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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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效应-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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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坦福监狱实验参与者及工作人员的意外收获 

 

 斯坦福监狱实验对于某些参与者及工作人员产生了持久的影响,许多不在预期中的正面效应也因此渐渐浮现。
总体来说,在最后一次追踪评估中(研究结束后的不同时间里,由参与者在家中完成并寄出),大多数参与者都表
示对个人而言,这是一次价值非凡的学习经验。这些正面感受多少可以平衡负面的监狱经验,虽然只到某种程度而
已:正如我们注意到的,没有任何参与者愿意再次自愿参加类似的研究。以下让我们从参与者的评估中检视斯坦福
监狱实验留下的正面效应。 

 先说说道格8612这位囚犯造反事件中的领袖,他也是第一位出现极端情绪性压力反应的囚犯。他的反应迫使
我们必须提前释放他,而当时他进入实验的时间不过才36小时。在我们的纪录片《寂静的愤怒:斯坦福监狱实验》
拍摄过程中,道格曾在一段访谈里承认这段经验十分令他困扰,他是这样说的:“这是个无与伦比的经验,我这辈
子从来没叫得这么大声过,也从来没有这么不舒服过。这是个失控的经验,不管是对那个情境还是我个人都一样。
或许我一直以来都有不容易失控的问题吧。为了了解自己,(在斯坦福监狱实验结束后)我开始走人心理学领域,
我会继续研究心理学,去了解是什么事物会让一个人理智短路,这样我就不会这么恐惧未知了。” 

 在研究结束五年后的一份追踪评估中,道格透露他开始会为了得到释放而让自己陷入极端痛苦,接着8612这
个角色又会缠上他。“我以为摆脱这个实验的方法就是装病,一开始只是假装身体有病痛,当那方法不管用时就装
出精神疲劳的模样。但花在装病上的精力让我痛苦,而这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也真的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到
底有多痛苦?他在报告中说到,他女友告诉他,他紧张不舒服到实验结束两个月后还老是在谈那件事。 

 道格继续学习心理学,最后拿到了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部分原因就是希望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他的
博士论文是研究(对囚犯地位的)羞耻感及(对狱卒地位的)罪恶感,他在圣昆廷监狱而不是一般的医疗/临床院
完成实习学分,之后超过20年的时间在旧金山和加州的矫正体制中担任法庭心理学家(forensic psychologist)。
由于他动容的见证,让我们为实验的纪录片取名为《寂静的愤怒》,他谈到我们必须防范的是囚犯身上出现的嗜虐
冲动,这种冲动总是存在权力差异的情境中——就像一股寂静的愤怒,随时伺机突围、爆发。道格的工作一部分是
协助囚犯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仍能保持尊严,以及促使狱卒和囚犯和平共存。他的例子说明,尽管斯坦福监狱实验
一开始造成了强烈的负面效应,最后仍能转化为智慧与洞见,持续对个人与社会产生贡献。身为受试者的收获与承
受的痛苦是成正比的。 

 在所有电视节目对斯坦福监狱实验的报道中,都会特别介绍被昵称为“约翰·韦恩”的酷吏赫尔曼,他由于身
为支配性角色,并且为虐待囚犯发明了各种“有创意的邪恶”任务和游戏而闻名。我们在我最近的一场演讲中碰面
时,他向我吐露心声,他说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说过,每个人一辈子中都会有一次机会享有短暂的美名,
不过斯坦福监狱实验带给他的却是“一时的丑闻、一辈子的臭名”。我曾经要求他想想这次参与是否曾在他的人生
中留下任何正面影响,他寄给我一张短笺作为回答: 

 数十年来,我背负的生命重担已经软化了当年那个傲慢而不经世事的年轻人。如果当时有人跟我说我的行为伤
害了某位囚犯,我可能会回答他:“那些人全是懦夫跟娘娘腔。”不过今天,我回忆当时是如何走火入魔以致伤害
他人而完全不自知时,这些经验已变成一则警世传奇,提醒现在的我必须注意对待他人的态度。事实上,有些人可
能会觉得我对自己身为公司老板的身份太过小心翼翼了,像是有时候我会对开除表现不佳员工这类决定有所犹豫,
因为我担忧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残酷。 


 克雷格继续就读斯坦福法学院,他后来以法学博土身份毕业,同时也拿到我们心理系的博士学位。他在加州大
学圣塔克鲁斯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ta Cruz)任教,教授颇受欢迎的心理学及法学课程。克雷格
后来成为美国的狱政首席顾问,也是少数与囚犯集体诉讼案件的律师代表合作的心理学专业工作者。他曾针对犯罪,
刑罚、死刑等许多不同面向广泛撰写文章,提出出色的见解。我们曾在许多专业的期刊论文、书籍以及贸易杂志上
合作发表文章。从他对斯坦福监狱实验对他造成的影响所做的声明中,可以清楚看出这个实验的价值: 

 对我而言,斯坦福监狱实验是改变我职业生涯的再造经验。当津巴多教授、科特和我开始规划这个研究时,我
只是个刚读完二年级的心理学硕士生,那时在津巴多教授的鼓励和支持下,我对运用社会心理学解决犯罪及刑罚问
题的兴趣才刚要开始成形。。当我完成斯坦福监狱实验的工作后不久,我开始研究真正的监狱,而最后我将焦点转
向社会史,因为社会史协助塑造了人们的生活以及他们的内在局限。但我从未忘记在那短暂的六天中,我在模拟监
狱里所观察及体悟到的教训,以及因此而对制度产生的洞察。 

 克里斯蒂娜·马斯拉什这位斯坦福监狱实验里面的女英雄,现在是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的心理学教授、大学教
务长、人文暨科学院院长,也是卡耐基基金会的年度杰出教授。她在斯坦福监狱实验中短暂但强烈的经验,也对她
的职业生涯抉择有了正面影响,在一篇回顾性的文章中她这么说道: 

 对我而言,这个监狱经验遗留下的最重要影响,是我从个人经验中所学到的教训,而这样的学习又塑造了我接
下来对心理学的专业贡献。我最直接体会到的是心理学的去人性化——如何能让一个堪称善良的人用如此恶劣的方
式来认知和对待其他人;对于仰赖他们伸出援手和善意的他者,人们多容易就可以不把他们当人,而且当成不值得
他们尊敬和平等对待的畜牲、下等人。斯坦福监狱实验里面的经验启发我进行关于精疲力竭感(burnout)的前瞻
性研究,即探讨对情感过度苛求的人类服务工作可能产生的心理危机,也就是导致起初仁慈、奉献的人去人性化,
甚至虐待他们原本应该服务的对象。我的研究尝试说明在各种职业环境中出现精疲力竭感的原因和结果,并试着将
研究发现应用于实务。我鼓励分析和改变造成精疲力竭的情境决定因子,而不是把焦点放在照顾者的个性上。因此
我的斯坦福监狱故事不只是扮演提前结束实验的角色,我也扮演了开始一项新研究计划的角色,而这都是来自于我
在那独一无二实验中得到的启发。 

 然后就是我了,菲利普·津巴多(关于科特及贾菲在实验中的角色请参见注释17)。斯坦福监狱实验的一周体
验在许多方面改变了我的女生,从个人面及专业面都可说是如此。要追溯起这个经验为我带来的意外正面影响,那
可是非常浩大的工程。我的研究、教学和个人生活都逃不出它的影响,而我也因此成为一名社会改造分子,为改善
监狱境况,并为唤醒人们关注其他形式的制度性权力滥用而积极奔走。 

 实验结束后的三十年来,我的研究焦点可说是由模拟监狱的许许多多观点刺激而成。它们带领我走进“羞怯”、
“时间洞察力”和“疯狂”的研究世界。在简述过监狱实验对羞怯研究与治疗严重羞怯者的关联之后,我接着会详
述这经验对于我个人生活的改变。 

 

 羞怯:自我加诸的监牢 

 

 什么样的地牢比诸心事幽暗?什么样的狱吏较诸自我无情? 

 ——纳撒尼尔·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 

 

 在我们的地牢中,囚犯回应狱卒们强制掌控的方式是交出自己的基本自由。然而在实验室外的真实生活中,许
多人却在没有外在狱卒逼迫下自愿放弃他们的谈话、行动和结社自由。他们在内心的自我形象中内化了一位苛刻的
狱卒,限制他们自发地表达自己、限制他们享受自由以及生命中的欢愉。矛盾的是,这些人也同时在自我形象中内
化了一位消极被动的囚犯,心不甘情不愿地默许他们自我强加在行动中的限制。任何行动只要威胁到内在自我,可
能造成羞辱、羞耻,以及社会否定,就必须予以回避。为了回应内在的狱卒,内在囚犯的自我于是从生命中退缩了,
缩回到一个保护壳里,选择躲在羞怯筑成的寂静监牢中享受安全感。 

 在仔细说明来自斯坦福监狱实验的隐喻后,我进一步去思考羞怯为一种社会恐惧症的病理学,它让我们看待他
者为有恶意的人而不是善类,并且因而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结与关系。在我们的研究结束后那年,我开始进行一


项重要的创新研究“斯坦福羞怯研究计划”(Stanford Shyness Project),以成年和青少年为对象,目的是调查
羞怯性格的原因、结果和相关因素。这是首次针对成年人的羞怯进行的系统性研究,大家已知之甚详的是后来我们
又继续发展了一个计划,也就是成立了独一无二的“羞怯性格门诊”(Shyness Clinic,成立于1977年)从事治
疗。这些年来,位于帕洛阿尔托市的诊所一直在林恩·亨德森(Lynne Henderson)医师的主持下继续相关的治疗
工作,目前则隶属于太平洋心理学院(Pacific Graduate School of Psychology)。 

 我做这个治疗计划以及对羞怯性格的预防工作,主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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