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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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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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自己只是在进行“属于我的小小实验”,目的是观察要把囚犯逼迫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造反或是挺身维护自
己的权利。事实上,他主张自己的严酷行为是为了刺激囚犯们变得更好,而残暴的主要报偿就是囚犯的起义。这个
事后合理化有什么样的谬误呢?从他处理克莱416香肠造反事件的方式还有“中士”的反抗辱骂,我们可以轻易看
出端倪。赫尔曼并没有赞许他们起身维护自己的权利和原则,反而是大发雷霆,变得更极端、嗜虐。赫尔曼彻底运
用身为狱卒的最大权力,做出远超出情境的需求,只为制造自己的“小小实验”来满足个人的好奇心和乐趣。 

 为了进行斯坦福监狱实验后效的回溯性调查,赫尔曼和道格8612曾在最近接受《洛杉矶时报》的访谈,而他
们都用了类似理由来说明当时的行为——一个自称“残酷”,另一个人则用“疯狂”来形容;他们的理由则是一切
作为都是为了取悦我。”也许他们所扮演的正是日本电影《罗生门》里的新角色吧,如同电影里的每个人都对事实
有一套不同观点。 

 

 匿名性及去个人化 

 

 除了规定和角色权力之外,由于制服、装束和面具的采用,掩盖了每个人的一般面目,从而促成匿名性的出现
并降低了个人责任归属,情境力量也变得更有权威性。当人在情境中觉得自己拥有匿名性,也就是觉得没有人会意
识到他们的真正身份(所以也没有人会在乎)时,反社会行为就比较容易被诱导出现。假如情境本身又允许个人冲
动、服从指令,或者鼓励建立一些一般情形下会受鄙视的行为方针,情况更是如此。银色反光太阳镜就是这种工具,
它让狱卒、典狱长和我在与囚犯往来时显得更高不可攀、更缺乏人情味。制服则赋予狱卒一个共同身份,必须称呼
他们“狱警先生”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大量的研究资料证实,去个性化助长了暴力、破坏公物、偷窃等越界行为(将在后面的篇章中进一步讨论),
尤其当情境支持这类反社会行为时,这对孩童造成的影响并不亚于成|人。在文学作品,如威廉·戈尔丁(William 
Golding)的小说《苍蝇王》中找到这类过程描述。当群体中所有人都处在去个性化的状态下,他们的心智运作方
式会改变:他们活在一个延伸现在的时刻中,使得过去和未来都变得遥远而不相关。感觉会支配理性,行动能凌驾
反思。在这种状态中,导引他们行为不偏离社会正轨的一般性认知和动机激发过程已不再发挥作用。阿波罗式的合
理性及秩序感被迫让位给戴奥尼索司式的过度放纵甚至混乱。接下来,人们不再考虑后果.发动战争就会变得像做
爱一样容易。 

 于是我想起来自越南的一行禅师的启发:“为了彼此斗争,同一只母鸡生下的同一窝小鸡,脸上的颜色不会一
样。”这是个妙喻,可以用来描绘去个性化在助长暴力上所扮演的角色。在伊拉克虐囚监狱阿布格莱布中臭名远播
的1A层,一位狱卒曾模仿摇滚团体“跳梁小丑”(Insane Clown Posse)以银色和黑色彩绘自己的脸,当时他正
在值勤,并且为了拍照而摆着姿势,因而拍下了一张记录虐囚事件的照片。关于去个性过程如何参与阿布格莱布监
狱虐囚事件,我们稍后还会有许多讨论。 

 

 认知失调对邪恶的合理化 

 

 公开扮演跟自己私下信念相反的角色会出现一个有趣的结果:产生认知失调。行为与信念之间不一致,以及行
动不是随着恰当态度而产生,都是认知失调出现的条件。失调是一种紧张状态,它会强而有力地刺激个人改变公共
行为或是私人观点,以降低失调程度。人们将会竭尽所能,力求拉近信念与行为的差异,以达到某种功能性统一。


差异程度越本,达成调和的动机就越强,而人们也会期待看见越极端的改变。如果你有许多好理由去伤害一个人,
反倒很少会出现失调,比方说你的生命受到威胁、身为军人的职业要求你得听从权威者命令行事,或者从事违背你
和平信念的行动可以得到丰厚报酬时。 

 然而奇怪的是,一旦从事这类行为的正当理由减少,失调的效应却会开始增强。好比说你只为了微薄报酬去做
一件令人厌恶的事,你的生命不受威胁,提供给你的理由也不够充分或是不妥当,失调情形就会变严重了。在人们
拥有自由意志时,或者当情境压力迫使他从事与信念不符的行动,但是他或她一时失察或无法全然赞同这样的行为
时,失调程度会升高,试图去降低失调的动机也会最强。如果与信念不符的行为属于公开行为,否认或修正都是不
可能的。因此,改变的压力会施加在认知失调方程式中较软性的元素上,也就是属于内在、私密的部分,亦即价值、
态度、信念,甚至是知觉感受上。有大量的研究可以支持这样的预测。 

 认知失调是如何刺激我们在斯坦福监狱实验狱卒身上所看见的改变出现呢?他们从事长时间且辛劳的值班工
作,完全出于自愿,只为了一小时不到2美金的微薄薪水。他们很少得到指导,告诉他们该如何扮演这个困难的角
色。无论何时,只要他们穿上制服、出现在牢房中,或者足有仟何其他人在场,不管那个人是囚犯、他们的父母或
是访客,他们就必须一贯维持每天轮班八小时的狱卒角色。他们不当班时,有16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远离斯坦福监
狱实验的日常工作,然而16个小时后,他们还足得回到角色里。这样的情境是导致认知失调的强大源头,也许就
导致狱卒内化其公共角色的行为,并且造成他们用私人认知和情感回应方式来自我合理化,因而使得独裁及虐待行
为日益增加。 

 更糟的是,由于这些和个人信念不符的行动是他们承诺要做的,于是狱卒们更觉得必须赋予它意义,必须找理
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做出违背他们真正信念及道德主张的事。在许多情境中,认知失调的情形被承诺掩盖,因此让
明智的人受蒙骗,做出非理性的行动。社会心理学提供许多证据,证明这种情形可以让智者做出蠢事、清醒的人行
事疯狂、道德的人行为下流。做出违背信念的事情后,人们总会提出“好的’理由为自己无可抵赖的作为辩解。相
较于合理化——替自己的私人道德观与实际行动间的矛盾开脱——的功力,人们的理性能力反而是差了点。借着合
理化,他们可以说服自己和别人,主诉他们的决定都经过理性考虑。然而人们对于自己在面临失调时那股维持一致
性的强烈动机,却是一点也不敏感。社会认可的力量 

 还有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影响人的行为,不过人们对此同样毫不察觉:社会认可的需求。人们需要被人接纳,
被人喜欢,被人尊敬,这意味着行为要看起来正常、恰当、符合社会期待。这股力量非常强烈,以至于人们会优先
服从陌生人告知的正确行为,即便那些行为极端地愚蠢怪异。我们嘲笑着向我们揭露真相的“整人游戏”节目,却
很少注意到在自己的生活中,我们成为整人游戏“主角”的次数有多频繁。 

 除了认知失调效应之外,我们的狱卒也同样受到服从的压力。来自其他狱卒的群体压力强化了当一个“合群的
人”的重要,而这里的游戏规则就是必须以各种方式将囚犯们去人性化。好心的狱卒成了群体中的异类,值班时,
他被排除在其他狱卒组成的小圈圈之外,沉默地承受痛苦。而在每个班次中,严酷的狱卒总是会成为至少—位其他
狱卒的模仿对象。 

 

 现实的社会建构 

 

 狱卒们身穿军装风格的制服,囚犯们则穿上皱巴巴、别上身份识别号码的罩衫,前者所得到的权力感和后者感
觉到的无权感彼此相称。尽管狱卒和囚犯的装束不同,狱卒们配有警棍、哨子和遮住双眼的太阳镜,囚犯们则佩戴
脚镣以及盖住他们长发的头罩,但造成情境上的差异并非来自服装或硬体装备的差异,反而是必须从心理元素中,
亦即调查群体各自对这些装束的主观意义建构,才能找出权力的来源。 

 要了解情境的重要性,必须先了解身处其中的人,了解他们如何理解以及诠释既定的行为环境。人们赋予这情
境中各种要素意义,而正是这些意义,创造了情境的社会现实。社会现实不光是指情境的物理性质,社会现实也是
人们对情境,对目前行为阶段的看法,而这些看法参与了各种心理过程。这类心理表征也是信念,这些信念可以修
正人们对于情境的理解,让它们符合行动者的期望及个人价值观,或者与之同化。 


 这类信念又创造了期望,当期望变成自证式预言时,期望就会拥有自己的力量。举个例子,在一个由心理学家
罗伯特·罗森塔尔(Robert Rosenthal)以及小学校长雷诺,约可布逊(Lenore Jocobson)所执行的著名实验中,
当老师们被引导相信小学班级里的某些孩童是“资优儿童”时,这些孩子的确开始在学业上有杰出表现——即便研
究者不过是用随机方式挑选出这些孩子的名字而已。在研究中,老师们对这些孩子潜能的正面看法,回过头来修正
他们对待这些孩子们的方式,因此促进他们在学业上表现优异。这些普通孩子成为他们的期望——课业表现杰出的
人,因而证明了“皮格马利翁效应”(Pygmalion Effect)。令人难过的是,老师也会预期某些类型学生会有较差
的学业表现一—比如弱势背景的学生,甚至在班级里的男学生。老师们对他们无意识的对待方式,证实了这些负面
的刻板印象,使得这些学生表现得比他们实际能力还差。 

 在斯坦福监狱实验中,自愿的学生原本在任何时间都可以选择离开。他们只是在一份受试者选择表格上头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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