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娇 (完结)作者:清歌一片[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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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 (完结)作者:清歌一片[旧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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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渐渐靠近县城时,黄泥官道上的往来行人便多了起来,大多是赤脚扛锄刚从田头歇了劳作回家的农人,也有挑着装货竹篓赶得飞快的生意人。从县城北门入的时候,温兰留意了下城门的门洞墙,果然在墙上贴布告的地方看到了张通缉嫌疑犯的大头像。瞄了眼,见上头绘的人年纪十□,样貌还算周正。

县城并不大,很快便到了位于城北的县衙。

县衙并没温兰想象中气派,门面邋遢破败,反倒不如路上行来时看到的几户大户家宅体面,只那三间开的六扇黑漆门和门口放置在石头狮子边的鸣冤鼓才能提醒人,这是到了县衙了。

温兰下了驴车,跟着李二甲从开启着的东边两扇门进去,李二甲朝门房里值守着的衙役张泉嚷了声,张泉从门里探出身子,狐疑地盯着温兰,温兰便道:“我是县令的侄女,从河南老家投奔来的。我伯父伯母可在?”

张泉定定望了温兰脸上的黑斑片刻,回过了神,急忙道:“大人不在,夫人应在,我这就去通报。”说罢急急要迈步,眼睛却还停在温兰脸上,脚竟磕绊到了门槛上,整个人一绊,差点没跌跤,好在扶住了。

李二甲见人带到,便离去了。温兰独自等在门房处,四处张望了下,见大堂院落也是破破旧旧年久失修的样子,静悄悄看不到人影,想必三班衙役都出去抓人了。

温兰等了片刻,东边角门处出来个婆子模样的妇人。看见温兰,面上立刻露出笑,疾步过来,忙不迭地见了个礼,这才自称姓孙,是李夫人身边的人。张望了下,见只有她一个,奇道:“不是说老家还有一人来吗?”

温兰解释了下。孙妈妈听说半道竟得病亡故了,念了声佛,这才又道:“夫人正整日地念呢,说你也早该到了。人去为安,你平安到了就好。”说完扭头,领着她进去。

这孙妈妈的笑里看不出有真诚之意,只温兰也不在乎这些。只要那位“伯母”面上功夫还肯做就行。跟着她穿过角门,一直到了衙门靠北的通往私宅的宅门处,见也是扇屋宇式的大门,东边门上挖出个望孔。温兰进去入了花厅,依了孙妈妈的话坐下。稍微打量下四周,见里头陈设都颇陈旧。想必是历任知县使用的公物而已,所以也没哪任知县肯自己花钱置备新的。再等片刻,便听见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人随声至,来了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身量微微发福,穿件翠蓝色素面杭绸褙子,一张圆脸上笑容可掬,只那双略微三角的眼儿中透出的精明色,才显示了她做为掌家主母该有的返儿。身边除了刚才那孙妈妈,还有几个年纪十五六到十□不等的丫头,众星捧月般地进来。

温兰立刻便知道了,这位想必就是李家伯母,忙起身要见礼,李夫人孙氏已经抢着上前扶住了温兰,上下打量了她几下,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温兰注意到她看着自己右边脸时眼中那种一闪而过的惊讶,只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别的怀疑之色。想必当年分开时,三娘年纪还小,十几年过去,自己现在就算样貌大变,也并不至太惹人生疑,加上还有那块万中才一的黑斑做印记。略微松了口气,低声道:“伯父伯母一向可好?”

孙氏道:“好,好。你伯父这些日忙,此刻不在,晚上你再去拜见他。”说罢扶着她一道坐下了。因先前听孙妈妈说同行来的那族人半道死了,此刻便再问几句,唏嘘过后,再仔细打量了下温兰,叹息道:“唉,想当年跟你大伯出去时,你还不到我腰身高,这一转眼竟这么大了,伯母都认不出你了。”

温兰轻声道:“伯母却和我小时记着的一样,并没变多少。”

孙氏被她赞年轻,笑道:“我老了……对了,老家的二叔公他们可都好?你出来时,有没有托你带过什么口信?都十几年没往来了,怕老家人说起来道我们怠慢,实则是路途遥远,你伯父混了官场十几年,临老了还是这穷乡僻壤地儿的一个小县官。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便是有心,也实在是无力……”

温兰听她叹起淮县的事,压下心中紧张,只照先前想好的,低头道:“都好,并不曾提别的……”

孙氏见说起老家的事,她便低头,话也不多,以为是被勾出伤心旧事所致,忙咳嗽一声,自己圆回来道:“对了,你有个堂弟,学名唤做敬中,和你还没见过面儿,听说你要来,一早就在盼了,我这就叫他来。”

她口中说着,温兰已经看到花厅门口有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露出一双眨巴的眼睛,想必便是李三娘的堂弟,正要露出笑脸招呼,只听啪一声,一团白色的东西已经朝自己面门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微疼,那击中自己的东西已经掉落在地,低头一看,是个小纸团,再抬头,见跳出了个小胖子,持着个弹弓在哈哈乐,嘴里道:“丑八怪!乌老鳖!吃我一记,瞧你老实不老实!”

温兰苦笑了下,摸摸被纸团击中的一边脸。

这个小胖子堂弟,可不像他妈说的那样,是在盼她来呢。

孙氏见儿子冷不丁冒出来,还来了这样一手,有些难堪,好在这个被落了脸的人,不过是两手空空只带张嘴前来投奔的侄女,很快便也不以为意,只是冲着儿子喝骂道:“没大没小!还不快点来见过你堂姐!”

小胖子看起来半点也不怕他娘,歪着脑袋盯了温兰半晌,道:“你的脸怎么回事?丑死了。”

孙氏又骂儿子。小胖子这才勉强叫了句“堂姐”,没等温兰应,回头便跑了,嘴里还念着“丑八怪乌老鳖”……

孙氏看了温兰一眼,见她并无愠色,唇边也一直带着微笑,心里倒是觉得可惜了。

对于丈夫的这个侄女,她本来早没印象。只是前年老家发大水死了人,后来收到了这侄女的信,才又记起她。李珂并没多少犹豫,当场就说让侄女过来。孙氏毕竟没那层血缘关系,加上李珂官运不济,混了十几年,还是个小地方的县令,一年定死的俸银就只四十两,要不是还能靠别的门路弄些出息,一家老小连肉都吃不起。再接收个大活人,凭空又多了累赘。虽然不是很乐意,但她是个爱面子的人,知道丈夫兄弟全家死得就剩这一个女儿了,当官的伯父要是不管,在乡人面前怕要被说道,加上丈夫态度坚决,便也应了下来,暗中忙着给她找亲事。

自己这个侄女,小时起脸上便有黑斑,以至于到了现今这年纪还嫁不出去,孙氏自然知道。现在见到了阔别十数年的侄女,见她五官正,皮肤白,是秀才的女儿,识文断字,言谈举止也颇得体,一看就是个明白人,若不是长了这样一片毁容的黑斑,又何至于会落到这样地步?忍不住啧啧一声,道:“唉,要不是你脸上这斑,又何至于这样命苦?好在伯娘给你问了门极好的亲事。等你安顿好了,挑个好日子,伯娘做主就帮你把亲事给办了。”

温兰听她提起了婚事,心微微一跳。

孙氏见她不语,以为害羞,因自己对这桩凑成的亲事也很是得意,便又道:“男方名叫谢原,是个军户,武艺出众,水性也是一等一的好。早几年前,你伯父还没来这的那会儿,有次逢了倭寇上岸袭民,正当时的县令陪着州长官在巡查沿海墩台,不防备之下,竟齐齐被抓了带上船去意欲勒索。就是这谢原带人追出海去,自己单独潜上倭船,凭了一身本事把长官给救了回来。后来州长官想把他招到身边去,只他自己拒了。长官惜才,这才脱了他军籍,举荐他任巡检之职。你别看只是个末等杂官,却单独立衙,往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你二十了吧?他年纪也轻,只比你大五岁,真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家。”

他肯娶你,那是你撞了大运——孙氏说了一大堆,到了最后极力忍着,才没脱口说出这已经含在舌头根下的一句话。

巡检……谢原……

温兰眼前立刻浮现出进城隘口检查时遇到的那个男人。

“伯娘,他……是不是留了一脸大胡?”

温兰犹豫了下,轻声问了一句。

“是啊……”孙氏应道,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入县城时,在隘口遇到巡检司检查过往路人……”

孙氏打断了她话,道:“是了。就是他了。县里最近出了桩大案,查得严。”

比李三娘大五岁,那就是二十五岁。

温兰再次回忆了下那个人的样子,微微抿了下嘴巴。

那个姓谢的男人,他到底是长得有多着急,这才会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5、第 5 章 
 
这个谢原,他既然被孙氏捧得天上无双地下第一,在这朝代,到了这年纪还少个老婆,岂不怪哉?且听孙氏的意思,他也不是个鳏夫,根据温兰的推测,那十有□就是因为所谓的克妻命,必定接连几任定亲的女子都死于非命,弄到最后无人敢嫁,这才拖到了现在。

孙氏颇会看人颜色,仿佛看出她的疑虑,不等温兰开口,自己又解释了开来。

据她说,谢原军户出身。大明的军队实行卫所制,士兵也是世袭,发给田地。平日耕种自给,农闲时训练,到有战事便应召集结。谢原还小时,他爹与另个同是军户的拜把子兄弟丁大海将儿女订了娃娃亲,约定长大成婚。他十六岁那年,爹已经没了,朝廷北上用兵剿藩属瓦剌的南下进攻,谢原被召入伍,丁大海因腿疾得以留下。四年后回来,丁大海一家已经随了先前朝廷的一次兵源调整举家迁往福建泉州,自此断了音讯。谢母双目有疾不能视物,却是个恪守信约的人。怕有朝一日万一丁家的人来兑亲,一直不给儿子另说亲事,只是一边等待,一边托人往泉州带口信找人。如今一晃快十年过去,丁家始终杳无音讯,他家女儿若在,如今也二十多。若是有心兑亲,早就带消息来了,现在没有消息,想必早已成亲。谢母见儿子年纪也大了,怕再耽误下去不妥,去年底这才开始访亲。被孙氏知道,正中下怀,立马就托了媒婆,撮合起自己的侄女和谢原了。按照媒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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