声。

妹妹既然不回答,扮演哥哥的周信芳只得再临时抓词儿,作为问话。可
是秀贞这一回依然不答话,再一次一个劲儿的哭着。台下又是一片彩声。

周信芳见状,心里很紧张,连忙搜尽枯肠,又想了些词儿作为问话:“你
倒是说呀,你要是真干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岂不辱没了我家的名声!”

不料秀贞硬是不肯回答,继续哭了起来。

由于冯子和三次“哭泣”都不相同,而且哭得有层次,又富有感情变化,
因而观众非但不厌烦,反而彩声不绝。这下,却苦了周信芳。妹妹不吭气,
当哥哥的就得再问。问什么呢?他没词儿了。周信芳急得不由地真哭了起来,
而且一边哭一边含混他说:“你怎么老哭不答话,我可没词儿再问了!”

台下观众不知真情,反而觉得周信芳这天的表演特别逼真,也响起了热
烈的掌声。

戏演毕后,冯子和拍着周信芳的肩膀说:“信芳,要当个好演员,就得
学会对付各种复杂场面呀!刚才这一逼,不就把你逼出来了吗?”

此时,周信芳才领悟到冯老先生的良苦用心。直到晚年,周信芳还曾对
人提起此事。


编演时事新戏《宋教仁》

周信芳从北京回到上海时,正值京剧改革运动兴起之时,首先迎接他的
是一股海上新空气。

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随着政治上变法维新的发展以及西方文化思
潮在中国的传播,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文化运动日益高涨,文化领域的诗界革
命、小说界革命相继发生,这样一股滚滚涌动的时代潮流也波及并冲击了正
在成熟发展的京剧艺术,一场京剧改良运动勃然兴起了。京剧改良运动的中
心在上海。出现了一批爱国的、热心于京剧改良的艺人,如汪笑侬、潘月樵、
夏月珊、夏月润、冯子和等。他们编演了一批具有反帝反封建倾向的新戏,
如《瓜种兰因》、《党人碑》、《新茶花》、《黑藉冤魂》等。一九○四年
十月我国第一家专门性的戏剧期刊《廿世纪大舞台》在上海创刊。柳亚子在
《发刊词》中号召大家:“建独立之阁,撞自由之钟,以演光复旧物,推倒
虏朝之壮剧、快剧。”一九○八年十月夏氏兄弟、潘月樵等联合商界等人士
集资在上海十六铺建造了我国第一座新型剧场“新舞台”。。这一切推动了
京剧在内容与形式方面的革新。

上海的京剧改良运动与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不仅
改良京剧反映的内容,抨击时政,鼓吹革命;而且不少京剧改良运动的活动
家直接亲身参与革命政治活动。在辛亥革命中,潘月樵、夏月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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