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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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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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没来,也没有电话。胡朝静有点生气了,花瓶的碎片并没有被扔掉,胡朝静努力把它重新粘了起来,重重地放在窗口。

沙发一连摆在那里几个月,都没有人去坐。

上海很少下雪,胡朝静记得那晚是周末,大雪突至。

她几乎已经快上床睡觉了,接到了杨绪生的电话:“外面下雪了,三月。”

胡朝静孩子般地兴奋,拿着电话就扑到阳台上。她看见雪像棉絮般地铺天盖地向大地扑来,不禁开心地伸出手去接。

然后她看见,杨绪生就在她的楼下,穿着浅灰色的大衣。

路灯昏黄,他安静地仰望着她。

胡朝静不禁扒在栏杆上望下看真切。

“下来呀,三月。快点下来。”杨绪生向她挥手。

她就只拿了件粗厚的毛衣外套奔下楼去。地下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细雪,犹如西点上的糖霜。胡朝静留下一串脚印。

他捉住她的手,为她呵着暖气,直问:“冷不冷?”胡朝静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她看着他。他们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对视。

杨绪生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她靠在他的肩头,闻着衣服上他的味道,更紧地贴近他。

但他放开了她。她有点慌乱地看向杨,他正看她,他笑了笑,他捏捏她的脸颊,低喃:“三月啊,三月”。他又拥紧她,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什么话都没说,在深夜的雪地里,很久。

后来杨绪生自己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哀伤。那一晚,他表现得就像个刚遇到心上人的大学男生,热烈而笨拙。那一晚,他对三月的情谊总是真挚的吧。他的真挚就像上海的雪夜,为数不多,却飘飘洒洒。

接下来的几天,胡朝静都过得有点心不在焉,杨绪生也没再找她,一个星期后,他来了短信:“百老汇音乐剧来演出,一起去看?”

再见面在剧院门口,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亮的,相看一笑。

场灯暗下来的时候,胡朝静很想杨绪生会拉她的手,但他没有。他只附耳过来说:“这个团很有水准的,我在欧洲看过……”说完就坐直身子,专注地看向台上。胡朝静的脸庞呼呼地烫,暗恼自己轻浮。

中场时,杨笑盈盈地问她是不是口渴了,然后他起身去买饮料,快开场了才急急回来,跟她抱歉说人好多啊……那算一个不错的演出,但胡朝静却不能沉浸其中,感觉是终于捱到了散场。

杨绪生打了个车送她回家,一路上讲那个剧团的历史、男女主演的背景资料,甚至欧洲音乐剧演出现状……胡朝静听着,不时点头附和,两只手紧紧攥着放在腿上。

到了路口,杨绪生结了帐跟她下车,送她进屋。他没再说话,她在窗前站定,直直地看他,他耸下肩,向她微笑道别:“今天累了,早点睡!”

她咬咬嘴唇,他故意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她心乱如麻,低下头蹭着脚尖,他不作声地立在她面前,许久,她终于看向他,鼓足勇气开口:“那天晚上……”

他伸出食指搁在她唇上阻止她说下去,将她拉进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不要说了,那天晚上很美,今天晚上也很美,不要再提那天晚上,好好享受现在。”

她一下子所有情绪涌上心头,说不出的委屈,她靠在他肩上,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她想杨绪生完全是明白她这一个晚上的等待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明白他。

杨绪生心里一疼他不想让她难过的,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她一直有着她这个年纪中少有的淡定。他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抹去眼泪,叹了口气:“唉,傻姑娘。”

那天,他执意要等她入睡,帮她关了台灯才走。她的眼泪让他放弃了某些坚持。

他的低沉声音,给她莫大的安慰,她默不作声地换上了睡衣,躺到了床上。

他走过来,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手指抚过她的头发、她的眉毛、她的眼睛,他又叹了口气:“美丽的小姑娘,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他俯下身,吻了下她的面颊,就走了。

从那个流泪的晚上以后,胡朝静发现她并不了解杨绪生,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无从定义。她不再去想,也不敢再想。太危险了,她跟自己说。

她的生活里,有远比此更令人轻松愉快的事情,不是吗?她才二十出头,那是一个摔了一跤,可以立马跳起来拍拍屁股向前走的年纪。

胡朝静大学正式毕业那天。

杨绪生坐在车里等她。看到她走过来,神采飞扬。

他又看到了她清澈、灵动的神情,感到十分欣慰。多么可喜的年轻呀,她才二十出头,那是一个摔了一跤,立马可以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向前走的年纪,她仿佛山坳中的一株春树,枝条舒展,一寸寸都是薄亮嫩绿,透着阳光。

在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心里是由衷地欣赏,很少有男人把普通的白衬衣穿得那么好看的,什么都干净妥帖,赏心、悦目。

她上了他的车。他平日里开一辆很低调的德国车。

他带她去庆祝,庆祝她终于毕业了。

她语带双关:是庆祝一下,我终于不是你的学生了。他瞥她一眼笑: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要不怎么这么宠你!

他们本来要去吃饭的,那家餐厅在一个很大的商场里,路过明亮眩目的橱窗,杨绪生心血来潮地拉着胡朝静进去。

“三月,这里的衣服很合适你,去试试看。”胡朝静拿着几款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着:“是吗”。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风格,剪裁细致,质感、摩登但不张扬。

他挑出一条简单的黑裙子给她。她在心里跟自己说:他是在按照他的意愿来打扮她么?

这个念头一起,她不由得脸庞发热了。

她从试衣间里出来,看到坐在那里等待的杨站起来,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赞叹。他站在她身后,对着镜子里的她说:“看看你自己,这条裙子非常衬你。”

因为他的鼓励,她挺直了脊背,镜中的她现在变成了一个优雅的小女人。这是条有点低胸的裙子,流畅的肩线令她显现丰润的女人味,简单的领口和她的短发相衬,突出了她白皙的脖颈和清丽的锁骨,斜裁的裙摆又让黑色多了些少女的浪漫气息。

杨绪生有一种亲近她的冲动。但他没有,他回身坐在沙发上,示意她转一圈。胡朝静顺从地转了一圈,立定看他。

“小三月,你过来。”杨绪生忽然感到了一些疲倦。一向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护念心底的丝丝情感,不许它扩大,又不忍它消失。天知道,他花了巨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而有可能,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怀疑他也许一直都太高估自己了,他竟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胡朝静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脸。她不晓得这又是个什么样的游戏。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一下杨绪生的脸。

杨绪生颤抖了,那纤长的手指仿如尖锐的利器划过他的皮肤。他几乎要痛楚地低喊出声。

他意识到他对三月不仅仅是师生关系,是所谓红颜知己,他对她是有欲望的,那么强烈的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他的身体正因为欲望而疼痛着。

但,这正是他最最不愿意面对的。他不能。

他知道三月是不会拒绝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他当然明白三月对他的所有情感,她那么信任他、崇拜他,她渴望他。

他又何尝不是呢?

起初,他在一堆学生里一眼看到她,她资质甚高,有脱俗的气质,和他年少时相仿,他阅人无数,但真正当了一回老师的,只有在三月面前。

他耐心地引导她,她是他唯一的作品。他几乎已太过投入了,在倾心教导三月的同时,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也演绎得太过完美。他多么迷恋自己的这份完美,他希望他永远是三月可望而不可及的极品男人。

只是,她比他想象得更出色。她正值灿烂的花期,对他竟成了要命的诱惑。杨绪生生平第一次萌生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是男人,洞悉男人的劣根性,虽然,他一直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同。

把三月变成一个情人?不,他不敢想象。他要在年轻的三月面前,脱掉衣服,给她看一个年老色衰的身体吗?腰腹上有了赘肉,皮肤已经松弛,更可怕的是,人老了,身上是有气味的。

他自己小的时候,总是闻到外公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说不出的涩涩的、闷闷的,后来才明白那是老年人的味道。现在,他偶尔会在自己身上闻到,令他惊恐和惆怅原来自己也是会衰老的。

这一切,都会暴露在三月面前。年轻的三月会忘记他的智慧、他的幽默、他的成功,只记得那一具难看的男人的躯体。

他更害怕在床上,与三月突然平等了,成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经历过太多男人女人的故事,开到荼糜花事了,那些过程和结局都何其相似。

上了床,他们会太快地把火烧尽。他会像所有“得逞”了的男人一样,失去耐心,会对三月呼来喝去,心不在焉;而三月也会像其他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那样,从身体到精神都有所求,并不满足,直到痛斥他原来就是一个那样的男人,有着男人的一切缺陷:自私自利善变无情??

他不想他和三月重蹈之前的所有覆辙,他不想有朝一日和三月间只剩下恶言相向。

他这样珍惜她,那么他爱三月吗?不,那也是不能承认的。“爱”这种字眼是不能随便说的,那是要付出代价,可能伤筋动骨的。他必须要对自己和对任何事情有足够的掌控。他拿什么来坚持这样的感情?对方会以为有资格来无限索取。他却没有可给予的。

他的家庭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是他们派回中国这个大市场的先头部队,他是来为他们打头阵来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三月就打乱他的人生计划、家庭决策。

他的一切都来之不易,他一向都牢牢守护,决不予人,哪怕是爱的人。

他早就没有了“爱”的资格和能力。

不,决不。不开始,就不用结束。

他把三月视为留给自己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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