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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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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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探视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只是由闻风而来的京官变成阮弛禁军里的下属与同僚。都是身子如铁塔,声音如洪钟,雄纠纠气昂昂,吵吵闹闹着要见阮弛一面。管家要是说三老爷住在内院,多有不便,立马就拍桌子瞪眼睛,有的干脆把刀都亮出来了。 
 
擅长跟文人雅士打交道,也只跟文人雅士打过交道的三位管家胆战心惊,禀告老夫人和大老爷。两人商量一番,便叫工匠在北边另开一个侧门,直通阮弛的院子,再有粗鲁聒噪的汉子上门来,让门房直接领着他们从侧门进,眼不见心则净。 
 
这一番忙乱终于过去了。 
 
老夫人屋里管茶具的丫鬟也放心地把另一套黄地福寿纹描金茶杯拿了出来。姑娘们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到花园里转转,不用担心遇到满脸胡渣、眼睛肆无忌惮乱瞅的禁军汉子。 
 
阮碧带着秀芝到池塘柳岸边好好逛了一圈回来,直接到四姑娘的绣房里,看她穿针引线,动作行云流水,赞叹地说:“看姐姐做针钱,当真是赏心悦目。” 
 
四姑娘抬头一笑,说:“我看妹妹站着,也是赏心悦目,如同一幅画。”又认真看一眼说,“妹妹是不是又长高了吧?都快跟我一般高了。” 
 
“可能吧。”阮碧淡淡地说,自打饮食改善后,身体各方面都跟着变化了。 
 
一旁的秀芝得意地说:“我家姑娘是又长高了,她自个儿不清楚,我最清楚,她的裙边都是我放下的,这个夏天,放两回了。” 
 
阮碧见她得意扬扬,不由失笑,说:“不就是长个吗?献宝一样,难道别人都没有长过个?” 
 
大家都笑了。 
 
阮碧走到四姑娘身边看了看,只见西王母祥云图已完成一小半,针脚密实均匀,色泽细腻亮丽。“还有一个多月,姐姐可来及得?” 
 
“黄梅挑花甚是简单,绣着不累,应该来得及。”四姑娘满怀信心地说。 
 
阮碧点点头,见她始终没提要把西王母绣成太后模样,也懒得问。 
 
才坐一小会儿,寒星在外头叫:“姑娘,秀平姐姐来咱们屋里了。” 
 
阮碧跟四姑娘道了别,带着秀芝出来,问:“她来做什么?” 
 
“不清楚,在屋里等着姑娘。” 
 
阮碧回东厢房,秀平在厅里坐着喝茶,见她忙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说:“五姑娘,又要麻烦你一桩事。” 
 
“嗯?”阮碧警惕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三叔他在屋子躺着,嫌闷得慌,叫我拿本《左传》给他看,我不认得字……” 
 
阮碧失笑,说:“秀平姐姐,我怎么听着,这个理由这么熟悉呢。” 
 
“这……都怪我不识字。”秀平尴尬地笑了笑,重重地说,“这回真是要看书。” 
 
“秀平姐姐,不好意思,我这会儿也忙,没空去帮三叔,你可以往前面的院子找三弟帮你,他认得字。” 
 
“姑娘。”秀平低低叫了一声,眼睛里带着一点哀求。 
 
阮碧恍若未视,淡淡地说:“秀芝,送秀平姐姐去三少爷的院子。”

第16章 你来我往

秀平脸色一白,赶紧抓住阮碧的手说:“姑娘,是王……” 
 
阮碧瞪她一眼,大声地说:“秀平姐姐。” 
 
这一声唬得秀平的下半截话落回肚子里。 
 
阮碧朝秀芝使个眼色,她上来拉住秀平说:“秀平姐姐,我家姑娘还有事,确实没有空,走吧,我陪你去找三少爷。”死拖硬攥着把她拉出东厢房。 
 
走到蓼园外面,秀平甩了秀芝的手,悻悻然地说:“我自个儿过去就是了,不用你陪了。”不待秀芝回话,转身就走了。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瞅了瞅,见秀芝已经回院子里,便拐弯往东,回香木小筑。 
 
穿门过廊,到书房。 
 
阮弛在榻上躺着,正在看书,见她只身一人回来,问:“五丫头呢?” 
 
“她不肯过来。”秀平把掉在地上的一个大引枕捡起来,拍拍灰,放在阮弛的背后。 
 
“你怎么说的,她不肯过来?” 
 
秀平恭敬地说:“便依你说的,请她过来找书,还暗示她王爷在,结果她瞪我一眼,赶我出来。” 
 
阮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心想,看来五丫头对晋王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晋王的态度还有点叵测,须得再弄清楚。摆摆手,试意秀平出去,继续看书。正看的入迷,听到脚步声,便有点不耐烦地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进书房,我看书不喜欢别人吵着。” 
 
却听一声轻笑,晋王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好大的脾气。” 
 
阮弛抬头,晋王带着有德走了进来。“王爷,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去昌颖访友了吗?”说着,拿过榻边靠着的拐杖想下床行礼。 
 
“刚刚回来,来看看你腿伤如何?”晋王按住他肩膀说,“都断了腿,还行什么礼?” 
 
有德在旁边说:“就是,王爷还差你这么一个礼呀?” 
 
阮弛坐回榻上,说:“已无大碍,太医说,再过几日便可以拆板子了。只是……半年内不能骑马。”说到这里,着实有点郁闷。 
 
晋王说:“安心养好方是正事,还怕没有跃马扬鞭的时候?” 
 
有德重重地点头,说:“就是就是,半年就半年吧。要是腿废了,那是一辈子不能骑马,这可是比杀头都难受。”说着,不爽地扭扭脖子。 
 
这会儿,秀平端着茶水进来,放下茶杯后又恭谨地退了出去。 
 
有德看着她的背影,对阮弛说:“说起来你们阮府也是个世家名门,怎么就给你一个女人呀?” 
 
“要那么多做什么?吵吵嚷嚷的。” 
 
“你跟王爷一个德性,要是我呀,就弄十个八个北戎女人养着。可是王爷不准,还说要给我指个贤良的大家闺秀。”有德边说,边端起茶杯喝着。 
 
阮弛心里一动,试探地说:“王爷看我家的五丫头如何?” 
 
晋王正在喝茶,含在嘴里半晌才吞下,问:“什么如何?” 
 
“可配得上有德?” 
 
有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说:“别别别,你从山里捉只猴子也比你们家的五姑娘强。” 
 
晋王默然片刻,语气不明地说:“太小了一点。” 
 
有德连迭点头,说:“就是,就是。”用手抹抹衣襟上的茶水,“奶奶的,差点吓死我了。”话音刚落,却见晋王横了自己一眼,不由地一愣。 
 
阮弛按捺不住,问出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王爷和我家五丫头是怎么结识的?” 
 
这一句话把晋王带回二个月前玉虚观后院的万妙居前,阮碧一身青色道袍站在繁盛草木前面,乍眼看过去,还以为只是一丛灌木。许是因为这样子,她走到近处,武艺高强的有德都没有发现。 
 
刚开始她似乎吓呆了,怔怔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象个木头人。可是当有德提着刀走向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活了,眼波流转,口若悬河,浑身细光闪烁,就连那身敝旧的青布道袍也变得鲜艳,而她身后苍翠欲滴的草木却一下子失去颜色,显得黯淡无光。 
 
又想起那个暴雨夜,她从西厢款款走过……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阮弛恭敬地说:“属下僭越了,王爷恕罪。” 
 
晋王一愣,片刻省悟过来,阮弛见他许久不答,以为他恼怒了。“何罪之有?你家五姑娘,是我去玉虚观拜见紫英真人时遇上的。后来又因为暴雨阻途,困在一处,说过几句话。年岁虽小,却是个有趣的人。”顿了顿,“特别是她的面疙瘩,甚是美味,我王府的厨师怎么也做不出来。” 
 
阮弛怔了怔,难道王爷是因为想吃面疙瘩,才对她特别一点? 
 
一旁的有德苦恼地说:“阮弛你不知道,王爷山珍海味吃腻了,天天叫厨师做面疙瘩,可怜我们也跟着一块儿遭罪。今儿既然来了,不如把你们家的五姑娘叫过来,问问究竟怎么做吧。” 
 
晋王心思微动,瞟有德一眼,心想这小子忽然又懂事了。点点头说:“也好,我正有此意。” 
 
阮弛大感为难,很明显阮碧不会来的,可是晋王的话能回绝吗?这恶人只能让阮碧自己来当。叫了秀平进来说:“你去请五姑娘过来,就说晋王爷想请教面疙瘩的做法。” 
 
秀平微微蹙眉,正想说方才不是已经被拒了吗? 
 
阮弛冲她使个眼色,沉声说:“快去吧,路上别耽误了。” 
 
秀平只得答应一声,退出书房,出香木小筑,匆匆到蓼园门口,在月洞门外徘徊片刻,咬咬牙走了进去。 
 
坐在檐下打络子的寒星站起来,往里喊了一句:“姑娘,秀平姐姐又来了。” 
 
秀平大为尴尬,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进厅里,秀芝从里屋出来,好奇地问:“秀平姐姐,又有什么事吗?” 
 
“五姑娘呢?” 
 
“在房里写字呢。” 
 
“我有话想跟姑娘说。”秀平说着,便往里屋走。 
 
秀芝拦在她面前,说:“姑娘说了,她这会儿没空,没有办法帮你找书。” 
 
秀平恳求地说:“这回不是找书,真真有事。” 
 
“姑娘写字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秀平姐姐还是请回吧。”秀芝见她死缠硬磨,口气生硬,且带着不耐烦。 
 
秀平见她嫌恶自己,脸皮腾的红了,很想转身就走。随即想到若是不能把五姑娘请过去,晚点怕是要挨阮弛的处罚,他手段可是十分了得,心里害怕,只好呆呆地站着。 
 
秀芝也不动,挡着她的路,眼神里不耐烦更加赤裸。 
 
秀平脑海里万念纷飞,想当初自己在老夫人院子里,大小是个二等丫鬟,一干小丫鬟无不迎逢。如果跟了大老爷,虽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子动不动就要挨骂受罚。万一受了气,还可以到老夫人面前哭诉。究竟当初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把阮弛从曼华手里抢来,得罪了老夫人,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越想越心酸,眼圈就红了。 
 
秀芝吓一大跳,说:“好端端地怎么就哭起来了?” 
 
这么一说,秀平眼泪就落的更凶了。 
 
秀芝到底跟她在老夫人院子里共事过,有几份情谊,递过帕子给她说:“你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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