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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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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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这歌声,眼看纸钱漫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万姑姑端坐车里,更是泪湿双眸。 
半晌,方听又有人说:“孝子孝女过来了。” 
又有人说:“哪位是阮五姑娘呀?”
“应该是右边那位。可惜蒙着面纱,不知道模样如何?听说连北戎的汗王都想求娶她。。。。。。。。真真是红颜祸水。”
万姑姑抹掉眼泪,又看着窗外。先是三名披着麻布手持哭棒的孝子走过,而后便是嬷嬷搀扶的两名孝女都戴着面纱,左边为尊,应该是二姑娘,右边自然是阮碧。。。。。。。。只是,万姑姑皱眉,虽与她见面不多却认得她走路要势。队伍里的这位孝女步履矫健,一看就是身怀功夫之人,怎么可能是阮碧?
她没有看错,出殡队伍里不是阮碧,而是云香。
阮碧此时与她隔着半条衙,坐在马车里,也看着出殡队伍,若有所思。
刘适之坐在她旁边,低声说:“。。。。。。。。姑娘别再犹豫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王爷说了,绝不能让你身处险境。”见她依然犹豫不绝他着急地拔高声音说,“姑娘,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王爷想想。” 
阮碧垂下眼眸,按着怀里晋王从广州写来的信,不用看,她已倒背如流。 
“。。。。。。。。接到余庆急件,方知你一意狐行返回京城我心焦虑夜不能寝,悔不该留卿在濠州。我已安排人手助卿脱险勿要再瞻前顾后,举大业者须舍小节。脱困后,不必再回濠州,放舟南下,迳直到定远。切不可再逗留,所有恩怨,待来年班师回京,我定为卿一一追索。。。。。。。。”
见她神色浮动,刘适之只当她同意了,敲敲车壁低声吩咐车夫:“跟着出殡队伍出城。”
“不。”阮碧抬起眼眸说,“回阮府。”
“姑娘!” 
“不必再说了,我还有事情未完,暂时不能离开京城。时势易也,我如今留在京城,不见得会有性命之忧。”
刘适之叹口气,只得随她。  
回到阮府,先去见老夫人,她看着她连连跺脚,说:“既然走了,作什么又回来?难道还真想嫁给北戎的汗王?这可万万使不得。否则将来大周与北戎一旦起兵灾,祭旗的便是咱们这一大家子。”   
心里早有盘算,但不好与外人道,阮碧犹豫片刻,只说:“我进宫觐见太后去了。”   
老夫人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这一回进宫,便觉得气氛与从前大不一样,宫女太监神色明显小心翼翼多了,看来是受到太后与皇帝的矛盾影响了。 
太后看到她颇为诧异,说:“不该跑的时候,你跑得飞快,该跑的时候,你倒又回来了。” 
阮碧明白她的意思,若是自己跑了,蓟奴里求娶一事自然不了了之。“娘娘还记得我说的丙吉车夫的典故吗?敌人来袭,该是车夫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哦,”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听说,你在灵堂之上,曾怒斥敦律耶,并说,于公于私誓不两立?”  
顾小白果然把这番话传到她耳朵里了。 
“没错,娘娘。大周危矣。”
“何危之有?”  
“若民女没有估错,蓟奴里不久将挥师南下。”  
太后不屑地摇头:“危言耸听,北方三部叛乱,蓟奴里正集结南方四部兵马准备征伐,自顾不暇,怎么可能犯我大周呢?若他有犯大周之心,有怎么会以十万马匹为聘求娶你呢?” 
“以十万马匹为聘求娶我,使得是离间计、拖延计、迷汤计。让我们误以为他要出征北方三部,急于与我大周修好。”阮碧说,“娘娘,你想一下。敦律耶是蓟奴里手下大将之一,握着一部兵马,若是蓟奴里结兵忖伐北方三部,应该早就召他回去,怎么还会让他在京城里四处闲逛,日日狩猎?可见,北方三部兵变,其中有诈。蓟奴里结集南方四部兵马,目的只怕不在北方三部,而是我们大周。” 
太后悚然一惊,缓缓坐直身子。

第28章乞巧惊变

此时,垂拱殿里正在进行早朝。 
户部尚数杜淳越众而出说:“陛下,江淮几府早稻欠收,庄户为逃赋税,纷纷抛荒田地,流散四地。还请陛下减免赋税,以安民心。”
话音刚落,兵部侍郎说:“臣以为此举有欠妥当。江淮历来为朝廷衣食之源,若是减免赋税,定会影响远征大军粮草筹措。况且江淮前年去年皆是丰收,百姓家里存有余粮。为逃赋税抛荒田地,是向朝廷施压,此刁民行径,不可纵容,还望陛下下诏严惩。” 
两人说完,半天不见皇帝吱声。不免诧异,又不敢抬头去看。
侍立一侧的内常侍扭头瞟了一眼,见皇帝两眼发直,神色恍惚,忙低低叫了一声:“陛下。”
皇帝惊醒,皱眉说:“众卿,今日朕身子不适,改日再议吧。”
退早朝,循例去慈宁宫里请安。太后拉他坐下,忧虑地说:“官家,我方才想起,敦律耶管着一部兵马,蓟奴里集结南部兵马征伐北方三部,正
是用人时候,怎么会放任他在京城逍遥?莫非北方三部叛乱有诈?蓟奴里实则要对我大周不利?”
“母后多虑了。”皇帝不以为然地说,“北方三部自立为王一事,延州、兴平守将都有上报,证据确凿,岂能有假?依我看,正是因为敦律耶深得蓟奴里倚重,所以才会派来主持和谈。若是和谈不成,边境不靖,蓟奴里如何平定北方叛乱?再说,如今七月,水草丰润,是放牧季节,为牧民计,蓟奴里应该会等到九月落霜后再平叛。”
太后虽然才智不弱,但没有临朝称制过,于朝政军事并不熟悉,也没有阮碧通贯古今的视野,听皇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心里开始将信将疑。 
“前年镇戎一役,六弟歼灭十万北戎精壮兵卒,他们至今心怀畏惧,轻易不敢再起兵祸。”顿了顿,皇帝又说,“朝政军务自有我与六弟操劳,母后就放宽心吧。”
这话虽有宽慰之意,其实也在说,不要再插手朝政军务,安心做你的太后就是了。
太后自然听明白了,心里不喜,脸色微沉。
皇帝假装没有看到,推说还有政务处理,告退出去。他走后,太后默然不语地坐了半晌,问卢宫令:“素蛾,依你之见,如何?”
卢宫令斟酌言词说:“阮五姑娘虽有点见识,倒底不过是闺阁女子,怎么可能比陛下还英明?何况五姑娘向来好夸夸其谈,有哗众取宠之嫌,依奴婢之见,娘娘不可信她也。”
太后又垂眸思索片刻,说:“来人,去洗心宫传哀家懿旨。”
待诏应命进来。
“阮修仪媚求恩宠,毒害圣上,理该重罚。念其年少无知,受奸人蒙蔽,且在洗心宫里兢兢业业,思过向善,故从轻发落。即日迁回关雎宫,修身慎行,切切不可再为之。”
卢宫令心里咚的一声,倒底太后还是信了阮五几分。等待诏走后,她低声问:“娘娘,如何安置阮五姑娘呢?”
“留她在慈宁宫里住着吧。”想了想,太后又补了一句,“暂且不必拘着她行动。”
没过多久,阮修仪迁回关雎宫、阮碧留居慈宁宫的消息便传到了永华宫,谢贵妃正在喝参汤,顿时呛住了,咳嗽连连,抚着胸口说:“这个阮五真是阴魂不散,竟然又让她得逞了。”
万姑姑轻拍她后背,说:“娘娘,身体要紧,再大的事情都要等出了月子再说。”
“太后留她在宫里,又准她自由行走,分明是想让她助阮修仪夺回官家之心,以绝北戎妖女之后患。以阮五之才智,加上阮修仪之美貌,等我出月子只怕再无立身之地。”谢贵妃摇摇头说,“万姑姑,你让陆平即刻出宫一趟,去延平侯府面见侯爷,让他从速联系相好官员,上疏催促陛下早日恩准北戎和亲一事。”
接下去几日,雪花般的奏章递进御书房。
 朝堂上,众多大臣数番进言,极言大周北戎和亲之利弊——十万骏马的聘礼,嫁一个非宗室女儿,如何看都是有利于大周,有利于社稷,有利于民生。被轮番轰炸的皇帝不胜其烦,于七月初六那日松了口。
没过多久,便有人将消息递到了北戎使馆。
敦律耶哈哈大笑着说:“柴昰,酒囊饭袋而已。”
梅达也跟着哈哈大笑。“还是咱们汗王厉害,知道这汉人最喜欢窝里斗,成天嘴上说着仁义孝忠信,只要给他们丁点好处,便连父母都丢了,昧着良心能将黑说成白的。”
“是呀。不知道柴晞知道后,会有何感想?他在前方浴血征战,开辟疆土。皇帝和大臣们将他心爱的女人给卖掉了。”
“只怕要呕血三升。”
两人相视大笑。
笑罢,敦律耶躇踌满志地说:“只要除掉柴晞,柴昰不足为虑,这花花江山定入咱们之手。”
梅达拱手说:“到时候将军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别无他求,只希望汗王到时候能将柴昰的阮修仪赏给我。”自打宫里见过一面四姑娘,敦律耶心里就惦记上了。
正说着,一名随从急冲冲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名贴。 
“何人名贴?”
“定国公府顾小白,邀请将军明日一起到西郊围场狩猎。”
梅达皱眉说:“听闻顾小白暗恋阮五,这回狩猎只怕有诈。”
敦律耶轻蔑地说:“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何足为惧?他若使诈,定叫他哭爹喊娘,恨自己投错了娘胎。”
第二日,七月初七,乞巧节,天气异常炎热。
敦律耶大早起来,带着随从到京城西边的西郊皇家围场,远远就看到顾小白和潘舜美等几个世家子弟骑马斜倚着围场的栅栏里,一身锦衣,玉佩香袋,样样不落。敦律耶不由地笑出声来说:“一身脂粉气,大周,也就是柴晞像个男人。”说罢,拍马过去。
寒暄一番后,顾小白说:“听闻敦律耶将军骑射双绝,今日不如比试一番?”
敦律耶爽快地说:“如何比试?尽管说来。”
顾小白抽出一支箭直直地射在地上,说:“以箭影为准,午正在此集合,猎物多者为胜,彩头为一匹乌骓。”说罢,拍拍手,安平牵一头黑马过来。黑马毛皮油亮,神态卓然,一看就知道是匹千里马,一干人等都是爱马人士,个个蠢蠢欲动。便是敦律耶见多骏马,也是心里痒痒的。
当即散开,带着各自的随从往草深林密处去。刚开始敦律耶还颇为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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